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場不終戲 015

    顧懷瑾執意舉辦那場荒唐的婚禮以及長跪葉家門前的事，終究沒能瞞住，甚至在顧家內部及親近的圈層裡激起了不小的漣漪。

家族長輩們坐不住了。

顧懷瑾是這一代的核心，他的狀態直接影響著顧家的聲譽與生意。

如今他為了一個“已死”的女人如此瘋魔，傳出去成何體統？又讓那些生意場上的夥伴如何作想？

幾位頗有分量的叔伯一同前來，語氣雖緩，態度卻強硬。

“懷瑾，人死不能複生，你總要向前看。”

“顧家需要你振作，你也該為家族考慮考慮。”

“我們已經為你安排了幾場會麵，都是家世清白、品行端方的名媛，你去見見，就當散散心。”

顧懷瑾麵無表情地聽著，沒有反駁，也沒有回應，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反抗的力氣，又或者，他根本不在意他們安排什麼。

相親的地點定在頂級的旋轉餐廳，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

對麵的千金小姐妝容精緻，舉止得體，試圖尋找著話題。

顧懷瑾卻隻是沉默地切著盤中的食物，目光落在虛空中的某一點，彷彿對麵坐著的隻是一團空氣。

無論對方說什麼，他都吝於給予一絲回應，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

最終，在對方最後一次試圖尋找話題時，他放下了刀叉，抬起眼，那眼神空洞。

“我心裡隻有我妻子葉枝雪，你們不必白費功夫。”

餐廳裡悠揚的小提琴聲似乎都尷尬地停頓了一瞬。

千金小姐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血色迅速從臉頰褪去，她猛地站起身，抓起手包，揚起手狠狠扇了上去。

“你算什麼東西也配我費功夫？如果不是為了應付家裡我怎麼會出來和你這種貨色見麵？裝什麼深情，當初你囚禁折磨人家整整一年就為了考驗她的真心時怎麼沒見你這麼深情？”

說完，她毫不猶豫，轉身離去。

類似的場景在接下來的幾次相親中不斷重演。

顧懷瑾永遠對所有千金沒有好臉色，脾氣再好的千金小姐也都按耐不住，紛紛

訊息傳回顧家，顧安安終於忍無可忍。離席h

她衝進顧懷瑾的書房，看著坐在昏暗光影裡憔悴不已的哥哥，積壓的怒火和不滿瞬間爆發。

“哥！你還要鬨到什麼時候！葉枝雪她已經死了！死了你明不明白！”

“她到底給你下了什麼**藥？一個賤人，值得你這樣要死要活，連家族的臉麵都不要了嗎？！”

那毫不留情的羞辱和看不起，讓顧懷瑾臉色越發陰沉。

他猛地抬起頭，幾乎是下一秒，霍然起身，一把狠狠抓住顧安安的手臂，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你閉嘴！不準你這麼說枝雪！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混蛋！是我對不起她！跟她沒有一點關係！”

他喘著粗氣，眼底的偏執有如實質，“顧安安，我警告你，再敢說她一句壞話，我絕對饒不了你！”

顧安安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暴怒徹底嚇傻了，手臂上傳來的劇痛遠不及她心中的震驚和恐懼。

從小到大，顧懷瑾雖然對她管束嚴格，卻從未用這樣凶狠的眼神看過她，更不曾對她動過粗。

委屈、憤怒、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慌瞬間淹沒了她，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她用力甩開顧懷瑾的手，帶著哭腔喊道：“你瘋了！為了個死人你連妹妹都不要了！”

說完，她捂著臉，哭著跑出了書房。

顧懷瑾站在原地，胸膛劇烈起伏，抓住顧安安的那隻手還在微微顫抖。

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他失控的怒吼和顧安安的哭聲，他緩緩閉上眼，疲憊和更深重的痛苦如同潮水，將他徹底淹沒。

枝雪……你看，我連維護你，都做得如此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