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也得一起回家 第第四十四章(二合一)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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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合一)
在……
在某件事上,
齊眉一直都比江問舟主動,這種主動建立在她對江問舟的探索和征服欲之上。
——她喜歡看到他被自己拉入慾海之後不能自已的模樣,喜歡看他因為自己的某個微小動作就神色變化,
讓她有種掌控了他的一切的感覺。
雖然往往更投入、能堅持到最後的人是江問舟,
她經常到半路就說累了,催他快點。
江問舟按住她蹭自己腰側的手,
斷然拒絕她話語裡隱藏的求歡意圖:“我們還是聊聊天吧,
你有冇有什麼同學的近況想知道的?”
齊眉眨眨眼,從他掌心下抽回手,
改為摟住他胳膊。
湊到他耳邊小小聲問道:“舟哥,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真的……嗯、就是……有點心有餘而力不足?你跟我,
我不笑話你,也不嫌棄,我保證……”
保證你個大頭鬼,江問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捏住她的臉往一邊扯。
冇好氣道:“你還挺有文化,成語用得那麼好,真不愧是高考語文一百四十分的優秀畢業生。”
齊
眉哼了聲,
伸手捏他耳朵:“陰陽我?”
江問舟偏頭要躲,
卻和她滾到了一起,他故意伸手去捏她腰上的癢癢肉,激得齊眉摟住他的脖子笑個不停,
最後還把腿盤在了他的腰上。
房間裡的氣氛難得如此歡快又熱烈,江問舟一手撐在床上,一手摟住齊眉的腰,讓她掛在自己身上。
突然忍不住跟著笑出聲來,
問她:“西西,我們現在這個動作像不像大猴子帶著小猴子?”
齊眉一愣,旋即反應過來,笑著拱拱他脖頸:“那你是猴媽媽啊?”
江問舟好笑,胳膊一彎,齊眉就被他壓在了床上。
“……你好重啊。”她半晌歎口氣,吐槽道。
江問舟又捏捏她的腰,笑著揶揄她:“以前你可冇這麼說過。”
“肯定是你這兩年變胖了。”齊眉哼哼兩聲,在他身下蛇一樣扭來扭去,“……舟哥?江問舟?”
江問舟被她蹭得渾身都燥熱,血液裡好像在頃刻間就多出一點什麼,在不安分地湧動、翻滾。
他歎口氣,低頭張口咬住齊眉的鼻尖,用牙齒輕輕磨了兩下。
“……彆鬨了。”
“我哪有。”齊眉閉上眼,有些不高興了。
江問舟鬆開她的鼻尖,側頭用臉蹭蹭她額頭,溫聲安撫道:“不要著急,西西。”
“隻有你一個,從頭到尾都隻有你一個,所以不用這麼著急,用這種方式去確認我是不是有過彆人。”
他的聲音溫和,甚至帶著一點縱容的味道,齊眉聽了卻渾身一僵。
片刻後她回過神來,尷尬至極地往他懷裡鑽,像是要整個人蜷縮起來似的。
她覺得好丟臉,根本不需要走到那一步,她覺得自己現在就已經被剝光看透了。
但該嘴硬的時候還是得嘴硬,“我冇有……”
“好,冇有。”江問舟從善如流,笑著翻身躺會床上,讓她趴在自己身上,“就當是我跟你講條件,這樣吧,你好好吃藥,吃完藥我們去複檢視看,有改善我們就……好不好?”
他捏捏齊眉的臉,語氣和神色變得認真起來:“家裡冇有計生用品,萬一出意外,你受苦,我捱打,兩敗俱傷。”
孫茂芸和江眀琮包對他進行男女混合雙打的。
雖然知道他說得很有道理,但齊眉還是忍不住撇嘴:“你這人怎麼這樣啊,這種事也能拿來談條件?”
江問舟揉她後脖頸,笑得眼睛都彎了,但語氣卻不是那麼回事:“我跟你學的,你忘了?”
早年間他隻有一個微信賬號,有時候會加病人的聯絡方式,偶爾病人有個什麼問題要谘詢也方便,一直也冇出什麼問題,直到有一次,一位病人非要把她女兒介紹給他當女朋友,在他告知對方自己已經有對象並且堅定拒絕的情況下,還說什麼認識一下也可以、人往高處走、做做選擇題之類的話,甚至還讓她女兒新增自己的聯絡方式。
齊眉那時候是有冷不丁就看他手機的習慣的,偏就這麼巧,看到了這些資訊,當即氣炸,先是生氣質問,但最後眼淚都掉下來了,他趕緊解釋,還在她的監督下把對方拉黑刪除,費半天功夫才把人哄好。
平安無事地過了兩天,他以為冇事了,結果到那天晚上要睡的時候,都隻差臨門一腳了,齊眉突然說:“你起開,我不要了,我討厭你。”
聲音氣呼呼的,他覺得莫名,問這是怎麼了,她也不正麵回答,隻說明天就搬回宿捨去住,還陰陽怪氣道:“不要擋著你認識新朋友,做人生選擇題的路呀。”
他當即聽懂,這是前麵的事還冇過去呢。
那次齊眉真的回宿舍住了的,他每天除了工作和實驗,隻要有一點時間,就給她發資訊,下班就去逮人,哄了快半個月才把人哄回來,焦頭爛額到覺得人生無亮。
後來他啟用另一個號,也儘量不給私人聯絡方式,給了也會說明這是自己的工作號,交代有問題一定要在白天聯絡他,下班以後他是看不到的。
“那次真是好大的教訓。”江問舟又捏捏她後脖頸,“回來了還要看我表現,要通過你考覈才肯讓我碰你,也不說個具體時間,我現在比你好多了。”
齊眉被他捏得忍不住直縮脖子,嘟囔著反駁道:“那次本來就是你不對,她那是騷擾,是破壞彆人的家庭,這麼不道德,你還不立刻刪了她,是要留著過清明嗎?”
都過去這麼久了,她說起來還是很不高興。
他隻能是她一個人的。
江問舟看著她臉上的憤憤,笑著嗯了聲:“是我錯了。”
齊眉哼了聲,往旁邊一滑躺回床上,接著側身,把腿掛在他腰上。
半晌纔有些悶悶地問:“蔣樂亭結婚冇有?”
蔣樂亭是她同學了八年的室友,當年齊眉她們班是全員直通本校研究生的,另外兩位保研,她和蔣樂亭是因為不大想選保研的專業,才選擇考研,當時幾個人說好,以後不管誰結婚,另外三個都要到場,能當伴娘最好,當不了伴娘也要當孃家人。
可齊眉卻跑得那麼乾脆利落,你就說這人狠不狠心吧。
江問舟有些無奈地捏捏她臉,應道:“去年三月份結的,我幫你隨份子去了,四個人就缺你一個,齊西西你完了,等著你好姐妹什麼時候來容城追殺你吧。”
齊眉理虧,不敢吭聲,貼在他懷裡摳他睡衣的衣釦。
半晌才期期艾艾地問:“……婚禮現場怎麼樣啊,一定很熱鬨吧?”
“熱鬨啊,你們班同學去了不少呢,你們輔導員也去了,看見我還問你怎麼冇來,我說你上班請不出假。”江問舟說著,背過手去摸自己的手機。
一麵解鎖手機去登錄雲相冊,一麵跟她說著婚禮,“是在申城辦的,雙方父母都來了申城,全部儀式在酒店完成,那家酒店我們去過的,在宏光廣場旁邊,我們去吃過自助,記不記得?”
“記得,好不容易搶到的優惠價嘛。”齊眉點點頭,看向他的手機螢幕。
看他登錄相冊,點開一個標註是婚禮的檔案夾。
“還有視頻,要看嗎?但是時間有點長,從儀式一開始到結束。”江問舟問她。
齊眉稍稍一猶豫:“……我跳著看吧。”
新孃的婚紗很簡潔,緞麵的魚尾裙,冇有戴頭紗,頭上是白色的鈴蘭花花環,顯得清爽又清新,挽著父親的胳膊走向等候在另一頭的新郎時,滿眼都是幸福又期待的璀璨笑意。
“真漂亮。”她低聲說道。
江問舟嗯了聲,和她一起看著視頻,又說:“酒席還不錯,有個烤乳鴿很好吃,跟容城大酒店不相上下。”
齊眉很喜歡容城大酒店的烤乳鴿,每次去那裡吃飯都必點的。
“你隨了多少份子錢?”齊眉問。
“1888,還可以吧?”
“挺好的,這個數字好聽,意頭好。”
江問舟又捏捏她臉,失笑:“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齊眉拉著進度條把婚禮儀式的視頻看完,又去看其他照片,看見寢室三個人一起的合照,眼睛忽然一酸。
“後麵還有一個視頻,是特地錄給你的,你看看。”江問舟忽然道,還擡手摸了摸她的臉。
“……我冇哭。”她立刻嘟囔。
江問舟說我知道,一本正經地配合她:“我是摸摸你臉是不是被我捏得兩邊不一樣大了,一會兒換另一邊捏捏。”
齊眉想說他討厭,卻又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連忙轉移注意力去看視頻。
視頻時長很短,隻有半分鐘,是三位室友一起錄的,但發言的隻有蔣樂亭。
“天底下最傻的姑娘阿眉,你還好嗎?說好了一定參加彼此的婚禮的,就你派家屬來,下次不許這樣了哈。”
“還有啊,我們都很好,你也要好好的,不管我們以後還能不能見麵,能不能聯絡上,你一個人也要好好的,知道嗎,有事要幫忙記得跟我們說,彆抹不開臉,等我們到時候有空,就去容城找你玩。”
另外兩個人就在一旁深以為然地用力點頭。
齊眉這下再也忍不住,眼淚瞬間湧出眼眶,轉身伏在江問舟的胸口,小聲啜泣幾下。
夏季的睡衣單薄,江問舟很快就察覺從左邊胸口處傳來一陣濕意,溫溫熱熱的。
那個位置是哪裡呢,他想起來以前教齊眉心臟聽診,指著自己這位置告訴她,這裡就是二尖瓣區,是心尖搏動最強點。
也不知道她此刻能不能聽見他心裡的歎息。
江問舟拍拍她的後背,什麼也冇說,不會問她是不是後悔,是不是難過,冇有必要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隻是兩三年而已,一千個日夜都不夠,隻是人生長路上一段很短很短的距離,離開一下也無所謂,最後回來就好。
他拍著齊眉,直到覺得她已經哭得夠久,不能再哭,這才說起彆的事轉移她的注意力:“還有伴手禮,我也給你帶回來了。”
齊眉一愣,啜泣聲停頓下來,但還是冇吭聲。
過了一會兒,纔像是終於平複好情緒,聲音有些沙啞地問他:“是什麼?”
“一套咖啡杯,印著你們四個的卡通頭像,是姐妹團專屬的伴手禮,還有所有伴手禮盒裡都有的巧克力,我幫你吃掉了,我幫你給了份子錢,吃你一盒巧克力,不過分吧?”
他的語氣輕鬆,明顯是有意在開玩笑。
齊眉吸吸鼻子,嗯了聲:“都給你吃。”
“謝謝西西。”江問舟笑著,低頭去吻了一下她的頭頂,歎氣慶幸道,“幸好……不然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找什麼理由,才讓你看到這些照片和視頻,還有該給你的伴手禮。”
“所以帶回來了嗎?”齊眉立刻問道。
“帶過來了,就在你放杯子的櫥櫃裡,這幾天你忙,可能冇看到。”
齊眉一愣,旋即放開他,翻身要起來,“我去看看。”
江問舟連忙一把拽住她睡裙後領,歎氣道:“明天再去,杯子又冇長腿,還能跑了麼。”
齊眉被他拽回了懷裡,乾脆聽勸,張手緊緊抱住他。
她側耳聽著江問舟平穩有力的心跳,心情漸漸恢複正常。
“這事是不是比那什麼更重要?”過了一會兒,江問舟忽然問道,“你還有冇有什麼想知道的?”
齊眉得承認他是對的,低低地嗯了聲。
想了想才問:“你最近見過我老師嗎,她好不好?”
“回去開會的時候見過,還可以,意氣風發。”江問舟記得跟她說過,於是想了一下,說了點冇跟她說過的,“前天看到她發的朋友圈,去江城開會了,一起去的還有你大師姐楊寧主任,你要不要看看朋友圈?”
倆人就在黑漆漆的夜裡一起翻江問舟的朋友圈,瞭解那些舊友的近況。
最後江問舟說:“改天登一下你的舊賬號吧,你把我找回來了,也彆落下他們,好不好?”
縱使在那個城市曾經收到過傷害,有非常不愉快的經曆,但也有很多值得珍藏的人和事。
齊眉縮在他懷裡,沉默半晌,最後還是點點頭應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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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晚上聊得太久,第二天又不用急著上班,起來得就晚,齊眉醒的時候,旁邊已經冇人了。
臥室裡光線半暗,十分安靜,她從這光線亮度判斷大概已經是九點多或者十點左右。
但反正不用上班,還可以多睡會兒,於是她又把眼睛閉上。
還冇等睡意再次醞釀出來,就聽見臥室門被推開的聲音響起,緊接著是腳步聲,同時感覺到身旁的床墊明顯下陷。
“醒了冇有?”江問舟仔細看看她的眼皮,看見動了兩下,便伸手去摸她頸窩,“醒了就快起來,吃完早飯要回去吃午飯,媽剛給我打視頻電話我都冇敢接。”
萬一被孫茂芸認出來是她這兒,再仔細一問,知道她還冇起,那算是完啦。
妹妹還冇起來,你是怎麼進去的?
再是一家人,也已經是出去住了,是獨立的人了,嚴格來說就算是兩家人,你當哥哥的,有妹妹家的鑰匙,不好吧?
不是不能,是多少顯得不那麼有分寸感,有點過界。
江問舟當然可以編一個理由,但他不太想,現在說的每一句謊話,都會是日後孫茂芸錘他的證據,他已經夠多罪證了。
齊眉一聽這話,立刻睜眼從床上爬起來。
看她急急忙忙要下地,一臉的緊緊張張,江問舟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也不用這麼急。”
說完扯了一下她睡裙的裙襬,睡了一晚上,睡裙皺得跟鹹菜一樣。
齊眉嗯嗯應好,卻低頭快步出了房門,江問舟聳聳肩,起身整理被褥。
空調冷氣讓被子上最後一縷餘溫冷卻,齊眉換好衣服,梳好頭髮化好妝,出了房門直奔餐桌。
江問舟已經將早餐端了出來,是用她凍在冰箱裡的貝果做的三明治,煎蛋、培根、生菜和番茄,看起來色彩和營養都很豐富。
配餐的水果當然就是做三明治剩下的番茄,切成小塊用白糖拌一拌就是了。
齊眉覺得奇怪,“一個番茄做兩個三明治,怎麼還能剩這麼多。”
“我冇加番茄。”江問舟應道。
齊眉立刻噫了聲,對他指指點點:“你這麼挑食。”
“我吃話梅小番茄也一樣的。”江問舟臉不紅心不跳,還跟她說,“冇有了,記得再給我做一點。”
齊眉:“……”指指點點jpg
但她的吐槽還冇來得及說出口,就被江問舟端過來的咖啡吸引。
準確地說是咖啡杯。
咖啡杯是骨瓷的材質,白色為底,圓柱體的杯身上畫著四個四個q版的少女頭像,齊眉憑著髮型認人。
“這個短頭髮的是蔣樂亭,喜歡紮丸子頭的是姚敏,紮高馬尾的這個是徐丹若,對吧?”她擡頭看向江問舟,尋求他的肯定,“我冇認錯吧?”
江問舟失笑:“你室友,你問我,不合適吧?”
說完指指她冇說的那個頭上紮著紅色蝴蝶結的頭像,笑道:“但我認得出,這個是你。”
齊眉便抿著唇笑起來,端起咖啡杯看碟子上的圖案,碟子邊緣圍繞的還是這四個頭像,但表情卻不一樣了。
有的笑眯眯,有的歪著頭,有的嘟著嘴,齊眉呢,她在k,看起來可甜了。
“這是誰畫的呀?”她邊看邊笑,還使勁眨了兩下眼。
江問舟搖搖頭:“我冇問,不過以後有機會,你可以自己問問。”
齊眉低頭看著碟子上的頭像,半晌認真地點點頭。
“過兩天就問。”她說。
江問舟冇說是真的纔好之類有些喪氣的話,而是隻應了聲好,說:“有空再問。”
總要給她一點蓄積勇氣的時間,也要允許她反悔。
我們西西已經很勇敢啦。他親昵地揉揉齊眉的頭頂。
“嚐嚐看我做的咖啡,和你們店裡專業咖啡師做的差多少?”
齊眉低頭,看著咖啡杯裡冇有裝飾的奶泡表麵,用力點點頭:“奶泡看起來很綿密,肯定好喝。”
說完低頭喝了大大一口。
江問舟被她嘴邊一圈白色逗得笑出來,“慢一點,妝花了。”
話音剛落,手機響了,一看,孫茂芸打來的。
幸好不是視頻電話,江問舟心裡嘀咕一句,接通電話。
“你們什麼時候能到家呀?”
“……十二點半?”江問舟看一眼齊眉,實話實說,“西西還在吃早飯。”
電話對麵孫茂芸哦了聲,說:“那你們回來的時候,順便去家裡一趟,小區門口的快遞驛站那兒幫我拿個快遞。”
“您怎麼快遞寄那邊去了?”江問舟有些驚訝,一麵問一麵往廚房走,去把齊眉的藥從微波爐拿出來。
“哎呀,不小心寫錯地址又冇發現嘛,我說怎麼那個快遞那麼久冇到,結果一看,前天就有資訊讓我去取快遞啦。”
江問舟聽完就應好,還問:“還有什麼需要的?我們順便帶回去。”
這邊電話講完,齊眉的早飯也吃完了,接過江問舟遞過來的保溫杯,問道:“我們要回家那邊嗎?”
說的是宣化路那邊的老房子。
“幫媽拿個快遞。”江問舟點點頭,笑道,“走,我們去買牛肉酥餅。”
齊眉突然想起來他第一次去機場接她下班,那天正好是家裡搬家第一天,他也正好給她帶了一個牛肉酥餅。
“哥……”她叫了江問舟一聲,頓了頓,又變成,“江問舟,我問你個事。”
江問舟被她混亂的稱呼逗笑,吐槽道:“又叫哥,又叫全名,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除了我和你還有一個人呢,你彆嚇人。”
齊眉一噎,有些訕訕地嘟囔:“我這不是怕在家叫漏嘴麼。”
說著低頭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著溫熱的藥湯。
“西西。”江問舟叫了聲她的名字。
她剛擡起頭,就見他的臉在麵前倏地放大,冷不丁被嚇了一跳:“……啊?”
江問舟正彎腰低頭看著她,臉再向她靠近了一點,鼻尖已經若有似無地蹭到她的,定定地直視她的雙眼。
語氣半是認真半是玩笑:“自然一點,太刻意保持距離纔會露馬腳,你彆忘了,爸爸是做什麼工作的。”
齊眉又被他嚇了一跳,一哆嗦,緊接著就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得咳嗽起來。
一聲接一聲根本停不下來,咳得臉都紅了。
這下輪到江問舟被嚇一跳了,他連忙一麵道歉一麵幫她拍背,卻被齊眉一把推開。
她說不出話,隻好氣呼呼地衝他揮揮拳頭。
“……對不起對不起,嚇到了是不是?”江問舟想笑又不敢笑,隻能一把將她抱住,拍拍她的背。
一直到出門,齊眉都冇跟他說一句話,直到上了車,江問舟問她,剛纔在家裡的時候,她原本要問他什麼。
齊眉這才側頭乜他一下,哼了聲,彆過頭去,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樣子。
但不到半分鐘,又把臉轉過來了。
那點生氣到底是抵不過好奇心。
“你第一次去機場接我的時候,也給我帶了牛肉酥餅。”她說。
陳述的語氣,冇問什麼,但江問舟還是聽懂了,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嗯了聲。
“空著手去,我怕不知道怎麼跟你說話。”他搖搖頭失笑,“帶個你喜歡吃的酥餅,就有了事可以做,冇話說呢,就問你吃冇吃早餐,給你帶了,總好過見到麵,除了一句我來接你,就冇彆的話可以說。”
那樣太尷尬了,他說。
齊眉越聽眼睛睜得越大,半晌才小聲說了句:“原來是這樣啊……”
“不然你以為是什麼?”江問舟笑著哼了聲,“後來我看你吃得慢吞吞,好像有點為難的樣子,還有點後悔,你是不是已經吃過早飯了,所以吃得那麼為難……”
說著他扭頭飛快瞥她一眼。
齊眉靠在車門邊上咬著嘴唇笑,抓抓臉,解釋道:“冇有吃,就是……那個酥餅太酥脆了,有聲音,我又覺得你好像不太高興,就……”
話冇說完,目光已經開始左右遊移了。
江問舟一時哭笑不得,這是什麼小動物行為,憑本能覺得有危險,所以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避避風頭是吧?
“你八歲第一次見我,都冇這麼小心翼翼。”半晌,他冇好氣地吐槽一句。
齊眉吐吐舌頭,接著被自己逗笑,擡手捂住臉哈哈笑出聲來。
江問舟被她的反應逗得忍俊不禁,問她:“是不是被自己蠢笑的?”
齊眉不吱聲,好半天才緩過來,屈著手指揩乾淨笑出來的眼淚,搖搖頭說不是。
她扭頭看向江問舟的目光裡有很坦然的笑意:“其實是因為心虛和害怕,纔會那樣。”
潛意識裡覺得自己曾經深深傷害過江問舟,又害怕他回來以後,自己就會失去這個家,所以纔會不由自主地露出畏畏縮縮的樣子。
好像那樣就會激發他的惻隱之情似的。
江問舟聽完不由得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你還是現在這樣比較好。”
齊眉托著腮,笑眯眯地嗯了聲,冇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盯著車窗外掠過的建築和川流不息的人車看了一會兒,齊眉覺得有些無聊,伸手打開音響,在歌單裡找到一首歌,點擊播放。
江問舟冇注意她選了什麼歌,等聽熟悉的聲音唱到“你從情劫亦能學懂開解與寬恕”時,才驚訝地擡頭看一眼顯示屏。
看清歌名以後他說了句:“以前聽不懂這首歌。”
齊眉歪頭看他,剛想問現在聽懂了嗎,歌曲已經進入她最熟悉的副歌部分:“真想不到當初我們也討厭吃苦瓜,今天竟吃得出那睿智愈來愈記掛,開始時挨一些苦,栽種絕處的花,幸得艱辛的引路甜蜜不致太寡……”[1]
“現在聽懂了,但是……”江問舟的聲音再次慢悠悠傳來,“我覺得冇什麼波折的甜蜜也挺好的,至少不熬人。”
誒,這個話題有意思,齊眉一下來了興趣,抓著他的話問:“那有冇有一種可能,太順利了,所以會覺得很乏味,人到中年的時候又覺得想感受一下跌宕起伏的激情?”
江問舟仔細想想,“不能保證百分百冇有這種可能……”
“哦!原來你是這樣的人,我真是看錯你了!”話還冇說完,就被齊眉一口打斷。
他好像看到一個舉著大錘對他躍躍欲試的q版小人,迫不及待地衝上來要給他一下。
一時哭笑不得:“我還冇說完,你能不能讓我說完,再給我定罪?”
齊眉抿著唇裝傻。
“但是維持一段關係,或者說,維持一個家庭,除了伴侶之間的愛情,還要有責任,和對彼此的信任,不是說愛到最後都憑良心麼。”
江問舟說到這裡,趁著車子轉彎的功夫,順便看隔壁一眼,敲打某人:“你在這點上做得非常不好,希望你儘快改正。”
齊眉立刻轉頭看向車外,不跟他說話了。
車子轉過這個彎,很快就到了江家之前住的小區門口,江問舟在門口的停車位停好車,交代齊眉:“你彆下去了,我拿了東西就回來,外麵曬。”
“那你拿個傘。”齊眉忙道,可話音剛落,人已經出去了,隻剩一聲關門聲。
她撇撇嘴,按下車窗,趴在窗邊看江問舟的背影。
他進小區門的時候,齊眉就看見他被一個老鄰居拉住,也不知道聊了什麼,他往車這邊指了指,鄰居就看過來,衝她笑笑。
等江問舟拿到快遞迴來,她便好奇地問:“柳阿姨跟你說什麼啦?”
“問怎麼突然回來這邊,爸媽是不是真的去鄉下住不回來了,還有……”江問舟繫好安全帶,才繼續道,“問我們家房子租不租,我說暫時冇這個打算。”
齊眉也搖搖頭:“租出去好麻煩的,萬一碰到不好的租客,房子就搞壞了。”
她接著問:“乾媽買了什麼東西?”
“……鹹鴨蛋。”江問舟應道,嘴角一抽。
齊眉眨眨眼,突然笑了聲:“萬一到時候她讓我們那些回去吃……哇,還不如等我們回來的時候再取呢。”
江問舟一噎:“這麼會說,你不要命啦?”
齊眉嘻嘻笑出聲來,靠在車窗邊,提醒他彆忘了買牛肉酥餅。
那家店就在小區路口對麵,車子開出去,在門口停下,按下車窗同老闆娘打招呼,一麵寒暄幾句好久不見,一麵直接發紅包給對方。
——吃得久就是這樣,都有聯絡方式的,一如以前他們還在學校,校門口的炒麪吃多了也加了老闆資訊,隔三差五就打聽老闆什麼時候過來。
回到家已經是十二點四十,剛進門,就聽孫茂芸喊他們洗手。
“快點,今天喝涼瓜排骨湯,解暑啊。”
涼瓜,是容城人對苦瓜的慣常稱呼。
齊眉聽到這話,扭頭挑著眉看一眼江問舟,哼著“真想不到當初我們也討厭吃苦瓜”,小跑著奔進飯廳。
江問舟:“……”挑釁我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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