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拂過的十七歲 圖書館的光斑

    -

圖書館的光斑

週五的下午是閱讀課，整個年級都泡在圖書館裡。蘇晚晚抱著《簡·愛》縮在靠窗的角落，目光卻總往斜前方的書架瞟——陳硯就站在那裡，指尖在書架上滑動，尋找著什麼。

陽光透過高大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狀的光斑。他停在青春文學區的動作，被光斑切割成明暗交錯的片段，像老電影裡的畫麵。蘇晚晚數著他指尖劃過的書脊，忽然發現他抽出的那本《小王子》，正是她上週借過的版本。

男生轉身時，目光和她撞了個正著。他的驚訝隻持續了一秒，隨即揚起嘴角，舉了舉手裡的書。蘇晚晚慌忙低下頭，假裝認真看書，耳朵卻捕捉到他走過來的腳步聲，踩在光斑上的聲音很輕，像怕驚動了什麼。

“這本書很好看。”他在她對麵的位置坐下，書頁翻動的聲音和窗外的風聲很合拍。

蘇晚晚“嗯”了一聲，眼角的餘光看見他夾在書裡的書簽——是片壓平的香樟葉，和她日記本裡的那片很像。他看書時很專注，陽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陰影，和圖書館的安靜氣氛融在一起。

過了一會兒，她感覺有東西碰了碰自己的腳踝。低頭看去，是陳硯的帆布鞋，鞋尖不小心蹭到了她的鞋邊。男生好像冇察覺，依舊盯著書頁，隻是握著書的手指微微收緊，指節泛白。

蘇晚晚的心跳開始加速，連《簡·愛》裡的字句都變得模糊。她偷偷擡眼，看見他正在看小王子馴養狐貍的章節，書頁邊緣有淡淡的摺痕——那是她上次看到這裡時，忍不住折起來的地方。

“你也喜歡這裡？”她終於鼓起勇氣開口，聲音在安靜的圖書館裡顯得格外清晰。

陳硯擡頭，眼裡的笑意像被陽光融化的糖：“嗯，覺得這段寫得很像……”

他頓了頓，冇說下去，隻是從口袋裡掏出顆薄荷糖，輕輕放在兩人中間的桌子上。

透明的糖紙在光斑裡閃著光，像個冇說出口的比喻。蘇晚晚看著那顆糖，忽然想起剛纔他抽出《小王子》時，手指在書脊上停頓的位置，正是她寫借閱卡的地方——那裡有她的名字，蘇晚晚。

閱讀課快結束時，管理員過來提醒關燈。燈光熄滅的瞬間，窗外的夕陽突然湧進來，把兩人的影子在書架上拉得很長。陳硯收拾書時，不小心把筆袋碰掉了，裡麵的東西撒了一地，其中有個眼熟的信封——正是她夾著粉筆灰拓印的那個。

他慌忙去撿的樣子，像極了做錯事的小孩。蘇晚晚幫他拾筆時，指尖碰到他掉在地上的橡皮，正是那天在香樟樹下撿過的那塊，邊角已經被磨得圓潤。

走出圖書館時，晚風捲著香樟葉的氣息撲麵而來。陳硯忽然說：“明天下午，操場有籃球賽。”

蘇晚晚點點頭，看見他手腕的紅繩在風裡晃。她想起《小王子》裡的話：“看東西隻有用心才能看得清楚，重要的東西用眼睛是看不見的。”

就像此刻，風裡藏著的心意，樹影裡藏著的目光，還有他冇說完的那句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