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龍潭,我的血色江湖路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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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的監獄生活,早已經讓我變得成熟,再不是當年那個頭腦發熱的愣頭青,對於張玉霞,我也早就不再抱有幻想。
我隻是感覺很驚訝,張玉霞今年滿打滿算也才十九歲,怎麼會這麼早就結婚?這還冇到法定年齡吧?
要知道她那時學習成績很好,這個時候,應該是剛高三畢業,準備上大學纔對。
更讓我感覺不可思議的是,她居然會嫁給殷飛。
“爸,這是什麼情況?”我問道。
父親沉默片刻,回答說那年中考張玉霞發揮嚴重失常,最後隻考上了縣裡一所普通高中。
而上高中後,她的成績一落千丈不說,還染上了不少壞習慣,以至於高三冇上完便輟學了。
年初的時候,張玉霞父親突然生病,為了給父親籌錢治病,她選擇了和殷飛訂婚。
說到這裡,就不得不說一下現在的殷家了。
在我入獄之前,我們村就被當地政府列入了公墓試點的計劃,殷家則是利用我家的那筆賠償金承包了公墓修墳的項目。
計劃落實後,由村上調價征用村民土地,外人來埋墳不僅需交兩千到一萬不等的土地費,還得另花錢包墳、砌墳,而這些項目便多由殷家承包。
每包一個墳,扣除成本和上交部分,殷家能賺一兩千,大富人家的大墳甚至能賺數千至上萬元。
乘坐摩托車回村的路上,我遠遠就看到那山坡上密密麻麻的墳包,少說有幾千個。
也就是說,這些年殷家至少掙了好幾百萬,在零幾年,這絕對算是發了大財。
張玉霞父親治病的錢是殷家出的,條件就是讓她嫁給殷飛。
“殷飛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回去就不要再提了,以後遇上殷家人客氣一些,特彆是殷飛,千萬彆和他起衝突。”
“至於玉霞,你可不能對人家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你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迴路的路上,父親再三叮囑我。
“嗯。”我點著頭。
回到家裡,家還是那個家,隻是我再也不能在這裡見到母親了。
為了幫我接風洗塵,父親準備了一大桌好菜,吃飯的時候我們還喝了點酒。
吃完飯,父親帶我去了青崗嶺,祭奠母親。
跪在母親的墳頭,我也不知道該和她說些什麼,最後就在那裡跪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一直到天快黑了纔回到家。
剛回家不久,我家的房門就被人敲響了。
開門一看,門口站著的居然是殷飛和他的父親殷誌。
殷誌以前是村子裡的石匠,是個不修邊幅的粗人。
但是現在卻是一身中山裝的派頭,還戴上了個眼鏡,手裡更是端著一個保溫杯,整個人看起來像個領導一樣。
而殷飛以前就是個純混混,留著一頭浩南同款的長髮,現在換成了平頭,人也成熟了些,隻是那瞎掉的左眼有些煞風景。
看到是我開的門,門口的殷誌父子都是愣了一下。
冇有想象中的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甚至殷誌還朝著我笑了笑,說了句:“吳良回來了啊。”
“嗯。”
我點了下頭,出於心頭的那種隔閡,反倒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個時候,我父親也出來了,見到殷誌父子,也是笑著著和他們寒暄了幾句,還特意恭喜了一下他們。
最終,殷誌讓殷飛將一個禮盒和請帖塞到了父親的手中,說過兩天他兒子結婚,一定要來喝杯喜酒。
“一定一定。”父親笑著接過禮盒。
“那行,我們還要去下一家,就不打擾了。”
殷誌父子轉身就要離開,卻在走出兩步後,一直冇有說話的殷飛卻是突然轉過身來,用那僅剩的一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
“吳良,你一定要來。”
殷飛和張玉霞結婚的那天,我是打心眼裡不想去的。
不過最後在父親的要求下我還是去了,他也知道我心頭有芥蒂,但大家都是一個村的,抬頭不見低頭見,與其以後尷尬,倒不如坦坦蕩蕩的去麵對。
如今殷家發了財,在村裡修了大房子。
婚禮辦的很有派頭,桌上全是硬菜,煙放的也是中華。
我跟著父親坐一桌,期間也有一些村裡人過來和我打招呼,不過也就是簡單的問了下我是什麼時候出來的。
在快要吃飯的時候,父親旁邊突然坐下來了個又黑又壯的大漢。
“吳良,啥時候出來的?”
“前幾天,勇、勇叔。”
麵對這個大漢,我心頭依然和小時候一樣發怵。
他叫羅勇,今年四十多歲,是個單身漢,同時也是村裡麵誰都不敢招惹的霸王。
年輕的時候羅勇一直在街上混,在鎮上有著很大的名頭,當年殷飛之所以能夠在年級上混得風生水起,就是仗著他是羅勇侄兒的身份。
當然,這個侄兒身份是殷飛自己安上去的,他和羅勇可冇有任何的親戚關係,當時在這村裡,哪個小孩見了羅勇不喊一聲叔?
這些年,殷家靠著公墓發了財,這種好事情肯定不能少了羅勇,要是他分不了一杯羹,整個村委會他都能給你掀翻。
如今羅勇成了殷家的工程監理,說白了就是被殷家花錢養著的打手,殷家不僅養著羅勇,還養著他手下的一批人,公墓很多糾紛,都是由這群人去處理的。
羅勇給我打了個招呼之後就冇再理我,而是從耳朵上拿下一支中華遞給了我的父親。
“吳哥,你家青崗嶺那塊自留地,要不就讓出來唄?”
聞言,父親眉頭立馬皺了起來,而我的心頭也是咯噔一下。
前兩天,我聽父親說過關於青崗嶺自留地的那件事情。
前段時間,縣裡麵有一個有錢人看中了我家青崗嶺的那塊地,想將自己父親的墳給遷過來,聽說是允諾了殷家一個很不錯的價格。
為此,殷家人找到了我父親,想讓我父親將那塊地轉讓給他們。
然而,我母親現在就埋在那塊地裡麵,父親不想讓其他人來打擾我母親,所以就拒絕了。
之後殷家連同羅勇他們又找了我父親好多次,但都被拒絕了,冇想到今天殷飛結婚,羅勇居然又提到了這個事情。
“阿勇,那塊地真不行。”父親依然拒絕了羅勇,“你嫂子埋在那裡,你是知道的,我不想她被其他人打擾。”
“把她遷出去嘛,我們另外給嫂子選一個風水寶地?”
我一聽,當時就急了,不等父親開口,我就插嘴道:“勇叔,我媽都已經埋在那裡了,再遷出去肯定不行,要不你把你說的那塊風水寶地介紹給那有錢人唄?”
羅勇當即就變了臉色,冷冷的盯了我一眼,那眼神讓我感覺很不舒服。
當時我並不明白羅勇的這個眼神意味著什麼,直到後來我混跡於江湖,見慣了江湖的大風大浪才明白,此時羅勇看我的這個眼神,是看死人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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