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刀鋒 第106章 冰河喋血
武田雅人那隻戴著白手套的手，如同死神的權杖，精準地指向了陳鐵柱他們所在的冰河裂縫！他嘴角那抹殘忍怨毒的弧度在燃燒的“海鷲丸”火光映襯下，顯得格外猙獰。
“發現目標！清除！（日語）”
冰冷的命令如同寒流席捲冰麵！
“散開！找掩護！”
陳默函的厲喝在呼嘯的寒風中炸響！他猛地將身邊搖搖欲墜的許明夏撲倒在地，兩人翻滾著撞向一塊巨大的、被爆炸掀起的冰塊後麵！碎石和冰渣劈啪砸落。
幾乎在命令下達的瞬間！
“嗖嗖嗖——！”
密集的子彈如同暴風雪般潑灑過來！灼熱的彈頭打在眾人剛剛爬出的裂縫邊緣和周圍的冰麵上，濺起無數尖銳的冰屑！幾個穿著白色偽裝服、腳踩特製寬大雪橇的日軍特種兵，如同雪原上的白色幽靈，正以驚人的速度從燃燒的船骸方向滑行而來！他們手中的百式衝鋒槍噴吐著致命的火舌！
“砰！砰！”
陳鐵柱和李錫勇手中的莫辛納甘狙擊步槍幾乎同時怒吼！清脆的槍聲在爆炸餘波和寒風中格外刺耳！衝在最前麵的兩個鬼子雪橇手應聲栽倒，在光滑的冰麵上拖出長長的血痕！
“壓製他們！彆讓他們靠近！”
李錫勇背靠著冰塊，拉動槍栓，退殼上膛，動作一氣嗬成，臉色凝重。趙大山依舊昏迷，沉重地壓在他背上，每一次移動都異常艱難。
陳鐵柱則迅速更換位置，利用冰麵上散落的巨大冰塊和扭曲的船體殘骸作為掩體，沉穩地拉動槍栓，瞄準下一個目標。“明夏！躲好！”
他嘶吼著，目光掃過被陳默函護在冰塊後的許明夏。許明夏臉色蒼白，但眼神異常堅定，她手中緊握著陳鐵柱之前塞給她的南部手槍，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
蘇婉婷和林薇則蜷縮在另一塊較小的冰塊後。蘇婉婷瘦小的身體緊緊護著趙大山垂落的手臂，另一隻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因恐懼而尖叫出聲。林薇則顫抖著拿出急救包裡最後一點紗布，徒勞地試圖堵住趙大山肩頭再次滲出的、帶著詭異黃綠色的膿血。
“砰！”
陳鐵柱再次開火，一個試圖迂迴的鬼子被打中大腿，慘叫著在冰麵上翻滾。但鬼子的數量遠超他們！而且滑行速度極快！子彈如同冰雹般砸在掩體上，壓得眾人抬不起頭！更可怕的是，遠處燃燒的船骸後麵，更多的白色身影正在集結！
“這樣不行！會被包餃子！”
李錫勇額頭青筋暴起，他猛地看向陳默函，“老陳！得想辦法衝出去！電台必須送出去！”
他指的是背上那個電台核心部件，以及裡麵可能記錄的“海鷲丸”和“霜菊”的罪惡證據！
陳默函的目光如同冰錐，飛速掃過戰場。冰河寬闊，毫無遮蔽，唯一能利用的就是燃燒的船骸和複雜的地形。他的視線突然鎖定在距離他們不遠處的冰麵上——那裡，一艘被炸得隻剩半截船尾的、傾覆著的日軍小型巡邏艇（可能是“海鷲丸”的護衛艇）半埋在冰裡，形成一個相對堅固的掩體！更重要的是，它靠近河岸方向，岸上有大片被炸得支離破碎的樹林！
“看到那艘破船沒？”
陳默函語速極快，指向目標，“柱子！老李！火力掩護！我、明夏、婉婷、林薇帶大山先衝過去！以船為據點，再衝進樹林！”
“好！”
陳鐵柱和李錫勇沒有絲毫猶豫。
“準備！”
陳默函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眼神陡然銳利如刀，“衝！”
“打！”
李錫勇和陳鐵柱猛地探身，手中的莫辛納甘爆發出連續的急促點射！“砰！砰！砰！砰！”
子彈潑水般灑向逼近的雪橇隊，暫時壓製住對方的火力！
就在這寶貴的火力間隙！
“走！”
陳默函低吼一聲，拖著傷腿，卻爆發出驚人的速度，率先衝了出去！許明夏緊隨其後，她咬緊牙關，一手緊握手槍，一手本能地想去攙扶陳默函，卻被他用眼神製止。蘇婉婷和林薇用儘全身力氣，半拖半架著昏迷的趙大山，踉蹌著跟在後麵！
寒風如同刀子刮在臉上，光滑的冰麵讓每一步都充滿危險。子彈在耳邊呼嘯，打在冰麵上發出“噗噗”的悶響，濺起的冰屑打在臉上生疼。短短幾十米的距離，如同穿越死亡火線！
“呃！”
林薇突然悶哼一聲，身體猛地一歪！一顆流彈擦著她的手臂飛過，棉襖被撕開一道口子，鮮血瞬間湧出！
“林薇姐！”
蘇婉婷驚叫。
“彆停！快！”
陳默函頭也不回地厲喝，手中的南部手槍精準地射向一個試圖瞄準林薇的鬼子！
終於！
幾人連滾帶爬地衝到了那艘傾覆的巡邏艇船尾後麵！冰冷的鋼鐵船體暫時隔絕了致命的子彈！
“快！檢查大山！”
陳默函背靠著冰冷的船體，劇烈喘息，腿部的劇痛讓他額頭滲出冷汗。許明夏立刻蹲下檢視趙大山的情況，林薇也顧不上自己的傷，撕下布條緊緊紮住手臂止血。
“柱子！老李！快過來！”
許明夏焦急地探出頭，對著陳鐵柱和李錫勇的方向大喊。
陳鐵柱和李錫勇正被密集的火力死死壓製在一塊冰塊後麵，根本無法動彈！
“媽的！”
李錫勇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柱子！我吸引火力！你衝！”
“不行！”
陳鐵柱斷然拒絕，目光掃過李錫勇背上沉重的趙大山和電台部件，“一起走！扔手雷！製造混亂！”
他飛快地從腰間摸出最後一顆繳獲的九七式手雷，拔掉保險銷，在冰塊上猛地一磕引信！
“走！”
兩人同時從冰塊後探身！李錫勇的**沙（之前撿的）和陳鐵柱的莫辛納甘瘋狂掃射！與此同時，陳鐵柱奮力將冒著白煙的手雷向鬼子最密集的方向狠狠擲去！
“轟！”
手雷在冰麵上猛烈爆炸！火光和濃煙瞬間升騰！破碎的冰塊和鬼子殘肢四處飛濺！
“衝！”
陳鐵柱怒吼一聲，和李錫勇如同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李錫勇背著趙大山，速度受到極大影響。陳鐵柱一邊奔跑，一邊用莫辛納甘精準點射掩護！
子彈如同附骨之蛆緊追不捨！陳鐵柱甚至能感覺到彈頭擦過耳邊帶起的灼熱氣流！
“柱子小心！”
船體後的許明夏失聲尖叫，舉槍向一個瞄準陳鐵柱的鬼子射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砰！”
一聲格外沉悶、如同重錘砸冰的巨響，從陳鐵柱和李錫勇腳下的冰麵深處傳來！
兩人腳下的冰層猛地劇烈一震！蛛網般的裂痕瞬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開來！一股巨大的、冰冷的水流如同噴泉般從裂縫中猛地湧出！
“冰塌了！”
李錫勇臉色劇變！他背著趙大山，身體猛地失去平衡，向冰冷的河水中倒去！
“老李！”
陳鐵柱肝膽俱裂，想也不想，猛地撲過去，一把抓住李錫勇的手臂！巨大的慣性帶著兩人一起向裂開的冰窟窿滑去！
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間淹沒了陳鐵柱的小腿！刺骨的寒意如同鋼針紮入骨髓！李錫勇大半個身子已經浸入水中，趙大山沉重的身體更是如同鉛塊般向下墜！
“柱子！”
許明夏不顧一切地衝了過來，撲倒在冰窟窿邊緣，死死抓住陳鐵柱的另一隻胳膊！陳默函也拖著傷腿撲到邊緣，用手槍向冰窟窿周圍可能出現的威脅瘋狂射擊！
蘇婉婷和林薇也衝了過來，用儘全力抓住李錫勇的背帶和趙大山的衣服！幾個女人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死死拖拽著！
“呃啊——！”
陳鐵柱雙目赤紅，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他雙腳死死蹬住冰窟邊緣一塊相對堅固的冰棱，全身肌肉賁張，用儘洪荒之力，硬生生將李錫勇和趙大山從冰冷的河水中一點點向上拖拽！
冰水浸透了棉衣，刺骨的寒冷讓陳鐵柱的牙齒瘋狂打顫，肌肉幾乎凍僵！但他眼中隻有瘋狂的執著！絕不能讓戰友沉下去！
就在眾人合力，終於將李錫勇和趙大半個身體拖出水麵時——
“轟隆！！！”
一聲比之前“海鷲丸”爆炸更加沉悶、更加恐怖、彷彿來自大地深處的巨響，猛地從冰河之下傳來！整個冰麵如同遭受重擊的玻璃，劇烈地、瘋狂地震顫起來！巨大的裂縫如同黑色的閃電，瞬間向四麵八方蔓延！冰層發出令人牙酸的、不堪重負的呻吟！
“不好！實驗室炸了！”
陳默函臉色瞬間慘白如紙！他瞬間明白了——那聲來自腳下的悶響，是日軍引爆了更深處的秘密實驗室！巨大的爆炸衝擊波正沿著冰層傳導，要徹底毀滅這裡的一切！
“跑！往岸邊跑！冰要全塌了！”
陳默函發出撕心裂肺的嘶吼！
腳下的冰層在瘋狂崩裂！冰冷的河水從無數裂縫中洶湧噴出！燃燒的船骸在劇烈震動中加速沉沒！整個世界彷彿都在崩塌！
眾人拖著剛剛從鬼門關拉回來的李錫勇和趙大山，連滾帶爬，跌跌撞撞地衝向近在咫尺卻又彷彿遠在天涯的河岸！每一步都踩在破碎搖晃的冰麵上，隨時可能墜入深淵！
陳鐵柱後背的傷口在冰水的刺激和劇烈的奔跑中撕裂般劇痛，他咬碎了牙關，一隻手死死拽著李錫勇，另一隻手拚命向前伸去，想要抓住岸邊那裸露的、掛著冰淩的樹根！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粗糙樹根的瞬間——
“哢嚓——轟隆！！！”
身後傳來一聲天崩地裂般的巨響！他們剛剛立足的那片巨大冰麵，連同那艘傾覆的巡邏艇殘骸，在爆炸衝擊波的終極摧殘下，如同脆弱的餅乾般徹底粉碎、塌陷！形成一個巨大的、吞噬一切的黑色旋渦！冰冷渾濁的河水裹挾著冰塊、船體碎片，瘋狂地倒灌進去！
恐怖的吸力從身後傳來！狂奔中的眾人被巨大的氣浪狠狠掀飛出去！
“啊——！”
陳鐵柱隻覺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猛地將他向後拖拽！他死死抓住樹根的手瞬間滑脫！冰冷的河水瞬間淹沒了他的口鼻！絕望的窒息感如同冰冷的鐵箍扼住了喉嚨！
就在這意識即將被黑暗吞噬的最後一瞬——
一隻纖細卻異常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他胡亂揮舞的手腕！
是許明夏！她半個身子趴在岸邊，另一隻手死死摳進凍土裡，指甲瞬間崩裂出血！她不顧一切地抓住陳鐵柱，用儘全身力氣向後拖拽！她的眼中沒有恐懼，隻有一種近乎燃燒的、拚儘一切的瘋狂！
“柱子！抓住我！”
陳鐵柱在冰冷的河水中猛地睜開眼，冰冷的河水刺得他眼球生疼，但那隻緊緊抓住他的手腕傳來的力量，如同黑暗中唯一的錨點！求生意誌瞬間爆發！他反手死死扣住許明夏的手腕，另一隻腳拚命蹬踏著鬆軟的河岸！
“噗——咳咳咳！”
在許明夏和林薇拚儘全力的拖拽下，陳鐵柱的頭顱猛地衝出水麵！他劇烈地咳嗽著，吐出冰冷的河水，貪婪地呼吸著帶著硝煙和血腥味的空氣。
岸邊一片狼藉。李錫勇和趙大山被陳默函和蘇婉婷合力拖上了相對安全的岸邊凍土。李錫勇劇烈地喘息著，趙大山依舊昏迷，但胸口還有起伏。陳默函半跪在地，警惕地舉槍指向冰河方向，臉色凝重得可怕。
冰河之上，一片末日景象。巨大的旋渦仍在旋轉，吞噬著一切。燃燒的“海鷲丸”船骸已經徹底消失不見。武田雅人和他的雪橇隊也不見了蹤影，彷彿被那恐怖的塌陷徹底吞噬。
然而，陳默函的眉頭卻越皺越緊。他的目光死死鎖定在旋渦邊緣，一塊漂浮的、相對完整的巨大冰塊上。
那塊冰上，空空如也。
但在那冰塊邊緣的水線附近，在渾濁的冰水衝刷下，赫然殘留著一小片——被撕裂的、浸透河水的白色呢子大衣的碎片！那正是武田雅人之前所穿的外套！
“他跑了。”
陳默函的聲音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亞的寒風，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借著爆炸和水遁…跑了。”
眾人心頭猛地一沉！這條毒蛇，終究還是逃脫了！
就在這時，被林薇和蘇婉婷護在中間的趙大山，身體突然劇烈地抽搐了一下！他猛地睜開眼，瞳孔渙散，毫無焦距地瞪著灰濛濛的天空，喉嚨裡發出意義不明的“嗬嗬”聲，嘴角不受控製地溢位大量帶著血絲的白沫！
“大山哥！”
蘇婉婷驚恐地抱住他。
“糟了！毒素入腦了！”
林薇臉色慘白，聲音帶著絕望的哭腔，“強心劑也沒用了…他…他撐不住了…”
一股冰冷的絕望，比冰河的水更刺骨，瞬間攫住了所有人。剛剛從冰河死裡逃生的慶幸，被這殘酷的現實徹底擊碎。
陳鐵柱掙紮著爬上岸，冰冷的水順著他破爛的棉衣滴落，在凍土上砸出小小的冰粒。他看著在蘇婉婷懷中劇烈抽搐、口吐白沫的趙大山，看著許明夏鮮血淋漓的手指和林薇絕望的臉，看著陳默函凝重的側臉和遠處那片象征著武田逃脫的冰麵…
就在這時——
“嗚——嗚——”
一陣低沉、悠長、帶著某種奇異韻律的號角聲，如同穿越時空的古老呼喚，從對岸那片被炸得支離破碎的樹林深處，隱隱約約地傳來！
那號角聲蒼涼、渾厚，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力量感，瞬間穿透了冰河的喧囂和眾人心頭的絕望！
所有人都愣住了！駭然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是…是抗聯的集結號！”
李錫勇猛地瞪大眼睛，聲音因激動而顫抖，“是楊司令的部隊！他們…他們來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