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俠道 第356章 算儘人心
數日後的某個傍晚時分，七彩晚霞如同夢幻畫卷一般絢爛，映照了大半邊天。
姚清宇和姚清涵於平城帝名樓樓頂憑欄而立，靜靜地眺望著遠方。
許久過後，姚清涵終於打破了這份寂靜，她略帶同情地斜睨了身旁的姚清宇一眼，然後輕輕地歎了口氣：
“楊天祏怎麼可能看不明白你的處境呢？咱們家族早已下定決心采取觀望態度，絕對不會同意撥給你二十萬兵力的啊。”
姚清宇默了默，長長地撥出一口濁氣，彷彿要把心中所有的煩悶都吐出來一樣。
他緩緩地開口道：“這個時候，如果我執意要跟本家針鋒相對，那無疑是得不償失之舉，會讓家族陷入十分不利的局麵。
畢竟，一旦西域曹家真的出兵西川，那麼他們一定會與楊天祏徹底敵對、勢同水火。
到那個時候，雙方必將全力一戰，再也無暇顧及其他。
而這樣一來，我們就沒有足夠的力量去抵禦極火門了，整個姚家將會陷入孤立無援的困境之中。”
姚清涵輕輕點頭：“這不也正是家族不願意出兵漠北的原因所在嗎？”
然而，姚清宇卻輕輕地搖了搖頭，一臉無奈地道：“真正的原因是，本家不信任朱家，不願意與之再次深度合作，可當下這麼做恰恰是下下之策！
倘若失去了我們姚曹兩家的威懾，極火門就能從容不迫、輕而易舉地掌控整個漠北。
待到那時，我們所麵臨的局勢將會變得異常艱難。”
“唉！”
姚清涵輕歎一聲，語氣中滿是無奈和擔憂：“楊天祏真是瘋了啊！他所推行的那些政策簡直就是在玩火**，已然觸及到了各方勢力那最為敏感的逆鱗。
現在所有的矛頭都被他吸引過去了，這不就等於是在給無相宗和極火門創造絕佳的機會嗎？”
“嗬嗬！”
姚清宇發出一陣苦澀的笑聲，感慨道：“說實在的，我著實佩服他能夠有這樣不顧一切的勇氣和決心。”
姚清涵凝視著姚清宇的側臉，沉默片刻後，抿了抿嘴角，語氣委婉而輕柔地道：
“二哥，如果你的內心真的渴望前往那裡一展抱負，那就去吧！
族中不是已授予了你正式軍職了嗎？憑此你完全可以統領五萬精銳騎兵啊！
儘管有些少，但我相信以二哥你的才智，想要掌控整個漠北也不過是個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聽到姚清涵的這番話，姚清宇不禁偏過頭來，與她四目相對。
隻見他那雙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之中，此刻竟同時浮現出一絲欣慰和隱隱的憂慮之色。
過了一會兒，他開口道：“家裡這邊倒還好，我並不怎麼擔心。但我最放心不下的還是你呀！
小妹！要不你跟我一同前去吧！”
姚清涵回應他的是一抹溫婉可人的笑容，宛如春日裡盛開的花朵一般嬌豔美麗。
她緩緩搖了搖頭，柔聲道：“二哥不必憂心，楊天祏一定是胡說的，都是名震一方的大人物，難道還真會為難我一個弱女子不成？”
儘管嘴上是這麼說著，但她的目光卻彷彿被磁石吸引一般，癡癡地望向西南方向，那眼神之中隱隱浮現出一絲難以掩飾的憂慮和嚮往。
姚清宇眉頭微皺，神色凝重地道：“我有一種預感，楊天祏並非胡言，他絕對還留有後手。
此人向來心思縝密，絕非那種自以為是、盲目自大之人，更不會輕易去做不自量力之事。
依我看，接下來他必定會將眾人逼入絕境。
到那時，局麵也將失控，我北域不比本家，沒有無上底蘊，恐怕很難護你周全。”
姚清涵輕輕擡起手來，動作輕柔地捋了捋鬢角散落的發絲，堅定地回應道：“未來的局勢的確變幻莫測，充滿了未知與變數。
二哥的智慧，我一點也不擔心，可總得有個人留下來幫大哥。
正如傻大哥常言，做人要有擔當！”
姚清宇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反駁，隻得默默地轉過頭去，心中暗自歎息。
兩日後清晨，天色剛剛破曉，晨曦微露。
姚清宇身披戰甲，威風凜凜地率領著五萬精銳鐵騎，如同一股洶湧澎湃的洪流般遠離平城，向西疾行。
然而，當他們行進至距離平城約百裡之外的一處山口時，卻遭遇了一支規模龐大的軍隊攔截。
隻見那軍陣整齊有序，氣勢如虹，最前方赫然有六位威武雄壯的上將一字排開，宛如一道堅不可摧的銅牆鐵壁。
姚清宇勒住韁繩，凝視著眼前這熟悉的六位將領，臉上流露出滿滿的無奈之情。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運足內力，沉聲大喝：“諸位將軍難道當真要攔住我的去路不成？”
然而，六人彼此對視一眼後，動作整齊劃一地拱手施禮，齊聲高呼道：“吾等謹遵大公子之命，願隨二公子出征漠北，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姚清宇不禁愣住了，隻見他眉頭緊緊皺起，臉上露出疑惑與驚訝交織的神情。
這時，那六位將領中的為首者——身披金甲、威風凜凜的上將又向前邁出一步，聲音洪亮如鐘地說道：“大公子還特意吩咐末將轉達給二公子一句話，‘有大哥在，家就在’！”
聽到這句話，姚清宇的身體猛地一顫，整個人如同被定住一般，完全陷入了呆滯狀態。
他隻感覺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止了流淌，周遭的一切也都變得寂靜無聲。
過了很久很久，久到讓人幾乎以為已經過去了無數個冬夏，姚清宇才緩緩回過神來。
他慢慢地調轉馬頭，目光遙望著平城所在的方向，眼眶逐漸泛紅，淚水不受控製地盈滿了雙眼。
他嘴唇微微顫抖著，低聲呢喃：“大哥在的地方，就是家……”
就這樣，他又默默地佇立了許久，任由淚水肆意流淌在臉頰之上。
終了，他挺了挺身軀，深吸一口氣，神情凝重地感歎道：“獨具慧眼，算儘人心！姚清宇甘拜下風！”
話落，他重重地一甩披風，雙腿猛夾馬腹，胯下戰馬嘶鳴一聲，如離弦之箭般疾馳而出。
而原本對峙的兩方人馬迅速合而為一，緊隨其後。
十五萬大軍縱馬飛馳，馬蹄聲響徹雲霄，大地也為之震顫。
一時間，塵土飛揚，遮天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