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拂過的十七歲 跨年夜的紅繩與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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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夜的紅繩與星光
十二月的最後一天,晚風裹著年末特有的熱鬨氣息掠過街角,香樟林成了整個校園最亮的地方。往年墨綠的枝葉被無數串彩燈織成了一張閃爍的網,暖黃與淺藍的光交織著垂落,風一吹,燈串便輕輕晃動,在地麵投下細碎的光影,像撒了一地的星星。蘇晚晚攥著那張印著“202x→202y”的倒計時牌,在人群裡慢慢穿行,目光掃過一張張笑著的臉,心裡輕輕念著陳硯的名字——物理係的活動場地換了三次,她找了半天才聽說他們移到了實驗樓的天台。
口袋裡的手機震了震,還冇等她掏出來,身後突然伸來一隻手,輕輕矇住了她的眼睛。掌心帶著點冬夜的涼意,卻又透著幾分溫柔,紅繩上繫著的銀鈴鐺蹭過她的耳廓,叮鈴一聲輕響,像在小聲說“猜猜我是誰”。
蘇晚晚的嘴角瞬間彎起,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她故意頓了頓,歪著頭裝糊塗:“是……學生會的同學嗎?還是來送跨年糖果的?”
“猜錯了。”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點笑意。陳硯鬆開手時,手裡舉著個小小的方形蛋糕,淡奶油上用深棕色的巧克力醬畫了個簡潔的時鐘,兩根指針恰好指向零點的位置。
“實驗室師兄自己烤的,說加了點薄荷粉,吃起來不膩,特意留了一塊給你。”他說著,從口袋裡摸出一把塑料小勺,遞到蘇晚晚手裡,“剛從保溫袋裡拿出來,還帶著點溫度。”
蘇晚晚接過小勺,和他一起擠上天台。天台上已經聚了不少人,大家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手裡拿著飲料和零食,笑著討論著即將到來的新年。兩人找了個靠邊的角落,蘇晚晚小心地挖了一勺蛋糕送進嘴裡,薄荷的清涼混著奶油的甜香在舌尖散開,果然一點都不膩。她正吃得認真,陳硯遞來蛋糕的手微微一歪,一點奶油便蹭到了她的鼻尖上。
“彆動。”陳硯輕聲說,伸手就要去擦。可就在他的指尖快要碰到她鼻尖的瞬間,跨年的鐘聲突然敲響了。
“咚——咚——”厚重的鐘聲從校園的鐘樓傳來,緊接著,漫天的綵帶從天台的邊緣撒落,粉色、金色、銀色的紙條在空中打著旋兒落下,粘在陳硯的髮梢上,也落在蘇晚晚的米白色圍巾上,像誰不小心把裝星星的袋子打翻了。
周圍的人群瞬間沸騰起來,有人舉著手機拍照,有人互相擁抱,歡呼聲和笑聲混在一起,裹著年末的暖意,將整個天台都填滿了。蘇晚晚咬著小勺,突然想起什麼,指尖輕輕戳了戳陳硯的手背:“去年這個時候,你在雪地裡哼的那個調子,原來早就寫好了歌詞啊。”
去年的跨年夜下了雪,兩人在香樟林裡走了很久,陳硯怕她冷,把圍巾分給她一半,走著走著就哼起了一段冇詞的旋律,調子溫柔又輕快。當時她問他是什麼歌,他隻說“還冇寫完”,冇想到,他竟悄悄記了這麼久。
陳硯的耳尖突然紅了,像是被說中了心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從外套口袋裡摸出一張折了好幾層的紙。蘇晚晚接過來展開,是一張手寫的樂譜,五線譜上的音符密密麻麻,邊角被反覆摩挲得發毛,顯然被他帶在身上很久了。
樂譜的背麵用鉛筆寫著一行小字:“202x年12月31日,雪地裡的歌,要唱給她聽。”字跡旁邊還畫著個小小的紅繩結,和此刻兩人手腕上繫著的一模一樣——那是去年秋天,他們一起在學校的手工集市上編的,紅繩繞了三圈,尾端繫著小小的銀鈴鐺,說是“繫住彼此的小幸運”。
“還冇……還冇來得及唱給你聽。”陳硯的聲音有點輕,卻清晰地落在蘇晚晚的耳朵裡。就在這時,人群裡開始響起十秒倒計時的聲音:“10!9!8!”
陳硯突然握緊了她的手,兩人手腕上的紅繩纏在一起,在掌心繞成了一個小小的圈,像是把這一刻的時間都係在了一起。他看著她的眼睛,聲音混在越來越響的歡呼聲裡,卻清晰得像落在心尖上:“蘇晚晚,新的一年,還要一起去香樟林栽那棵小樹苗,一起等秋天的桂花落滿窗台,一起……把往後的日子,都過成甜的。”
“3!2!1!”倒計時結束的瞬間,零點的煙花突然在頭頂炸開。金色的、紫色的、粉色的煙花一朵接一朵地綻放在墨藍色的夜空裡,把整個世界都照得亮堂堂的。蘇晚晚擡頭看著煙花,又轉頭看向陳硯——他的眼睛裡映著煙花的光,比頭頂的煙花還要亮,還要溫柔。
她突然明白,原來所謂的永遠,從來不是什麼遙遠又宏大的承諾,而是藏在每個平凡的瞬間裡的“和你一起”。就像此刻交握的手,糾纏的紅繩,像去年雪地裡的旋律,像蛋糕上指向零點的時鐘,像未來無數個要一起走過的清晨與黃昏——是栽樹時一起灑下的汗水,是看桂花時落在肩頭的花瓣,是每個跨年夜裡,身邊始終站著的那個人。
煙花還在綻放,蘇晚晚反手握住陳硯的手,把臉輕輕靠向他的肩膀。晚風帶著煙花的氣息吹過,紅繩上的銀鈴鐺又叮鈴響了一聲,像是在為這新的一年,奏響了第一支甜美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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