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纏繞著依途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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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蓋早已磨爛，黑色的褲子上浸出大片暗紅的血跡，每上一階，都留下一個模糊的血印。

額頭破裂，鮮血混著灰塵流了滿臉，模糊了視線。

但他冇有停。

機械地，固執地，重複著跪拜和叩首的動作。

意識在劇痛和失血中逐漸模糊，虞舒意蒼白的臉，決絕的眼神，江幼寧無辜的笑，過往的種種如同走馬燈般在眼前晃動。

終於，在距離山頂最後幾階的地方，他身體猛地一晃，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栽倒在冰冷的石階上，徹底失去了意識。

圍觀的人群一陣騷動，有人驚呼，有人打電話叫救護車。

新聞鏡頭記錄下了這駭人一幕：“昔日商業钜子霍聿寒疑似精神崩潰，千層階自殘血濺當場！”

訊息很快傳到國外，顧以琛將平板電腦遞給正在畫設計稿的虞舒意，語氣平淡：“國內新聞，霍聿寒在千層階磕頭磕到昏迷進醫院了。”

虞舒意筆尖頓了頓，目光在螢幕上那張血肉模糊的照片上停留了不到一秒，隨即移開，繼續勾勒線條，聲音冇有任何波瀾：“哦。”

彷彿那隻是一個與她毫不相乾的陌生人的訊息。

醫院裡，霍聿寒經過搶救脫離了危險，但膝蓋和額頭的傷需要長時間恢複。

他人還未出院，又一則視頻以爆炸性的速度在網上傳播開來。

視頻裡，霍聿寒坐在他那簡陋的出租屋內，背景斑駁。

他麵前放著一盆鮮紅刺眼的辣椒水。

他臉色蒼白，眼神卻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平靜，對著鏡頭，聲音沙啞：

“舒意，你眼睛腫了多久，我還你。”

說完，他猛地俯身，將整張臉狠狠地埋進了那盆辣椒水中！

“呃——！”

視頻裡傳來他壓抑不住的、極度痛苦的悶哼，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雙手死死摳著桌子邊緣，指節泛白。

幾秒鐘後，他猛地抬起頭，整張臉如同被烈火灼燒過，紅腫不堪，眼睛緊緊閉著，眼淚混合著辣椒水瘋狂湧出，痛苦得五官都扭曲了。

他對著虛空，氣若遊絲地重複：“這滋味……我……還你……”

視頻到此戛然而止。

再次引發軒然大波。

這一次，連顧以琛都有些動容，他將視頻給虞舒意看。

虞舒意看完，沉默了片刻，輕輕放下畫筆，走到窗邊，看著外麵繁華的都市，良久，才輕聲說：“無聊。”

身體上的償還似乎還不夠。

霍聿寒將目光投向了他僅剩的財富。

他不顧醫生勸阻，提前出院，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聯絡了所有能聯絡的中介和買家，將他名下最後一點隱形資產、一些早年個人投資的藝術品、甚至霍氏集團那些早已大幅縮水、但理論上仍屬於他的殘存股份，全部以極低的價格緊急拋售。

最終，他湊出了一筆對於普通人來說是天文數字、但對他昔日身家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的钜款。

然後，他做了一件讓所有人瞠目結舌的事情——

他通過公開渠道，將這筆錢全數彙入了虞舒意的工作室賬戶，並附上一封簡短的公開聲明：

“物歸原主，彌補虧欠。霍聿寒。”

此舉等於徹底斬斷了自己與霍氏的最後一點聯絡，也斷絕了自己所有的經濟來源。

霍啟明不費吹灰之力，便徹底鞏固了在霍氏的權位。

就在霍聿寒瘋狂贖罪的時候，江幼寧的日子也不好過。

她被哥哥江聞舟嚴加看管，但嬌縱任性慣了，哪裡受得了這種約束。

她偷偷看到網上關於霍聿寒的新聞，看到他為了虞舒意又是磕頭又是自殘，還把錢都給了那個壞女人，嫉妒得發狂。

她設法溜了出來，按照打聽到的地址，找到了霍聿寒那個破舊的出租屋。

一進門，她就嫌棄地捂住了鼻子：“聿寒哥哥！你怎麼住這種地方呀！又小又破，難聞死了！”

她看著霍聿寒憔悴落魄、臉上還帶著燙傷疤痕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害怕，但更多的是不滿，“我們去找舒意姐姐吧！你以前對她那麼好，你去求求她，讓她把錢還回來！我們還能像以前一樣的！我還是你最棒的小羊，你還是最疼我的聿寒哥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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