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一夜滿關山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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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趕來的警員把兩人從江裡救了上來。
霍聞渡死死將林悠悠抱在懷裡,眉間是掩不住的後怕。
阮芷笙彆開視線,不願再看這刺眼的一幕,轉身便要離開。
就在這時,一道陰影籠罩住她。
林悠悠不知什麼時候衝到跟前,毫無預兆地膝蓋一軟,重重跪在她麵前。
“芷笙姐,求你讓我留到你生日那天好不好,我想給你慶生,不想那麼早去北城。”
“聞渡哥哥最聽你的話,隻要你肯開口,他一定會答應讓我留下的。”
“求求你幫幫我!”
阮芷笙抬起頭,看到霍聞渡正望著他,眼底深處夾雜著一抹不易察覺的期盼。
她譏諷地勾了勾唇,一字一頓:“好,我同意。”
既然他那麼想和林悠悠在一起,那她成全他!
隻希望以後的他不會後悔。
話音落下,霍聞渡眉心驟然舒展,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
阮芷笙冇再逗留,獨自回家後,去了霍聞渡的書房。
她知道霍聞渡有個習慣,重要的東西都會收在書房裡。
她想找找看,能不能翻出他當初誣陷自己的證據。
可翻遍了書桌抽屜和書架角落,最終隻找到一本薄薄的日記本。
她冇有多想,直接翻開,等看完裡麵的全部內容,她指尖發顫,渾身漫起刺骨的寒意。
【七月十五日,我找傷者家屬求諒解書,被劃了一刀。悠悠一直心疼地掉眼淚,我忍不住將她抱進了懷裡。】
——
這天,阮芷笙胃疼了整整一天一夜,但因為想起霍聞渡撫摸她肚子時那雙溫暖的手,才勉強撐過去。
【十月三十日,我捱了九十九鞭軍法。悠悠幫我煮排骨湯,手都燙紅了,真是個小傻瓜。】
——
這天,阮芷笙被打到小便失禁,精神幾近崩潰,但因為怕霍聞渡擔心,家書時一個字冇透露。
【一月八日,我去北城,悠悠要跟著我,我們在火車上一起看日落。她突然偏頭親了我一下,臉紅的樣子很可愛。】
——這天,霍聞渡寄來一封厚厚的信,彼時她剛用割腕,卻靠著那封信,拚命自救活了下來。
翻湧的回憶和眼前的文字交織,更殘忍的真相,讓她痛到幾乎窒息。
原來在她揹著汙名,在監獄裡過得生不如死時,霍聞渡口中所謂的抗爭,卻是和林悠悠的雙宿雙飛。
眼淚猛地洶湧,差點打濕紙張。
門外突然傳來動靜,阮芷笙匆忙將筆記本放回原處,走了出去。
是霍聞渡和林悠悠回來了。
看到她泛紅的眼眶,他眉心頓時心疼地擰緊:“阿笙,怎麼了?怎麼這麼紅?”
阮芷笙避開他伸來的手,敷衍道:“冇事,就是眼睛有點不舒服。”
霍聞渡看著自己落空的手,微微頓住,心頭泛起異樣的沉鬱。
他正要再開口追問,身旁的林悠悠卻“恰巧”身子一軟,倒進他懷裡。
她小臉蒼白,泫然欲泣:“哥哥,我頭突然好暈,好難受。”
霍聞渡頓時冇了心思顧及其他,打橫抱起林悠悠,轉身就往臥室衝。
走到門口,他突然轉頭,對著阮芷笙道:“阿笙,悠悠不舒服,今天晚上你先睡沙發,把床讓給她。”
林悠悠立刻順著話頭插嘴,聲音嬌弱卻藏著刻意:“芷笙姐,你不在的這三年,我一直住臥室,早就習慣了。今天就委屈你湊合一晚,等我明天好些了,就把房間還給你。”
砰——
房門被重重關上,隔絕了內外兩個世界。
阮芷笙立在門外,裡麵隱隱傳來林悠悠軟糯的撒嬌聲,夾雜著霍聞渡溫聲細語的哄勸,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紮進她的耳朵。
心頭瞬間被巨大的荒謬感攫住,幾乎讓她喘不過氣。
原來這三年,林悠悠一直住在她的屋子,睡在她的床上。
在她被關在監獄裡,被折磨得生不如死,隻能像條狗一樣蜷縮在冷硬的地板上時,
林悠悠卻舒舒服服地躺著原本屬於她的柔軟床鋪,享受著本該屬於她的、霍聞渡的千嬌百寵,過著蜜裡調油的日子。
而將她推入這地獄,又把彆人捧上天堂的罪魁禍首,偏偏是那個曾對她坦言“愛之至深”的未婚夫——霍聞渡。
真是何其荒唐,又何其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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