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花已隕落 002

    七月初七，還是七夕節，也是喬舒顏的生辰。

四百年前，也是那日，趙錦庭曾去鳳族求娶過她。

喬舒顏永遠也不會忘了那個夜晚。

趙錦庭用六曜五星和冥界兵符以及整個酆都做聘禮，對她說。

“這是冥界星空，這是掌管數萬陰兵的兵符，我把我的一切都交給你。”

星光映照他青澀的臉龐，他深吸一口氣，鼓足了勇氣抬頭看向她。

“我以為心悅一個人，就要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你，後來才發現，其實唯一重要的隻有你，我知道你一直想去忘川，但我已經等不及了，我們可以在忘川三生石前許諾成婚，此刻，我隻想知道……”

“舒顏，你願意成為我的妻嗎？”

過往的畫麵，一幀一幀回放在她的眼前。

現在，他們如約一同站在了酆都也是忘川地界。

趙錦庭走向婚姻，而她，走向死亡。

喬舒顏看著趙錦庭，他還是那張臉，卻再看不到過去的一點影子。

她深吸一口氣，淚水瘋狂在心裡流淌，可臉上卻沒有一滴淚。

她笑著說：“恭喜，祝閻君和仙子永結同好。”

酆都大殿外風聲嗚咽，不知道是在為誰哭泣。

喬舒顏往前走，路過望鄉台的時候。

在此地的仙子忍不住問她。

“三公主，三日後，您便要隕落了，可還要看看天界的親人？”

望鄉台這裡，可以看在世的親人。

喬舒顏聞言，搖了搖頭：“不用了，我沒親人了。”

望鄉台的仙子看著她單薄的身影，微微歎了一口氣：“最後三日，您……好好享受最後的時光吧。”

離開冥界，喬舒顏回到鳳族。

趙錦庭送給喬舒顏的傳音鈴閃動著微光。

她愣了幾秒，才掐訣。

傳音鈴那邊沒有說話，隻有輕淺的呼吸聲，可喬舒顏還是紅了眼眶。

她暗罵自己沒用，深吸一口氣，才顫聲喊道：“趙錦庭……”

下一刻，那邊傳來蘇雨珞的聲音：“不是他，是我啦。”

恍如一盆冷水從頭淋下，喬舒顏猛地驚醒：“抱歉，有事嗎？”

“明日我和阿庭去凡間挑喜服，他眼光不好，我剛剛得知殿下是鳳族的三公主，殿下既然和阿庭是舊相識，我想讓殿下幫我一起挑，可以嗎？”

傳音鈴中蘇雨珞聲音甜蜜。

喬舒顏攥緊傳音鈴，下意識想拒絕：“我……”

可話沒說完，就被趙錦庭淡漠的聲音打斷：“明日巳時一刻，本王和雨珞在凡間等你。”

他說完，不給喬舒顏任何拒絕的機會，就切斷了傳音。

不過片刻，喬舒顏又聽到了趙錦庭傳音。

“本王不想讓雨珞不開心，有勞了。”

喬舒顏在原地站了很久，才輕聲回：“好。”

翌日，喬舒顏如約來到凡間的繡坊。

她坐在一旁，看著蘇雨珞拿著喜服的畫冊，笑著問趙錦庭好不好看。

趙錦庭溫柔地看著她，每一件都說好。

喬舒顏怔怔地，忽然想起四百年前。

趙錦庭也曾拿著凡間喜服的畫冊給她看，笑著說一定會讓她做冥界最美的新娘。

那時，他眼中的溫柔彷彿能將人溺亡，她陷在那雙眼睛裡，就真的以為，他們一定會步入成親的喜堂。

從未想過，四百年後的此刻，她會成為窺探趙錦庭幸福的“舊相識”。

一陣陣的疼意直往喬舒顏心口竄，她彆開視線不想再看，蘇雨珞卻拿著選好的畫冊遞到她眼前。

“阿庭眼光太差了，這件明明很好看啊，他就非說不行，無論如何都不要這一件，殿下你來看看行不行？”

喬舒顏低頭，就看見畫冊上，蘇雨珞選的正是她曾經說過喜歡的那件婚服。

所以，趙錦庭纔不想要這件嗎？

喬舒顏不由脫口而出：“你還記得……”

“記得什麼？”

趙錦庭挑眉，語氣淡淡地打斷她：“今非昔比，本王隻是覺得這件婚服配不上本王的王後。”

喬舒顏怔怔看著趙錦庭冰冷的神情。

半響，她點點頭：“是，是配不上。”

過去的婚服配不上他的王後。

過去的人，也配不上他。

喬舒顏本想一笑了之，卻怎麼也彎不起唇角，隻能低下頭掩飾。

卻突然感覺喉頭一痛，鮮紅的血滴在畫冊上。

她一愣，剛想去擦，卻見趙錦庭猛地站了起來。

“你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