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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雪為春[快穿] 紙鳶為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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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鳶為號

金陵城西十五裡,有座荒廢的村子,叫“紙鳶渡”。

渡口的木樁早已腐朽,風一吹,便發出垂死的吱呀。

四月十九,天未亮,江照與謝行之踩著濕泥進村,鞋底沾滿露水與苔蘚。

村口老槐樹上,懸著一隻殘破紙鳶,

竹骨斷裂,紙麵被雨泡得發白,

卻仍固執地迎風抖動,像不肯落地的魂。

謝行之擡頭,指尖在紙鳶尾羽輕輕一彈,

聲音低得隻有風能聽見:

“東風已至,紙鳶為號。”

紙鳶腹內,藏著一卷薄紙,

紙上用鉛筆寫著:

【子時老槐東第三座墳】

落款仍是那枚缺角的“龍”印。

江照把紙鳶取下,

指尖在竹骨上摸到極細的刻痕,

是摩斯:

·-·-·

【動手】

兩人對視一眼,

轉身朝老槐東走去。

第三座墳,

碑石半倒,

苔痕爬上“龍”字最後一捺,

像一條死去的蛇。

墳後草叢裡,

一塊青石板鬆動。

江照用匕首撬開,

露出黑黝黝的洞口,

一架木梯直通地下。

梯底是條狹長的磚砌隧道,

潮氣撲麵,

帶著泥土與陳年紙灰的味道。

每隔十步,

牆上嵌著一盞汽燈,

燈罩蒙塵,

火光昏黃,

把兩人的影子拉得極長,

像兩條在地下遊走的蛇。

隧道儘頭,

豁然開朗——

一座廢棄的紙鳶作坊。

木架上掛滿半成品:

鷹、燕、龍、鳳,

竹骨嶙峋,

紙麵空白,

像一群被抽走靈魂的鳥。

作坊中央,

擺著一張長桌,

桌上攤著一張巨大的紙鳶骨架,

尚未糊紙,

竹條縱橫交錯,

像一張等待落網的星圖。

桌角,

坐著一位白髮老翁,

手裡握著小刀,

正在削竹篾。

刀鋒極薄,

每一下都發出極輕的“沙沙”,

像雪落在竹葉上。

老翁擡頭,

目光渾濁卻銳利:

“東風?”

江照點頭,

把紙鳶腹內那捲薄紙遞過去。

老翁展開,

指尖在“子時”二字上輕輕一按,

紙麵竟滲出極淡的血色,

像被喚醒的脈絡。

老翁起身,

從木架上取下一隻巴掌大的小紙鳶,

通體雪白,

隻有尾羽用硃砂染成一點紅。

他把紙鳶放在骨架中央,

小刀在指尖一劃,

一滴血落在紙鳶胸口。

血珠順著竹骨遊走,

像一條極細的紅線,

把骨架每一根竹條都染出淡淡紋路。

老翁低聲念:

“紙鳶為號,血線為引,

東風起時,萬鳶齊飛。”

子時將至,

作坊天窗透進一線月光,

像一把薄刃切開黑暗。

老翁把血線紙鳶遞到謝行之手裡,

聲音極輕:

“放它飛,

飛得越高,

信號越遠。”

謝行之走到天窗下,

指尖一鬆,

紙鳶迎風而起,

血線在月光裡閃出幽微的光,

像一條被點燃的導火索。

紙鳶越飛越高,

穿過天窗,

越過殘簷,

最終在夜空中化作一粒極小的紅點,

像一顆不肯墜落的星。

紙鳶升空的同時,

村口傳來密集的腳步聲。

憲兵隊的黑色轎車停在槐樹下,

車頂探照燈把荒村照得慘白。

刀疤臉舉槍,

聲音被擴音器放大:

“包圍作坊!

一隻鳥也不許飛!”

探照燈光束掃過屋頂,

照見那隻血線紙鳶,

紅點在空中輕輕一晃,

像對憲兵無聲的嘲笑。

老翁從火盆裡夾起一塊炭火,

放在紙鳶骨架下。

乾燥的竹條遇火即燃,

火焰順著血線迅速蔓延,

把整座紙鳶作坊照得通明。

火光裡,

紙鳶骨架上的每一根竹條都發出極輕的爆裂聲,

像千萬隻鳥同時振翅。

老翁把最後一根竹條投入火中,

聲音低而穩:

“焚鳶為號,

火起東風。”

火焰吞冇作坊,

憲兵隊衝進火場,

卻隻看見燃燒的竹骨與漫天紙灰。

江照與謝行之早已從地道撤離,

在火光照不到的暗巷裡疾奔。

身後,

火舌舔上老槐樹,

那隻殘破紙鳶在火光中再次飛起,

竹骨炸裂,

紙灰漫天,

像一場遲到的雪崩。

地道出口在紙鳶渡口,

一艘烏篷船早已候在岸邊。

船頭掛一盞紅燈,

燈罩上繪著一隻展翅的鳳凰,

鳳尾用硃砂染成極豔的紅,

像火裡涅槃的魂。

撐船的老翁換了人,

是昨夜紅燈籠下的短髮女子。

她擡手,

拋來一隻新的紙鳶,

通體雪白,

隻有眼睛用墨點成極黑的兩點,

像能看穿黑夜。

女子聲音極輕:

“紙鳶為號,

東風已起。

下一站,

上海。”

烏篷船離岸,

火光照亮荒村,

像一場盛大的告彆。

江照把新紙鳶捧在掌心,

指尖在雪白紙麵上輕輕一按,

留下一個極淡的指紋,

像給未來留一個記號。

謝行之擡頭,

目光穿過火光,

落在夜空中那粒漸漸遠去的紅點上,

聲音低而穩:

“紙鳶飛得再高,

線始終在我們手裡。”

紙鳶為號,

至此升空。

而東風的暗號,

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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