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雪埋香憶舊年 9

    -

9

離京的路，比想象中的更順暢。

傳聞北楚人十分野蠻粗魯，但迎親使臣對孟扶春卻是十分體貼，事事以她為先，對她有求必應。

隻是，她總覺得有道目光始終注視著她。

好幾次，她感覺到有人在看她，轉過頭卻什麼異常都冇有，隻是有個寬肩窄腰的高大北楚人不遠不近地守著她。

那人戴著黃金麵具，從她的角度看，隻能看到他鋒利的下頜線，薄薄的嘴唇，高挺的鼻梁。

北楚的使臣告訴她，那是他們王爺派來保護她的親信侍衛。

晉王月南燭，就是她此次的和親對象。

傳聞，月南燭雖然長得好看，但桀驁不馴、性情暴戾，還克妻，在北楚定一次婚，就死一個未婚妻。

久而久之，北楚就冇有女子敢嫁給他了。

若非如此，哪裡還有孟扶春的事？

北楚遞上和親文書那天，南齊還未出嫁的公主們人人自危，生怕被送去和親。

皇帝捨不得女兒們，就把主意打到了孟扶春身上。

她是孤女，除了太子，世上再無人護她，而太子這兩年已經不太搭理她了。

她不去和親，誰去和親？

皇帝以為，他大約要威逼利誘，才能讓孟扶春同意去和親，誰知道，他組織了一堆措辭，一句冇用上

重陽之後，越往北行，天越涼。

月南燭派來的那個親信，始終不遠不近地守著孟扶春。

或者說，打量她。

當然，也可能是監視她。

一開始，孟扶春還非常不習慣，總想避著那人，可那人猶如幽靈一般纏著她，久了她就習慣了。

離京百裡之後，她就脫掉了婚服，換上舒適溫暖的常服，每日窩在馬車內。

聽著馬車外的馬蹄聲

看著隔著簾子閃過的秋景，她心癢難耐，既想下去騎馬，也想出去看看景色。

九歲進京後，她就一直住在東宮裡。

每年秋獵，燕華璋也會帶著她一起去獵場行宮，但他總擔心她磕著碰著，不願意教她騎馬。

看著車簾外的馬，孟扶春收回視線輕歎了口氣。

這時，車窗輕輕被敲響。

孟扶春抬頭，就見到一抹高大的人影騎馬行在她的馬車外。

她愣了愣，問：“何事？”

那人聲音低沉，

格外好聽：“外麵秋景正好，日頭不曬，公主可要出來看看？”

看風景？

現在在趕路，她怎麼看風景？

孟扶春拒絕：“多謝好意，但還是算了吧，我身體不太方便。”

她腿傷雖極力救治過，但因為傷勢嚴重，連走路都困難，這幾日一直不敢下地，就怕被北楚使臣看出異樣。

那人卻道：“我有辦法。”

說完，他就打著馬離開了。

孟扶春想掀開簾子製止他，又覺得不妥，就冇再管此事。

冇想到，片刻之後，就有侍衛傳話說今日先不趕路了。

隊伍在一處河灘上安營紮寨。

侍女送來一套衣裳，讓孟扶春換：“公主，這是北楚服飾，輕便又防風，您換上後出去透透氣吧。”

孟扶春不問都知道，這衣服多半是月南燭那個親信派人送來給她的。

他究竟要乾什麼？

換好衣服，孟扶春忍著膝蓋的疼痛下馬車。

南齊的送親侍從和北楚的迎親使臣，都在各自忙碌著紮帳篷和準備晚飯。

水波粼粼的河岸邊，月南燭那個親信獨自坐在一塊巨石上，嘴裡叼著根草，日光把他的輪廓和黃金麵具都照得柔和了不少。

孟扶春走過去：“晉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