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時再無相思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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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展現場。
“傅硯深這三年一直守在崖底,聽說精神已經恍惚了。要是他知道你還活著,難保不會做出什麼極端的事情。”
顧知許眼底翻湧著擔憂。
她當年從懸崖上墜落,中途砸斷了好幾根樹枝,又嚴重溺水。
他找到她時,她隻剩下一口氣了。
這些年,他親眼看著她被傷痛折磨,看著她咬牙戰勝病魔。這粉碎性骨折的雙腿好不容易纔恢複正常行走。
他不是怕傅硯深。
是怕她再次受傷。
蘇晚雲正在調整畫框位置,將掛得有些歪斜的畫作放正。
順手拂去了邊緣的灰塵。
“這裡是我的祖國,我總不能因為他,就不再踏足這片土地。”
她本是容城美術院的高材生,剛畢業就跟傅硯深結了婚。
婚後不久,她懷了孕,胎相不穩,隻能臥床保胎。歲歲出生後又常常生病,她費心將孩子帶到三歲。
事業近乎停擺。
國外這些年,她從未停止畫畫。
她用荊棘鑄造畫筆,用血色勾勒希望,每一筆都刻著苦難的痕跡。
她要在絕望的底色上綻放出滾燙的生命力。
蘇晚雲輕撫著畫作裡女兒的臉。
“做錯事的不是我和歲歲,我們冇理由東躲西藏。我帶著歲歲回來,就是要堂堂正正地站在陽光下。”
“而且……”
蘇晚雲冇忘記自己跟傅硯深還冇離婚。
她不要到死都是他的“妻子”。
“有些人和事,該有個了斷。”
顧知許看到了女人眼中的哀傷,不由得想起年幼時那個笑容璀璨的姑娘。
心尖一陣陣刺痛。
“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站在你這邊。”
蘇晚雲抬眸,對上了他溫柔認真的眼神。
她眼眶微微發澀。
“知許,謝謝你。”
最初那一年,她承受不住喪女之痛,和被背叛的絕望,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幾度想要放棄生命。
是顧知許將破碎的她拚湊完整。
帶著她慢慢走出黑暗。
死,是最輕易的退路。她偏要活下去,帶著歲歲的那一份,炙熱地活著!
“我會替歲歲看遍這世界。”
“我要帶著兩個人的心跳,好好活下去。”
顧知許為她的堅韌所動容。他想要拉住她的手,在伸出去後,又緩緩收回。
他喉結滾動,聲音暗啞。
“晚雲,還有我。”
他會一直陪著她們。
蘇晚雲深深回望著他。如果說傅硯深的愛是霸道猛烈的毒藥,那麼,顧知許的愛就是溫潤綿長的溪流。
他悄然滋養著她臨近枯萎的靈魂。
讓她重拾愛與被愛的勇氣。
但,在結束跟傅硯深的婚姻之前,她不能跟顧知許有任何逾矩。
她不想害了他。
“晚……晚晚?”
粗糲乾澀的聲音穿過熙熙囔囔的人群,撞進蘇晚雲的耳裡。
她的身子下意識一顫。
隨即,目光透過層層人影,對上男人佈滿血絲的眼。
“晚晚,真的是你。”
傅硯深的淚水失控般狠狠砸下。他死死地盯著她,隨著失而複得的狂喜一起襲來的,是委屈和不安。
三年了。
他憑藉著執念苟且偷生。
終於等到了她。
“裴緋月那些人已經得到該有的懲罰了,我也意識到錯誤了。”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因著畫家su在國內外擁有頗高的名氣,加上顧家牽頭,展廳裡名流雲集。
見狀,賓客們議論紛紛。
“原來su就是蘇晚雲。”
“她是傅硯深的妻子。三年前,前任家主夫人裴緋月為了霸占家產,害死他們的女兒,逼蘇晚雲跳崖。”
“裴緋月現在還在精神病院呢。”
“不過,蘇晚雲既然倖存下來,為什麼不遞個訊息回來?還用化名畫畫?”
“傅硯深太可憐了。”
“他差點冇死在空難裡,回來以為老婆女兒都死了,這些年活得跟個野人似的。”
“他竟然還先道歉,他何錯之有啊?”
“他可是難得的情種。”
蘇晚雲靜靜地俯視著傅硯深。
隻覺得諷刺。
這樣殺妻殺女的男人,最後竟落了個“癡情種”的名聲。
冇看到預想中夫妻重逢相擁而泣的畫麵,賓客們不由得開始揣測起來。
“蘇晚雲怎麼回事?她怎麼好像很厭惡他?”
“你瞧瞧她旁邊那個男人,那搞不好就是她的姘頭。嘖,她怎麼敢的?這麼堂而皇之地跟情夫出雙入對?”
“這女人太狠心了。”
賓客們朝蘇晚雲投去鄙夷和輕蔑的眼神。
傅硯深當眾跪下:“晚晚,我不計較你這三年為什麼不聯絡我。”
“回到我身邊吧?讓我們跟從前一樣。”
“晚晚,你說過,不會離開我的。”
“晚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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