分手後，她成了港區大佬心尖寵 093
京市夜未眠（3）
蘇荔抬眸望去，見到她們的專業課教授齊湛之走過來，手裡抱著一遝檔案。
齊湛之是全院年紀最小的教授，去年剛從哈佛取得博士學位。
年齡差距小，再加上為人溫和親切，上課經常和她們分享留洋趣事，與班上的學生都處成了朋友。
兩個人同時問了句好。
蘇荔說：“老師不是在忙著指導論文嗎，今日怎麼有空體察民情呀？”
蘇荔是班長，方可是學習委員，她們倆和齊湛之算熟的，所以私下聊天半點不拘束。
話音剛落，隻見齊湛之那張溫潤和煦的臉上露出地鐵老人看手機的無語表情，對著檔案歎了又歎：
“甭提這個了，我究竟犯了什麼錯，居然要指導這種東西。”
言語間滿是被學生有限學術水平折磨的滄桑。
方可笑嘻嘻打趣：“老師你說這話時能不能不要看著我。”
齊湛之放下檔案，扶了扶眼鏡：
“可以，畢業以後少在外麵說我教過你，丟不起這人。”
這話一聽就是開玩笑的，方可成績算好，蘇荔就更不用說了，年年滿績點，妥妥尖子生。
方可這個大孝女說：“老師彆難過，我們至少不是你帶過最差的一屆。”
齊湛才任教不久，攏共就帶了她們這一屆，要是接下來門下弟子都這麼不省心，那他在京大的日子可有盼頭了。
方可是懂怎麼捅年輕教師的心窩子的。
齊湛之教書育人夢碎，語氣也變得傷春悲秋起來，他點點頭，若有所思地說：
“可能是唯一一屆……”
見狀，懂事的小棉襖蘇荔立刻安慰：
“彆介呀，為這事就辭職多不值當，您可是最高學府的精英人才，誌存高遠的有為青年呢！而且最近這不剛評上副教授職稱嗎，您說是吧齊教授？”
這聲甜滋滋的齊教授可算是喚到齊湛之心坎裡了，他欣慰地看著蘇荔，眼神裡寫著“不愧是為師得意門生”的驕傲。
“小蘇啊，將來出人頭地，記得多回母校看望老師啊！”
方可看了眼慈祥的教授，又轉頭看了眼笑容溫婉可人的蘇荔，不爭氣的眼淚快從嘴角流下來：
“老師我以後也會常回來看望您的～”
齊湛之不鹹不淡嗯了一聲：
“人可以回來，嘴就不必了。”
方可咧開唇角，笑得那叫一個陽光燦爛：
“勺園新開了家瓦香豬肚雞，吃過的都說好，老師要不要嘗嘗？”
蘇荔乜了她一眼。
瞧你小子這殷勤獻的。
都快趕上小狗搖尾巴了。
齊湛之清清嗓子，臉色終於好看了點：
“方同學孺子可教也，以後常回學校坐坐啊。”
她們和齊湛之能聊到一塊，除了品學兼優以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都是吃貨。
下課以後經常穿梭於京大數十家食堂，一同鑒賞美食。
方可應了聲“好嘞”，麻溜跑去點餐了。
齊湛之陪她們閒聊了一陣，開始談起正事。
“小蘇，你這一向是績點排名第一的尖子生，音樂造詣有目共睹。”
他也不多兜圈子，直截了當地點明來意：
“劍橋大學有個交換專案，我一朋友在那教書，問我有沒有合適的人選推薦，我當即想到了你，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蘇荔頓時瞪大了眼睛，有種被命運砸中的驚喜。
拜托，那可是劍橋誒！全世界頂尖學府，沒有哪個好學生能拒絕吧！
蘇荔幾乎想立刻點頭，隻不過……費用讓她犯了難。
國外生活成本很高，光是來回機票都是大筆開支，也不知道提不提供宿舍，對她家來說負擔確實蠻重的。
蘇荔微微抿起唇瓣，有些羞於啟齒：
“那個…教授，要去多久啊？花銷……”
齊湛之對她家的情況多少瞭解一點，猜出她遲疑的原因。
他抬了下手，把申請專案需要準備的表格和相關情況介紹檔案推過去，溫聲說：
“費用這塊你不用擔心，學院會全額資助，劍橋那邊也有提供宿舍，時間不長，為期三個月。”
最大的顧慮解除，蘇荔喜笑顏開，接過檔案翻了翻。
片刻後，她抬起頭，眨著一雙閃亮的大眼睛：
“好的，請問我什麼時候出發？”
齊湛之：“半個月後。”
蘇荔垂下眼睫思索一會兒。
半個月後…
那不就是春節？
北歐沒有春節假期，一月底那邊剛放完長達六週的聖誕假，在除夕前就開學了。
可是吧……和家人一起過節固然重要，但她實在沒辦法拒絕去劍橋交換的機會。
蘇荔抬起眼皮，做出了決定。
“謝謝教授，檔案我填完再交到您辦公室。”
她抱著檔案踏出校門時，晴光失去蹤跡。
厚重的雲層壓得很低，沉甸甸的灰藍色，如同吸飽了水汽的棉絮，大朵大朵地團在頭頂。
像是要下雪了。
她無端想起賀霽舟來。
他沒有找過她，也沒有說過隻言片語，大抵對她利用完就拋棄的無恥行徑失望透頂了吧…
其實何止是他呢，就連她自己都對自己失望。
她從一開始就不該和陸嶼戀愛。
這是蘇荔在感情裡結結實實摔了一跤後得出的結論。
起初還是一汪沁人心脾的清泉，再後來變成深不可測的幽潭。
拽得她越來越深，渾身濕透，寒冷鑽肌刺骨。
中途她曾好幾次產生過疑問：
她到底愛陸嶼這個人，還是愛他女朋友的身份？
所有的喧囂與嘈雜，在昨天下午的告彆中全都明瞭了。
她沒有歇斯底裡的嘶喊，也沒有嚎啕悲悸的哭泣。
是釋然，是解脫。
在那一刻，她終於認清並痛恨自己的卑鄙。
———她其實從沒愛過陸嶼，隻是享受他帶給自己的優越感罷了。
她貧窮又不安，所以急切地抓住陸嶼那般光風霽月的少年郎。
他身上有她羨慕的一切。
家世、名利、地位、財富……
為了這些東西，她可以接受他不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他若即若離的感情，他高出一等的主動權。
可慢慢的她發現，她還沒到願意為了金錢付出靈魂的程度。
這段感情，她和陸嶼各有對錯，雙方都有責任。
但賀霽舟是無辜者。
他什麼都沒做錯。
對於招惹上賀霽舟，她是虧欠的。
他該是獨立峭壁的高嶺之花，不該牽扯進亂七八糟的凡情俗事。
思至此處，蘇荔重重歎出一口氣，撥出的白霧飄散在蕭瑟北風裡，了無痕跡。
帶著滿腹心事，她失魂落魄地刷碼出地鐵站。
心不在焉走在街上，不知不覺中也到了小區門口。
視線裡出現一位不速之客。
身姿修長的男人倚靠在黑色勞斯萊斯旁，指尖夾著煙，長款風衣剪裁利落，側顏謙潤清朗。
舉手投足之間的貴氣與周遭破敗的環境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