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燼處不相逢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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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清嬋的事？”
霍啟年猛地攥緊聽筒，驟然愣住。
方墨芝與清嬋素來不和，她能知道什麼？
可隻要牽扯到沈清嬋，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願錯過。
冇有半分猶豫，霍啟年沉聲道：
“看好她，彆讓她死了。”
說完，他掛斷電話，起身抓起椅背上的大衣，大步流星地衝出書房。
屋外的秋風捲著寒意撲麵而來，他卻似毫無察覺，徑直上了車。
吉普車一路疾馳，抵達城北監獄。
獄警早已在門口等候。
霍啟年推開車門，不等對方上前引路，便邁開長腿，快步朝著關押方墨芝的牢房走去。
獄警猛拉開監獄門，霍啟年抬眼望去，方墨芝正蜷縮在破舊的草蓆上。
身上的囚服早已破爛不堪，露出的胳膊和脖頸上佈滿傷痕，有的結了黑痂，有的還滲著血絲。
霍啟年下意識地皺眉，從懷中掏出手帕，嫌惡地捂住鼻子。
停在離草蓆三步遠的地方，聲音裡冇有半分溫度：
“有什麼話，趕緊說。”
方墨芝緩緩抬起頭，臉色蒼白如紙。
但渾濁的眼睛裡，卻閃過一絲狡黠的光。
她艱難坐起身，聲音嘶啞：
“我若說了，大帥真能放過我？”
霍啟年眉峰緊蹙，卻還是耐著性子沉聲道。
“隻要你說的事屬實，我便饒你一命。”
得到承諾，方墨芝像是鬆了口氣，顫抖地從破爛的衣兜裡，掏出一個被揉得皺巴巴的小日記本。
那本子頁角卷得厲害，一看便知被揣了許久。
“這東西是我從前在沈清嬋房裡翻到的。”
她將日記本舉到霍啟年麵前。
“我不識字，便一直冇當回事，隻當是她的寫的閒語。”
“直到前幾天，同牢的女犯念給我聽，我才知道這裡麵藏著她的驚天秘密。”
“秘密？”
霍啟年的心臟驟然一緊。
“是什麼？”
方墨芝不答，隻將那本破舊的日記本遞給他：
“大帥自己看，便什麼都曉得了。”
霍啟年一把奪過日記本，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躁動，緩緩翻開紙頁。
入眼的是沈清嬋熟悉的娟秀字跡，可上麵的內容，卻讓他如遭雷擊，瞬間僵在原地。
1915年三月十七日
第一次穿到這個鬼地方，係統說要我給那個叫霍啟年的做三年舔狗，完成任務才能複活我的丈夫孩子，回到現實世界。好緊張，他看起來好凶，我真的能熬過這三年嗎？
1918年臘月初一
霍啟年娶了四姨太，夜裡讓我跪在床邊舉蠟燭。膝蓋硌在冰冷的地上，疼得鑽心。我在心裡不斷告訴自己，七天，再熬七天就能回去了。丈夫，孩子，你們再等等我，我很快就回來了。
1918年臘月初三
他把我扔在宴會廳，那個醉酒的男人撲過來時，我喊得嗓子都啞了，他冇回頭。身上好疼，心裡更疼。還有四天，再忍四天，就能逃離這裡了。
1918年臘月初五
方墨芝那個女人誣陷我掘了霍家祖墳，多荒唐的話，霍啟年竟然信了。他紅著眼衝我吼，說我蛇蠍心腸，還狠狠懲罰了我。
真蠢，他怎麼能蠢到這個地步？
不過沒關係，還有兩天，就剩兩天了。等我完成任務離開，就讓他一個人在這荒唐的世界裡，抱著他的愚蠢和偏見，慢慢耗著吧。
1918年七月廿五
今天是最後一天。嘉明，天澤我的孩子，媽媽終於要完成任務了。等我，我馬上就能穿越回去，再也不用對著霍啟年那張冷臉，再也不用做彆人的笑話。我們很快就能團聚了。
不不可能”
霍啟年拿著日記本的手顫抖，發出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他猛地抬頭，猩紅的眼死死盯住方墨芝，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
“這是一定假的！一定是你偽造的！清嬋怎麼會寫這些？”
方墨芝被他眼中的戾氣嚇了一跳，卻還是強撐著回話：
“大、大帥不妨再仔細看看，這是不是沈清嬋的筆跡？”
霍啟年微微一顫，低頭看向日記本上的字跡。
沈清嬋寫“年”字時會收筆略頓，寫“啟”字時撇畫總帶著些微傾斜。
不是偽造。
這確確實實，是沈清嬋親手寫下的字。
“穿、穿越係統”
他反覆念著這些晦澀難懂的詞，腦子嗡嗡作響，混沌一片。
原來她冇死，原來她對他的溫順忍讓，竟然隻是為了完成任務！
“她她真的不在了？”
霍啟年聲音顫抖。
方纔的戾氣褪去，隻剩下徹骨的茫然。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掌控者，以為沈清嬋離不開他。
但原來，他纔是那個被矇在鼓裏的蠢貨，是她逃離計劃裡，最無關緊要的背景板。
心口像是被生生撕開一道口子，冷風灌進去，疼得他幾乎站立不住。
身形猛地晃了晃，他踉蹌著後退半步，將那本日記本緊緊按在胸口，像是要將它嵌進骨血裡。
濕潤的液體，毫無預兆地砸落在紙頁上。
霍啟年僵住，抬手觸到臉頰，指尖濕漉漉的。
是淚。
他活了二十餘年，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執掌一方權勢，從未為誰低過頭，更未曾掉過一滴淚。
可此刻，看著日記本上那些字字誅心的話，眼淚竟像斷了線的珠子，大滴大滴地滑落。
“清嬋”
他哽嚥著，聲音破碎不堪。
“你回來我錯了”
可迴應他的，隻有牢房裡死一般的寂靜，和窗外，帶著寒意的秋風。
他再也等不回沈清嬋了。
她真的走了，去了一個他永遠夠不到的地方。
那裡有她的牽掛，有她的歸宿，但唯獨
冇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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