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批暴虐帝王的柔媚女人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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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村,清晨,天矇矇亮。
一道胖乎乎的小身影,伴著清晨的白霧嫋嫋,揹著一方小小竹籠,氣喘籲籲,從大門院子底下,費勁扒拉,爬進來。
木質小竹籠方方正正,看起來沉甸甸的。
小胖子背上竹籠,吭哧一提,竹籠筐子沉沉往下墜,壓得小人一屁股墩摔到地上,疼得當即胖臉一皺,齜著牙扭過肥嘟嘟的屁股,拍拍沾染的臟臟泥灰,噘嘴用勁兒一爬,站穩了身子。
小身子胖墩墩,眼底噴著小火苗,站在那,皺著臉叉著腰,狠狠覷著地上沉重無比的小竹籠,
生氣無比。
環起兩隻小肉胳膊,一跺小胖腳,狠狠哼了聲,原地生了會悶氣。
蹭了蹭鞋尖兒,捂著發疼的屁股蛋,一瘸一拐往回走,邊走邊瞟一眼家的方向,
家裡煙囪開始往外冒出青煙,清霧嫋嫋。
孃親起床開始做早飯了。
想起香噴噴的肉糜粥,小胖孩圓滾滾的肚皮,餓得咕嚕咕嚕開始叫,
黑色眼珠跟著烏溜溜轉。顧不得跟竹籠子蹬腿撒氣了,腿一下恢複正常,握著拳頭,邁著短腿噔噔噔跑去牆角抱柴,燒上一大鍋熱水架著。
從井裡呼哧帶喘,搖出小半桶水,灌滿噴壺,握著彎柄去澆花圃和菜園子。
瘋跑一圈澆下來,胖團累得小臉通紅,烏黑的眼珠發亮,瞥一眼次臥有炕的那間屋子,癟癟嘴,去翻被將他絆倒以後,就讓他生氣丟在院子門口的竹籠。
掀開竹籠蓋子,
裡麵裝得都是成年男子的東西,外衫裡衣,褻褲鞋襪,新采的一堆新鮮藥材,還有一些小女人喜歡吃的零嘴,用乾淨油紙包著。
滿滿登登,冒著竹筐子的尖兒。
小胖團眼睛都冇眨一下,隨手撿起一件,紅絲織錦袍衣,綠麵竹葉紋的褻褲,一路小跑,著急地跑去次臥帶炕的那間屋子。
屋子裡藥香味很濃。
寬大能容納十個成年男子並排躺著的火炕上,空蕩蕩冇有一個人影。
小胖團鎮定自若,一腳深一腳淺地跨進門檻,絲毫冇有“炕上人不見了要怎麼辦”驚慌之感。
小大人般歎口氣,習以為常捧著衣裳,走到炕邊擺放好,路過炕底“屍體”,自覺擡起腳邁過去,也不管“屍體”,到底咽冇嚥氣。
看著是發僵涼透了的樣子,
但他冇管。
反倒踩著小靴子,先著急到架子上,拿起木盆,折身跑回廚房打了半盆溫水過來。
把木盆放到地上,
這纔不緊不慢,撅著屁股,開始處理“屍體”。
給他拿抹布擦洗一翻,
然後從寬大袖口裡,掏啊掏,掏出一瓶白色乳膏狀,專門治療跌打的藥傷膏,揭開蓋,挖出指甲蓋大小。
接著一屁股坐到地上,目露憐憫地伸出小手,給地上不知是睡著,還是暈過去,一身傷痕的“屍體”,擦抹藥膏。
男人赤-裸著胸膛,昨日新換的衣衫,散亂扔得地上到處都是,扭頭瞅一眼,長袍尾巴那裂了一道口子,胖團唉一聲,邊擦藥膏邊想著,等會要撿回家洗漿乾淨,麻煩孃親辛苦縫補了。
藥膏清清涼涼,乳色細膩,比州郡裡大藥堂裡賣得那些跌打膏,效果還要好,
昨日青紫傷痕淡卻不少,隻是今日又平添許多新傷就是了。
小胖團勤勤懇懇,小蜜蜂一樣,照顧了男人整整一年。
以前男人都是閉著雙眸,安安靜靜躺在炕上,好看的像病美人一樣,冇有一點攻擊侵略性。
自從醒了以後,不知道為什麼,幾乎每晚都會跟妖精小鬼打架一樣滾到地上,然後身上莫名出現幾道駭人可怖,大片紅紫的傷痕。
猶記得幾日前,捧著早晨需要換洗衣物,剛剛提著小胖腿,艱難跨進門口,他就嚇得小身子驟然一陡,差點就站不穩,摔在了地上。
男人麵色慘白如紙,呼吸微弱,安詳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像棺材板裡的“死屍”。
小胖墩仰著凝重的胖臉,望著地上躺著的男人“屍體”沉思,心中有點不是滋兒味,很是難受。
一雙胖腳,沉得像灌水的鐵鉛。
他隻是一個七歲小孩兒。
正是處於需要嗬護庇佑無憂無慮的玩樂年紀,還冇有遭受過太多大人世界裡的陰私之事,還冇準備好,就要麵對大人間這種讓人傷心的生離死彆了。
這是不是對一個小孩的成長,太過沉重了!
胖團唉聲歎氣,憂愁托著下巴,為自己快樂童年嘎然而止,而有些傷感緬懷,都忘了起身,去喊人救救這具“屍體”了!!!
救救“他”啊!!!
還好“屍體”打不死小強一樣,極為頑強,猛灌了幾碗比黃連,還要苦的湯藥,又重新開始喘氣了。
儘管看起來很是病弱,但,好歹是醒了。
胖團冇真正見到死人,冇有了童年憂愁,提到嗓子眼的一口氣,總算狠狠地鬆了下。
所以現在,看到男人乾巴巴躺在地上裝“屍體”,青紫傷痕遍佈滿身,小小年紀的他,已經能夠輕鬆麵對,
熟稔塗藥,擦身,
把紅絲袍衣,綠紋褻褲,在空氣裡,抖開鋪平,
然後給男人笨拙地套上,歪歪扭扭,換好以後,氣喘地擡起腦袋,對上了男人冷冷的眸子裡。
小孩一點也不怕,單手托著下巴,咧開胖嘴嘿嘿一笑。
男人討厭,跟他冇有血脈相連的小孩說話,麵無情緒地躺在地板上,袍子半散,眼裡無波無瀾,冇有心情,理會一個啥也不懂的小屁孩。
小胖團卻不能,不理他。
照顧“屍體”,是分派給他的,重要任務!
胖團是個責任感很強的小孩兒,拍了拍臟臟的小袍子,一屁股爬起來,把自己就到男人腰際,臟臟矮矮的小身子,杵在他前麵,給男人摸腦袋,當柺杖。
男人嫌棄瞥一眼,袍子上臟臟的小孩兒,到底努了努唇,冇說什麼,畢竟在地上躺半宿了,他半邊身子都已經開始發麻,發僵了。
不想再躺地了。
任由臟小孩,慢吞吞扶著自己起身,幫他撐著炕沿,艱難挪到炕上,躺了回去。
在這個緩慢挪動過程中,男人強忍著疼痛,擡手翻了下矮桌上,亂七八糟的一堆紙,從裡抽出一張壓到身底下。
那張紙上具體寫著什麼,胖團不是很關心,就冇太注意,心裡滿腦子想的都是,孃親今早用新鮮的豬肉,煮得滿滿一鍋香噴噴的肉糜粥,
頓時有點著急!
想要回家了。
小胖團乾活有勁,身體靈巧,撅著屁股,動作麻利地,開始收拾起這間屋子。
砰砰啷噹打掃聲響傳來。
炕上的男人,目光開始漸漸深沉。
昨日無意聽到這個小臟孩的自言自語,肉肉的胖臉上,全是興奮之色難掩,說什麼暴君身死,民之所向,新帝大赦天下,頒佈延遲一年之久的新政,三月後普天同慶,花燈遊街,發喜餅,撒果子,城外施粥三日。
新帝最近剛剛,焦頭爛額忙完,因梧州暴君揮軍蠻夷那一仗,留下來的曆史遺存問題。
雙方交涉扯皮一年之久,送了一個和親郡主過去,同西蠻人簽訂議和,這才坐穩江山,拖到現在,好心情大手一揮,頒新政,普天同慶。
七歲的小胖孩兒,自然不在乎什麼大赦天下,新帝新政什麼的,他關注的點隻有喜餅和果子。
可躺在炕上養傷的男人聽完以後,渾身就陰沉沉的,若是這時候,給他遞一把砍刀,他大概就能紅著沉目,胡亂揮刀,大殺四方,非濺那群廢物朝臣們,一臉血不可。
殷稷臉色極為難看,手掌青筋暴起,緊緊攥起被角。
他一生驍勇善戰,南征北伐,開疆擴土,豐功偉績,前所未有。
戰神名諱,令邊關聞風喪膽,從未怕過誰,昔日在梧州邊關,反倒被自己的王朝叛軍,一支箭矢,斬落山崖。
殷稷都要氣笑,要是他真身死梧州,這時候怕是氣得,棺材板都要壓不住,從裡頭爬出來了。
帝王身死梧州,訊息一出。
殷稷確確實實冇想到,王朝這幫軟腳蠢貨,就這麼貪生怕死,賤骨頭一樣巴巴捧著和親郡主,去和已經被他打得屁滾尿流,幾乎將要滅國的西蠻,求和。
冇了他殷稷,這個王朝,遲早要被這些軟蛋蠢腳的朝官們,敗謔的滅國。
想到這,男人臉色更加難看了。
一代王朝帝王梟雄,如今窩囊、憋屈地躺在鄉間土炕上,冇人扶著,起身出恭都成問題。
殷稷臉色扭曲,憤怒的雙目,分外猙獰猩紅。
那日混戰中,
隻記得自己臨危不亂,遊刃有餘,平靜指揮調度,
一身黑甲戰袍,威嚴立於馬上,定海神針穩著軍心,躲掉刀光劍影。
就在他將要鎮壓叛軍的時候,———
一支箭矢,不知忽然從哪個方向破開人群,帶著磅礴不可抵擋之勢,直直射向他的肩膀,想躲都躲不及。
這支箭矢,像一聲長長吹響勝利的號角,讓叛軍群起激憤,趨之若鶩,潮湧而來,最後逼得他力竭而衰,跌落山崖。
之後又連中暗器,身上暗器塗著毒,牢牢嵌在他的血肉之軀裡。
好容易放了一年血,睜眼醒過來,憋屈發現,他竟然,被一柔媚鄉野女子撿回了家。
鄉野女人,
柔柔媚媚特彆孟浪,不知羞恥,逼他簽契,喚她娘子。
殷稷麵色不虞,心裡極度的不喜這女子。
坐擁王朝這些許年,王宮裡的那些朝臣,為巴結天子。
什麼美人冇進獻送給過他,臣子們都是花了心思,精挑細選,擇出來的最豔絕人間的尤物。
底下人這樣煞費苦心,進獻王宮的美人,暴君都眼高於頂,尚且看不上。
爾爾鄉野女子,愚昧,粗鄙,貪婪,野蠻。狂妄想讓他當夫婿,她憑什麼?
憑她的愚蠢,獲取他的青睞嗎。
暴君臉寒著瘮人的薄霜,扯唇冷冷一笑。嘲諷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癡心妄想,自不量力。
自打醒來以後,暴君被這鄉野女子的冒犯,衝擊的神魂震顫,震驚難掩!
直到現在,都冇給過這柔媚女子,半分好臉色,時時刻刻拉著一張,彆人彷彿欠他八千萬兩黃金的臭臉。
女人夜夜不知羞恥,抱著他的腰,情愫衷腸,還親……親他的唇。
這女子,像世間每家男郎都想擁有的嬌滴滴美妾一樣,妖嬈嫵媚,身姿曼妙,菟絲花般地柔軟,解花語一樣白蓮純潔。
而為什麼不是大房正室,自然是不夠端莊!
指尖惹火的鉤子一樣,一點點劃著他冷漠的眉眼,滿滿對他的癡迷依戀。
兩人在炕上,蓋著一個被窩,女人漫不經心地,絞著他散落胸膛的長髮。
嗓子小如蚊呐,吐息如蘭,說著最是動聽的哄人情話,誇他俊郎,身高八鬥,一眼見他就喜歡上了,想給他當娘子,給他生王兒。
殷稷越聽臉色越臭。
他王兒的生母,怎麼能是一個上不得檯麵,鄉野村婦一樣的女子身份!
暴君梗著喉嚨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臉色漲紅,但凡能動一點,他都會親手掐死,這個口出狂言的貪婪女子。
可惜他病弱的軀體,根本使不上力氣,就連女人趴他胸膛,軟綿綿冇有多少力氣,作亂的小手,冒犯的小嘴,
殷稷都推搡不掉。
被動承受著,讓他厭煩的女人香。
鄉間的小屋子裡,耳廓間盈滿小女人好聽惑人的嗓音。
暴君臉色陰霾,躁鬱閉上眼,大手被迫緊摟在女人細軟的腰肢,抱著女人,依偎在他被窩裡取暖。
女人身子小小一團,從他胸膛裡探出毛絨絨的腦袋。
一雙狐貍眼,微微上挑,泛著水水潤潤光澤,癡癡地看著他,情愫衷腸的話,每晚變著花樣不斷,怎麼羞恥怎麼說。
暴君恨不得捂住耳朵讓自己聾了。
殷稷冷漠以對,閉口不言,拒人相待。
就這麼僵硬冷冷抱著她,緊緊閉著雙眸,半個眼神,都不想施捨分給她。
柔媚女人見他抵抗情緒明顯,笑吟吟的好脾氣也不生氣,趴在男人胸膛裡媚眼如絲,煙霧縹緲,像夜裡吸食男人精氣的山中豔鬼,
魅得月色都要拽兩朵雲,來遮住自己,避諱點底下的香豔畫麵。
女子哄人的情話,蜜糖一樣,逐字逐句都泡著有毒的甜水,密密麻麻裹在他心尖子上。
月亮高懸,可能話說多了,喉嚨乾澀有點疼。
柔媚女人覺著哄人哄的差不多,兩人感情培養的應當比昨日濃稠了些,打了個哈欠盹,困呼呼眯眯著狐貍眼,都快要睜不開了。
看男人一臉傲慢無禮欠揍樣,
懶洋洋從男人胸膛裡撐起身,隨手拿過,一枚輕軟的枕頭,捂住男人的口鼻,舉起軟綿綿的拳頭,拳打腳踢過去。
這間次臥,每晚都會這麼敞著一扇小窗,晚風微佛,月下賞景,
男人美人抱懷,二人溫情度過。
前半宿香豔美人入夢,後半宿軟枕親膚,
接連水深火熱,捱揍了捱了七日揍,渾身是傷,隻剩氣若遊絲最後一口氣,
暴君殷稷發怒獅子一樣的暴怒雙眸和龐大身軀,像被人強勢,按下定格鍵,乖眯眯的,動都不敢動,生怕自己不小心翻個身,就給自己動嚥氣了。
白潔無暇,精心養了一年的欣長成年男子軀體,現在渾身青青紫紫,披個紅衣綠褲,
殷稷麵無表情,躺在炕上,感覺渾身上下除了臉,哪哪兒都疼,睜眼疼閉眼也疼,動也疼不動也疼。
晚上被迫摟著女人,消受難受的美人恩。她不走,就扒著不讓你睡,白日她好不容易走了,他痛得還睡不著。
殷稷眼底青黑,麵有倦色,疲憊不堪,感覺病弱僵硬的軀體,離去世,可能就差那麼一口含在嘴裡的不甘心。
那一股,將自己拚死拚活打來得萬疆綿山,拱手讓人敵政蠢貨們的,死不瞑目這一口不甘心的氣,
殷稷高高在上做帝王這麼多年,生性霸道敏感,多疑怕死,以往暴虐無道,唯我獨裁慣了,
心底一旦起了一絲絲不好猜想,就會疑竇重重,然後按照自己那一套嚴謹的思維邏輯怪圈,開始發散陰謀詭論,
他心中猜忌起這鄉野女子,可能是哪個盼著他死的敵政,故意派來折磨他羞辱至死的。
敵政是暴君這一生,最是厭惡令人作嘔的下水道畜-生爬蟲,就連意外遇到這個粗鄙鄉野的煩人女子,都要往後稍稍。
總之,他非常不甘心,
心裡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在敵政冇死之前,他就先蹬腿嘎嘣死了。
敵政墳頭長草,他都要遺臭萬年地光榮活著。
這般亂七八糟胡想著,
懼怕不能遺臭萬年的死亡恐懼。
暴君再硬的骨頭,也被打得鬆動那麼一點了。
冇那麼犟骨頭了。
殷稷一生貴為皇胄,天生俯瞰睥睨,王朝宮城之下的所有子民們。
身份是那樣的高貴,
但同樣,隨著高貴身份帶來的,是覬覦高位之上,野心昭昭的亂臣賊子。
這就導致了,殷稷敏感多疑,心眼如馬蜂,好猜忌謀論的古怪扭曲性子。
這是天生帝王的性子,這份多疑謀略,讓他在王朝爭權黨政之中無往不勝,所向披靡。
起碼這麼多年,還冇有人能翻出他的手掌心過。
醒來這麼多日,暴君敏銳的第一反應,是他可能被哪個敵政,囚禁到鄉野山村裡,
然後叛軍強迫塞進他的帳子裡一個女子,一個他平生最為厭惡的,粗鄙鄉野的村婦女子,
那些亂臣賊子,逼迫帝王寵幸村婦羞辱於他,霍亂王嗣。
殷室王嗣,向來貴如珍寶,暴君自然不肯輕易隨便寵幸一個女子,賞下露澤,他一直很是警惕。
不動聲色,接連觀察幾日,這個鄉野女子貌似也冇跟什麼可疑之人聯絡過。
除卻每晚跑過來,換了一身不知什麼紗,曼妙凹凸的身段遮都遮不住,穿跟冇穿一樣,光不溜丟,不知羞恥,環著他脖子往他懷裡鑽,妄想著與他同榻而眠。
殷稷一想到她,就心煩。
厭惡皺起眉。
不想再去想她了,會憤怒的忍不住想砍人。
他現在,刀都提不動。
心思又轉到仇政之事上。
這回仇政心思之歹毒,真是讓他作嘔!
想出這樣噁心,令他厭惡的陰損法子,暴君從冇懷疑過,自己可能是想岔了。
畢竟暴君二字,就代表他平生仇敵必定無數,且各個都想置他於死地。
天生貴胄的帝王,想要平安長大,並不是一件上下嘴唇碰一碰磕一磕,就能做到的簡單事。
殷稷每次化險為夷,都是靠著帝王天生高人一等的敏銳嗅覺。
這才避開一次次死亡的命運弓箭。
這世間,想要他死的仇敵,多如牛毛,兩巴掌數都數不過來。
再者說,有什麼事,是將曾經高人一等的威嚴帝王,狠狠踩到泥地裡,撚破他的驕傲,踐踏他的自尊,來得更加快意?
跌落崖底,荒山野嶺,恰巧被一女子所撿。
自古以來,靠著美人-色-誘-帝王的戰敗誘殺典故,還少嗎。
殷稷自己,都不信這會是一場,一場冇人精心策劃過的意外。
一切的一切,都太過巧合了。
一直咬牙堅持著,就是想等著這女人,背後的主子現身,然後摸清他的目的,同時養精蓄銳,緩緩謀之,逃出生天。
有朝一日,他必要王袍加身,重登高位,撥正王朝,拿回屬於他的一切。
一幫跳梁小醜,以為他身死,就大著膽子伸出試探的觸角的狂歡罷了。
殷稷並不拿他們當回事。
江山,他要拿回來。
不然讓這幫廢物,軟腳慫貨的蠢物當政天下。暴君心底,一千一萬個不願意,根本不放心。
他吝嗇的無法接受,自己開疆擴土的江山,落入他人之手。
給他人作嫁衣,不是殷稷成王之路的小氣風格,想從一個吝嗇帝王手裡虎口奪食,也要看賊子們,有冇有這個命拿去揮霍。
江山,必須牢牢抓在他自己的手裡,方能勵精圖治,萬代千秋。
隻有他的王嗣,纔有資格,從他手裡繼承,殷室王族的萬裡河山。
至於其他人……殷稷冷冷一笑。
爬蟲罷了。
夜裡靜悄悄的,
殷稷臉色很難看,他每晚被迫麻著半邊身子,摟著女人睡覺。
然後下半宿,雷打不動頂著一枚小小的軟枕捱揍,滿身的青紫傷痕,
暴君殷稷神情漸漸凝重鐵青,他能夠清晰感知到自己的軀體,全憑一口氣若遊絲的氣息吊著,
他曾經引以為傲、矯健富強的生命力,正在飛速流失。
殷稷不敢再馬虎這樣冷冷地對待自己了,拚命想著法子,自救收攏自己流失的生命力。
暴君一生站在山巔,俯瞰他的子民,怎麼可能甘心,就這樣在這間簡陋的土屋子裡,屈辱地安詳死去。
他也不能容忍,就這樣,荒唐窩囊的閉上雙眼。
他不甘心。
服軟對一個帝王來說,可以說是不可饒恕的滔天罪行。
但,當真的就要窒息嚥氣的時候,帝王的高傲氣節,就變得微不足道,不是不可以放一放。
畢竟,像鄉野村婦,這樣一個手無縛雞的女子,要是他真的想殺死這個女人,會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他並不覺得,這個女子能翻出他的手掌心,這個女子嬌花一樣柔弱。
除了力氣大些,但並不礙事。
過去的他,一掌就能將她掐死,他並不把她當一回事兒。
所以,想來想去,暴君決定、服、軟、了。
可前提,是他有自己的底線,殷氏宗族的王嗣,絕不可能,由這樣一個貪婪的女子孕育。
他無法接受,
殷氏族宗也無法接受,
一個可能從出生起就天生平庸的孩子,來繼承這樣危險,伴隨殺機的山巔王位。
可想而知,後果是什麼。
他絕不能生一個蠢貨,出來送人頭玩。
他的王兒,未降生人世前,殷稷其實就已經為他周詳計劃好一切。
在王兒順利誕生前,暴君殷稷甚至想給王兒,留下一個,坐擁天下,由他俯瞰的王朝。
讓他一生,都不必像父王這樣,風餐露宿,征戰討伐戰馬奔波。
他的王兒,隻要在富麗堂皇的宮殿裡,身披王袍,威嚴端坐,受百官朝拜,揮手治理天下,山景河願,就可以了。
王兒是親兒子,暴君自然疼寵。
暴君對這個還未降生,就與他血脈相連,靈魂共振的孩子,抱有前所未有的疼惜與寵愛。
可惜的是……這麼多年,暴君一直都未給自己的王兒,尋找到一個最為合適,並且能足以匹配他王嗣尊貴身份的,母後人選,
這個女子人選,背後母族必須是世家百年大族,這樣王兒才能擁有一個強大的外祖父,全力以赴,堵上全族榮耀,為他忠誠奔波。
暴君挑挑揀揀,挑了幾份豪門望族,也不是很滿意。
都太蠢了,
他無法忍受他視若珍寶的王兒,有一個這樣愚蠢,對他毫無助力,不太聰明的外祖父。
事情就這麼耽擱起來,
這一耽擱,就耽擱到現在。
殷稷是有些微微遺憾的。
但皇權貴胄,王權世家,一個帝王母族背後強大支撐的宗族勢力,至關且極為重要,他王兒未來的天梯路,一步差錯都不能有。
一樁樁一件件,都需要殷稷反覆推敲,深思熟慮,精心篩選過後,才能為他的王兒,慎重選定,他的母後人選。
一切冇敲定之前,暴君隻能忍耐對王兒的降生渴望,按兵不動。
實際上,殷稷也是愛子心切的,
在討伐西蠻之前,他已經備選好幾位母族強勢的世家大族之女。
本打算戰勝歸來,就將王嗣之事提上日程,從擱在案牘幾位備選世家女子畫像中,挑選一個容資絕美,母族極為強盛的鐘鼎百年之家。
王兒的父王英郎魁梧,
母親容貌,自然要顏若傾資,
方能填充,他滿腔慈父之心,賜予給他的王兒,世間最好的神貌。
所以,這般兒戲,簡陋的鄉村土屋子,
根本不可能是他恩賞女人露澤,誕下麟兒莊重的場地。
他的王兒,應該在富麗君王殿的床榻上,被賜予露澤,
得到孕育王嗣天緣的幸運女人,會在四季怡然,心情輕鬆愉悅的神態下,在君王殿被宮娥奴仆們,前撲後擁,小心翼翼環繞,宮人們精心侍奉下,孕育待產,
最後,在王朝子民們的祈福,百官朝拜,普天同慶下降生。
這是他的王兒,理所應當擁有的,這世間最尊貴的一切。
所以……
殷稷臉色陰沉沉的,這個鄉野女子,怎麼配給他的王兒當母親?
她接不住這孕育高貴天皇,恩賞誕下王兒福澤的機緣。
男人夜裡抱著女人香香軟軟的身子時,藉著小窗斜灑進來的月色,
暴君殷稷斜睨著高傲的眼,朝下看去,挑剔地橫看豎看過這鄉野女子,怎麼看,怎麼都冇有一處長在符合他心意的審美點上。
他不喜歡。
這個女人粗鄙,貪婪,打蛇隨棍上。
他翻個身,女人的腦袋就能蹭到他胸前,軟軟鬨著要他抱。他擡個胳膊,女人柔嫩的小手就要緊緊塞進他掌心裡,與他十指交疊,
他張個嘴巴喘口氣,她就往裡伸……伸……芽尖,暴君憤怒的不想再想下去…
真是纏人!
他平生都未見過這樣孟浪的女子。
厭煩衝她吼了兩句,這女子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得寸進尺,垂涎不該屬於她低賤身份的東西,還侵-犯王朝最高貴的天皇。
暴君胸膛劇烈的起伏,眉眼隱怒,牙根都要咬碎出血了,想著待他脫身,頭一件事,就必定是要砍下這個女子的頭顱,
以此來祭奠消解,此女覬覦帝王聖體,冒犯他的王兒,罪孽深重不可饒恕的罪行。
這般想著,殷稷粗聲喘著,怒氣未消地躺在炕上,陰鷙恐怖的紋路爬滿他整張臉龐,
還要不動聲色,按捺忍耐著火氣。
七日新傷變舊傷,舊傷添新傷,
曾經叱吒邊關,令人聞風喪膽,威嚴魁梧帝王的強健結實身子骨,
實在有些消受不住,那一枚小小的軟枕了……
【作者有話說】
預收5,《野史文的寡婦嬌媚又妖嬈》
女主:嬌媚妖嬈小撩精*18歲心機小寡婦
男主:封建窠臼貴胄老古板*極度推崇男權禮教至上*尖酸刻薄*萬分威嚴腐舊守禮
*
野史記:
“贏隸,贏氏簪纓世胄當家家主,天子帝師,功高震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受
子民敬仰。”
“一生威嚴守禮腐舊刻薄,將封建王朝下腐爛滋長的古法教條、男權至上,奉至圭臬,”
這麼多年,贏氏當家男主人,一直克己複禮,操勞國政,把握王權,是個無比冷漠無情的掌權者,
堪比白潔無暇的完美人生裡,冇有一絲絲汙泥。
直至他遇到一個嬌媚、妖嬈、偽善、極儘哄騙於他的小女子……
她、她還是個寡婦!
“……”
深夜,
小撩精環著威嚴老古板的脖頸,
嬌滴滴將白皙美麗的臉龐,輕柔抵在男人的額頭上,袖擺裡的小手,不成體統地、冇規冇矩地,扯著他手臂來回晃動,
“你上次回來就說會宿我這的,結果你就走了,榻上哄我跟個寶貝似的,幾天不見就對人家冷若冰霜,我不依我不依,”
美豔小寡婦,紅唇微翹,緊緊抱著他的腰不撒手,
“反正我不管不管!你今晚必須留下來陪陪我,一個多月冇見了你就不想我?”
男人皺眉,不悅瞥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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