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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刀鋒 第60章 血色教堂與雙麵灰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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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煙袋叔”雜貨鋪內狹小的空間裡,空氣凝固得如同凍透的鬆脂。昏黃的燈泡懸在低矮的天花板下,光線被擁擠的貨架和彌漫的廉價煙草味切割得支離破碎。爐膛裡的火苗微弱地跳躍著,卻驅不散侵入骨髓的寒意,也化不開空氣裡濃重的血腥、硝煙與一種名為“背叛”的冰冷氣息。

煙袋叔那句“灰狼不止一個…”的低語,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每個人心頭激起冰冷刺骨的漣漪。老鐘包紮傷口的動作僵在半空,渾濁的老眼裡滿是驚疑不定;趙大山握著大刀片子的手背青筋暴起,警惕的目光在葉秋桐和煙袋叔之間來回掃視;蘇婉婷嚇得渾身發抖,緊緊抓著許明夏冰涼的手。

葉秋桐的反應最為駭人。她如同被無形的冰錐刺穿了心臟,身體猛地劇烈一顫,靠在門板上的脊背瞬間繃直!那張冷豔的臉上血色褪得一乾二淨,隻剩下死灰般的慘白。她死死攥著口袋裡那隻染血的黃銅懷表,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捏得咯咯作響,彷彿那是她連線現實、不至於墜入瘋狂深淵的唯一繩索。她看向煙袋叔的眼神不再是冰冷銳利,而是充滿了巨大的、難以言喻的驚恐和一種被徹底看穿的絕望!嘴唇劇烈地顫抖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喉嚨深處壓抑著如同瀕死小獸般的咯咯聲。

灰狼不止一個…煙袋叔知道什麼?他知道了多少?!這個念頭如同毒蛇噬咬著她緊繃的神經。

就在這時!

“砰!砰!砰!”

沉重而粗暴的砸門聲如同喪鐘,猛地炸響!伴隨著日語凶戾的咆哮和狼青犬狂躁的吠叫:

“開門!特高課搜查!”

“不開門炸爛它!”

追兵!來得如此之快!遠超所有人的預料!

“狗日的!鼻子比狗還靈!”

趙大山目眥欲裂,抄起槍就要撲向門後!

“彆硬拚!”

穿山甲捂著流血的左臂,臉色鐵青,眼中卻爆射出驚人的決斷力!他猛地看向煙袋叔,“後路?!”

煙袋叔渾濁的老眼閃過一絲厲色!他毫不猶豫地丟掉旱煙杆,枯瘦如鷹爪的手猛地探入油膩膩的櫃台下方,狠狠一扳一個不起眼的機括!

喀啦啦——!

一陣令人牙酸的、沉重物體摩擦地麵的聲響從牆角傳來!隻見原本堆滿破麻袋和廢棄箱子的角落地麵,竟悄無聲息地滑開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更加陰冷潮濕、帶著濃重黴味和土腥氣的寒風猛地灌入室內!

“地道!通老尼古拉教堂地下室!快!”

煙袋叔的聲音急促而嘶啞。

生的希望在絕望中驟然點亮!沒有半分猶豫!

“大山!鐵牛!架著老鐘和林大夫先下!”

穿山甲厲聲下令!

趙大山和鐵牛立刻響應,一人一個,扛起還無法行動的兩人,在煙袋叔的指引下,迅速消失在黑黢黢的洞口!

“婉婷!跟著!”

許明夏忍著傷痛,用力推了一把嚇呆的蘇婉婷。

小姑娘如夢初醒,哭著踉蹌地跟上。

咣!轟!

雜貨鋪前門的撞擊聲更加猛烈!門板發出令人心悸的破裂聲!木屑橫飛!

“走!”

陳鐵柱低吼一聲,布滿血絲的眼睛如同燃燒的烙鐵!他那隻還能活動的左手如同鐵鉗,猛地抓住許明夏冰涼的手腕,巨大的力量帶著不容抗拒的決絕,拉著她衝向洞口!動作牽動左肩崩裂的傷口,鮮血瞬間又洇濕一片,但他恍若未覺!許明夏被他拽得一個踉蹌,右肩毒傷的劇痛讓她悶哼出聲,但她緊咬著下唇,沒有一絲抗拒,隻是反手也緊緊抓住了他那布滿厚繭和血汙的手!那隻手滾燙、粗糙、帶著撕裂傷口的血腥氣,卻給予她穿越地獄的勇氣!

就在陳鐵柱拉著許明夏即將躍入地道的刹那!

砰!

一聲近在咫尺、震耳欲聾的槍響驟然在狹小的雜貨鋪內炸開!槍口焰瞬間照亮了葉秋桐那張因巨大痛苦和決絕而扭曲的臉!

陳鐵柱隻覺得一股灼熱的氣流擦著自己的右耳廓呼嘯而過!碎發被燒焦的味道刺入鼻腔!他猛地回頭!

隻見葉秋桐手中的勃朗寧m1900手槍槍口正冒著嫋嫋青煙!而她開槍的目標,赫然是正欲撲向地道的煙袋叔!

噗嗤!

一朵刺目的血花在煙袋叔的後心處猛地爆開!他甚至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身體如同被抽掉骨頭的口袋,猛地向前一撲,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麵上!那雙渾濁的老眼瞬間失去了所有神采,隻留下一抹難以言喻的複雜神色——是驚愕?是瞭然?還是…一絲解脫?

“煙袋叔!!!”

剛剛踏入地道的穿山甲目睹這一幕,發出撕心裂肺的怒吼!他猛地抬起槍口對準葉秋桐!

“你他媽瘋了?!”

趙大山在地道口探出頭,雙眼瞬間充血赤紅!

時間彷彿凝固!

葉秋桐開槍的動作沒有絲毫遲疑,槍口迅速調轉,冰冷地指向了驚怒交加、舉槍對著她的穿山甲!她的手指緊扣扳機,身體因巨大的情緒波動而劇烈顫抖,淚水混合著臉上的汙血瘋狂滑落,眼神中的痛苦、絕望和一種近乎瘋狂的決絕交織成令人心碎的風暴!她嘶吼著,聲音破碎得如同風中的玻璃:

“走啊!帶著目標走!這是命令!最後的命令!”

命令?!誰的命令?!

巨大的震驚和被背叛的狂怒瞬間吞噬了陳鐵柱!他死死盯著葉秋桐,眼中燃燒著足以焚毀一切的烈焰!這個剛剛還在訴說姐姐血仇、泄露731絕密的女人,轉眼就槍殺了救命的煙袋叔?!“灰狼不止一個”的警告猶在耳邊,難道她…她纔是真正的“灰狼”?!

砰!轟隆——!

雜貨鋪前門終於被徹底撞開!木屑紛飛!風雪裹挾著日軍士兵凶神惡煞的身影和刺刀的寒光湧入!

“走!!!”

葉秋桐的嚎叫帶著泣血的絕望,手中的勃朗寧朝著湧入的日軍猛烈開火!子彈打在衝在最前的鬼子身上,濺起血花!

她的身影瞬間被湧入的日軍和噴射的火舌吞沒!激烈的槍聲和日語瘋狂的咆哮在狹小空間內炸響!

沒有時間了!

穿山甲眼中血淚交織,他猛地一咬牙,朝著葉秋桐被淹沒的方向嘶吼一聲:“撤!”

隨即頭也不回地鑽入地道!

“柱子!”

許明夏感受到陳鐵柱身體的僵硬和滔天怒火,用力拉了他一把!

陳鐵柱最後看了一眼硝煙彌漫、槍聲爆響的雜貨鋪,葉秋桐那絕望而扭曲的臉龐在火光中一閃而逝!他猛地一閉眼,壓下幾乎要炸裂胸膛的憤怒和無數疑問,拉著許明夏,縱身躍入了冰冷刺骨、深不見底的地道!

地道狹窄、陡峭、蜿蜒向下,彌漫著刺鼻的土腥味和濃重的黴腐氣息。腳下濕滑冰冷,隻有前方穿山甲手電筒微弱的光芒晃動,如同地獄中引魂的磷火。身後雜貨鋪方向的槍聲、爆炸聲和淒厲的慘叫聲隱約傳來,越來越遠,最終被地道厚厚的土層徹底隔絕。隻有眾人粗重壓抑的喘息和腳步聲在黑暗中空洞地回響,每一步都踏在同伴的血泊之上。

不知道在黑暗中行進了多久,當冰冷的空氣變得更加陰森潮濕,前方終於出現了一絲微弱的光亮。地道出口被一塊腐朽的木板虛掩著。

穿山甲小心翼翼推開木板,一股帶著灰塵和古老木質氣息的冷風灌入。外麵是一個更加巨大、空曠、幽暗的空間。高高的穹頂上,殘缺的彩繪玻璃透進外麵雪地反射的慘淡微光,勉強勾勒出哥特式尖拱肋架的輪廓。冰冷的石柱如同巨人的肋骨,沉默地支撐著這片死寂。空氣中彌漫著塵埃、腐朽的木頭、凝固的蠟油和一種深入骨髓的陰寒。

這裡是老尼古拉教堂的地下墓室。一排排雕刻著俄文和東正教十字架的古老石棺,在昏暗中如同沉睡的亡靈,無聲地注視著這群不速之客。

“暫時…安全了…”

穿山甲靠在冰冷的石柱上,捂著依舊滲血的左臂,聲音嘶啞疲憊,帶著劫後餘生的虛脫和巨大的傷痛。煙袋叔的死和葉秋桐最後的背叛,如同兩塊巨石壓在他的心頭。

趙大山和鐵牛將老鐘和林薇小心地放在相對乾燥的石板地上。老鐘劇烈咳嗽著,嘴角溢位血沫,顯然被爆炸衝擊波及了內腑。林薇依舊昏迷,臉色蒼白如紙。蘇婉婷癱坐在地,抱著膝蓋小聲哭泣。

陳鐵柱扶著許明夏靠著一座冰冷的石棺坐下。左肩傷口在劇烈運動和寒冷刺激下,撕裂般的劇痛讓他眼前發黑,半邊身子都被鮮血浸透,濕冷粘膩。這一次,許明夏沒有再詢問他。她強忍著自身的虛弱和右肩左腿的劇痛,咬著牙,用顫抖卻異常堅定的手,撕開他染血的棉襖衣襟。當那道深可見骨、皮肉猙獰外翻的傷口暴露在昏暗光線下的瞬間,她的淚水如同斷線的珠子,無聲地滾落。她毫不猶豫地撕下自己相對乾淨的內衫下擺,用冰涼顫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為他清理傷口邊緣的汙穢和血痂。

“先…處理你自己的…”

陳鐵柱嘶啞地開口,想推開她的手,卻被她異常堅決的動作製止。

“彆動!”

許明夏的聲音帶著哭腔,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強硬。她的指尖在他滾燙的麵板上劃過,帶著微微的顫抖和一種近乎虔誠的專注。她看向林薇,“林大夫!磺胺粉!快!”

林薇被趙大山喚醒,雖然虛弱,但醫者的本能讓她立刻清醒過來。她掙紮著坐起,從隨身的藥箱(奇跡般地沒有丟失)中取出所剩無幾的磺胺粉和一個裝有醫用酒精的小瓶。

“先給柱子用!”

老鐘咳著血,艱難地開口,“他的傷…太重…”

“不…”

陳鐵柱還想拒絕,目光看向臉色慘白、同樣帶傷的許明夏和老鐘。

“閉嘴!”

林薇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她挪到陳鐵柱身邊,動作麻利地接過許明夏手中的布條,先用酒精小心地擦拭傷口邊緣。酒精觸碰皮肉的劇痛讓陳鐵柱額頭瞬間滲出豆大的冷汗,牙關緊咬,卻沒發出一聲呻吟。許明夏緊緊地握住他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將自己掌心冰冷的汗水和微弱的力量傳遞過去,淚水無聲地流淌。

撒上珍貴的磺胺粉,再用相對乾淨的布條緊緊包紮。劇烈的疼痛混合著藥粉的刺激,讓陳鐵柱的意識有些模糊。在昏暗搖曳的光線下,他模糊的視線裡,隻有許明夏那雙近在咫尺、盛滿了心疼、擔憂和某種深沉情愫的眼眸,如同黑暗中的星辰,清晰地映照著他布滿汗水和血汙的臉。一種超越了傷痛與死亡恐懼的暖流,伴隨著劇烈的痛苦,奇異地在他冰冷的心底蔓延開來。他反手,用儘力氣,握緊了那隻覆在他手背上的、冰涼顫抖的手。

“好了。”

林薇疲憊地鬆了口氣,轉向許明夏和老鐘,“現在輪到你倆了。”

包紮的過程在沉默中進行。老鐘的內傷需要靜養,林薇給他服用了僅剩的止痛藥丸。許明夏肩頭的毒掌印在林薇重新敷上混合了最後一點玉髓膏的藥膏後,那頑固的陰寒刺痛終於再次被壓製下去。左腿凍傷處也重新處理包紮。

暫時處理完傷口,疲憊如同潮水般將眾人淹沒。死寂重新籠罩了空曠陰冷的墓室。煙袋叔倒在血泊中的畫麵,葉秋桐開槍時那絕望扭曲的臉龐,如同夢魘般在每個人心頭縈繞。背叛的冰冷和失去同伴的痛苦,比墓室的寒氣更加刺骨。

“葉秋桐…她到底…”

趙大山拳頭捏得咯咯響,打破沉默,聲音裡充滿了不解和憤怒。

“命令…她說命令…”

穿山甲靠在冰冷的石棺上,眼神空洞地望著穹頂的黑暗,“她開槍打的是煙袋叔…不是我們…最後一刻…她在拖住鬼子…”

他回憶起葉秋桐被日軍火力淹沒前,朝他嘶吼著“帶著目標走”的畫麵。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心中成形——雙重身份?身不由己的棋子?還是…更深的陰謀?

陳鐵柱靠在冰冷的石棺上,左肩的劇痛在藥物作用下稍稍緩和,但心中的怒火和疑雲卻越燒越旺。葉秋桐的背叛,煙袋叔臨終前那句“灰狼不止一個…影子未必是活的…”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著他。他閉上眼,磐石洞外風雪中的灰色魅影、冰壁上開辟的生路、巷口教堂鐘樓的致命冷槍、雜貨鋪裡葉秋桐絕望的槍口…這些畫麵在腦海中瘋狂閃回、碰撞!難道…驅趕與獵殺…並非源自同一意誌?難道真的存在…不同的“灰狼”?

就在這時!

嗚嗷——!

一聲低沉、威嚴、穿透石壁的嘶吼,如同來自地獄深淵的召喚,猛地從教堂墓室上方、那幽深的殿堂方向傳來!那聲音帶著一種亙古的寒意和冰冷的審視,瞬間刺穿了墓室死寂的空氣!正是那熟悉的、如同噩夢纏繞的“灰狼”之吼!

所有人瞬間汗毛倒豎!驚恐地抬頭望向墓室通往上層教堂的、被厚重木門封鎖的幽暗階梯!

它…它竟然直接出現在教堂裡了?!它怎麼進來的?!

腳步聲!

沉重、緩慢、帶著一種非人般機械感的腳步聲,清晰地、一下一下地敲打在通往墓室的石階上!越來越近!每一步都如同踩在眾人的心臟上!

“準備…”

穿山甲掙紮著想站起,聲音因極度的緊張而扭曲。趙大山、鐵牛立刻抄起武器,槍口顫抖地對準了那扇緊閉的木門!老鐘掙紮著摸出腰間的王八盒子。蘇婉婷嚇得死死捂住嘴。

陳鐵柱猛地睜開眼,眼中爆射出駭人的精光!他不是恐懼,而是一種被徹底激怒、想要撕裂一切的狂暴戰意!他強撐著劇痛的身體,擋在許明夏身前,左手緊握的刺刀在昏暗中反射著幽冷的寒芒!管它是什麼東西!今天,就在這教堂墓室裡,做個了斷!

腳步聲在木門外停住。

死寂。

沉重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隻有眾人粗重壓抑的喘息和心跳聲在空曠的墓室中瘋狂鼓譟。

吱嘎——!

厚重腐朽的木門,被一股無形的巨力,緩緩地、無聲地向內推開了一道縫隙…

外麵上層教堂裡慘淡的光線,勾勒出一個龐大、模糊、佇立在門縫陰影中的…非人倫廓!

陳鐵柱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如鐵!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啪嗒。

一個極其微小的、輕飄飄的物體,如同被風吹落的枯葉,從那剛剛推開的門縫縫隙裡,悄無聲息地飄落進來,輕輕地掉落在距離陳鐵柱腳邊不到一米遠的冰冷石板上。

那是一張折疊得非常小的、邊緣被磨損的紙條。

門外的龐大灰影,在拋下紙條後,沒有踏入墓室一步,甚至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沉重的腳步聲再次響起,緩慢、機械地向後退去…漸漸遠離…

壓迫感如同潮水般退去,但巨大的驚疑和冰冷的恐懼卻如同實質般攥緊了每個人的心臟!

所有人都死死盯著地上那張小小的紙條,彷彿那是一條連線著地獄的毒蛇。

陳鐵柱死死盯著那扇再次關緊的木門,又緩緩低頭,看向腳邊那張孤零零的紙條。他布滿血絲的眼睛裡,狂暴的戰意被一種更深沉、更冰冷的銳利所取代。他忍著劇痛,慢慢彎腰,用左手撿起了那張紙條。

紙條很薄,帶著泥土和一種難以形容的、冰冷金屬的氣息。他小心翼翼地展開。

上麵隻有一行用極其纖細、卻力透紙背的炭筆寫下的俄文地址,和一個潦草的姓氏縮寫:

道裡區地段街169號,聖母守護病院。

——找潘醫生(dr.

pan)。

聖母守護病院?潘醫生?

陳鐵柱的眉頭死死擰緊。這個地方他知道,是哈爾濱一所由俄國東正教會背景創辦的老醫院,在本地人中口碑尚可,但也魚龍混雜。這個潘醫生是誰?這張紙條…是新的指引?還是另一個更加致命的陷阱?

他抬起頭,看向同樣驚疑不定的穿山甲、老鐘,最後目光落在許明夏蒼白而寫滿憂慮的臉上。那眼神充滿了詢問。

許明夏看著紙條上的俄文地址,眼神劇烈波動了一下。她猛地抬頭,迎向陳鐵柱的目光,聲音因為激動和某種不祥的預感而微微發顫:

“聖母守護病院…我知道這個地方…潘醫生…潘醫生是我父親當年在聖彼得堡留學時的同窗摯友!他是哈爾濱為數不多…知道我父親真正研究領域的人!他…他怎麼會…”

父親當年的摯友?知道父親研究領域的人?!

這個資訊如同驚雷炸響!一個早已被遺忘在歲月角落的名字,竟在這生死關頭,以如此詭異的方式重新出現!

磐石洞的指引,葉秋桐的背叛與絕密情報,煙袋叔臨終的謎語,灰狼的驅趕與獵殺,如今又加上這張來自神秘灰影、指向父親故友的紙條…所有的線索,如同無數條冰冷的毒蛇,最終都死死地纏繞著同一個目標——山田醫學院!

那裡是龍潭虎穴,是死亡陷阱,是731罪證的核心,更是埋葬了葉秋桐姐姐、許明夏父親的無間地獄!

而現在,一個本應早已置身事外的父親故友,卻被一個非人的“灰狼”,以如此詭異的方式,推到了他們麵前。

是希望?還是通往地獄的最後一層台階?

陳鐵柱緊緊攥著那張冰冷的紙條,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他望向墓室上方教堂那死寂的黑暗,彷彿能穿透石壁,看到那個留下紙條後無聲退去的龐大灰影。它…或者說它們…到底想做什麼?而那位身處聖母守護病院的潘醫生,在這個巨大的旋渦中,又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哈爾濱的夜,深得如同凝固的血塊。暗影重重,步步殺機。冰封之鑰的終點,山田醫學院的陰影,從未如此刻般,龐大而清晰地籠罩在每一個人頭頂。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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