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俠道 第434章 反差之大
麵對這番話，青衫書生翻了個白眼：“好處早已給了你的人。”
順著他的目光，楊天祏掃過眾人，淡淡開口：“你口中的‘我’，未必是我需要的‘我’。”
書生沉吟片刻，咂了咂嘴，“妖皇之念，非我能左右。”
“那他們如今在哪裡？”楊天祏眉頭微蹙。
“妖皇殿。”
書生擡眼望天，目光穿透雲層，語氣中滿是近乎虔誠的敬仰，彷彿那三個字本身便承載著無上威嚴。
楊天祏目光微動，細數道：“進入此地的宗師境不下三千，闖共生天的年輕一輩堪堪一千餘人。除去你說的‘我的人’，至少還有近千人……”
“他們在焚欲天。”書生直接打斷他。
“何為焚欲天？”
“一處摒棄慾念的試煉之地。”
楊天祏抿起嘴角，緩緩搖頭，眼底掠過一絲難掩的悵然，語氣沉緩如落雪：“即便能感同我意，終究難明其理啊！”
這話讓書生眉頭一皺，看著他的目光淩厲起來：“你這是在否定妖皇？”
楊天祏輕瞥他一眼：“慾念亦有其價值，關鍵看如何運用。”
書生眉頭皺得更緊，卻未再接話。
楊天祏目光灼灼地盯著他，沉聲道：“在我這裡，不分彼此，至少眼下如此。”
說罷轉身，望向遠方雲霧繚繞的雪山之巔，語氣擲地有聲：“我要讓所有人，各儘其能，各取所需。”
“你當我妖族是任你取用的私貨棧？”書生臉色沉了下來。
“你能全權代表妖皇意誌？”楊天祏淡淡斜了他一眼。
書生嘴角抽搐，咬牙道：“我幫不了你。”
楊天祏一挑眉，身形微側，作勢要走：“那我可就這麼走了。”
書生緊咬牙關，腮幫微微鼓起，盯了他許久，眸中閃過掙紮與權衡，終是深吸一口氣，掃過眾人：“他們能否進妖皇殿，全憑自身本事。”
楊天祏立刻道：“其他人也一樣，一個都不能少。”
書生抿緊雙唇，唇線繃成一條冷硬的直線，隨後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身後揹簍裡驟然射出兩道刺目黃光。
“能不能帶他們來此，就看你們的能耐了。”
眾人目光緊緊追隨著黃光，隻見其分成兩路：
一道直衝天際，勢如破竹般穿透厚重雲層，落在巍峨的雪山之巔。
刹那間，雲層中一座金光璀璨、雕梁畫棟的宮殿虛影緩緩浮現，琉璃瓦在天光下折射出萬千華彩。形態各異的神獸虛影在雲霧間騰挪遊走，時而隱入雲靄，時而顯露身姿，隱隱似有低嘯傳出。雖隻隱約顯露一角，卻已透著睥睨天下的磅礴氣勢；
另一道則在前方大路低空遊走，宛如靈動的遊龍，最終化作五團朦朧縹緲的雲霧，一字排開，雲霧邊緣流轉著細碎的光暈，時而凝聚成門的形狀，時而又化作洞口的輪廓，透著神秘莫測。
無需多言，眾人心中明瞭：雪山之上定是妖皇殿，而那五團雲霧，便是通往焚欲天的通道。
眾人收回目光，齊齊落在楊天祏身上，眼神中帶著期待與忐忑。
隻見他小心翼翼地將懷中小姑娘遞到書生麵前，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囑托：“彆給我弄丟了！”
書生翻出大半眼白，嘴角輕抽，一臉“你這是甩包袱”的無語神情。
隨後，楊天祏看向姚澈等人：“你們四個進去，把人帶出來。”
“就我們四個？”宋裕恒愕然反問。
楊天祏掃過朱昭寒，落向那五道雲霧之門。
朱昭寒當即開口：“我也去吧。”
“我們在雪山頂彙合。”楊天祏說罷，邁步前行。
“等等！”
曹硯秋連忙上前一步，目光轉向書生，“進去之後，我們該如何做？”
書生聳聳肩，臉上帶著玩味的笑，壓根沒有回答的意思，顯然等著看眾人出糗。
楊天祏腳步微頓，掃過滿是憂慮之色的六人，眉頭輕皺：“你們是擔心過不了那**之關？”
姚澈遲疑著回道：“不知裡麵具體情形，確實不好說。”
滕修禮附和道：“既然你說一個不落，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楊天祏垂下眼簾，繼續往前走，淡淡道：“你們不是已經明悟共生之道？也體會了‘捨得’的本真。”
“關鍵是，如何讓裡麵的人願意跟我們出來？”朱昭寒語氣頗顯為難。
楊天祏輕笑一聲：“你們的身份、地位，難道是擺設？”
宋裕恒介麵道：“這……總不能挨個強迫吧？難免會有……”
“要麼死這裡，要麼出去死。堂堂四大家族，連這點魄力都沒有？”
楊天祏的話讓眾人一愣，臉上表情瞬間凝固，隨即一陣抽搐，看向他的目光愈發複雜，有不解，有忌憚，也有一絲動搖。
他們實在摸不透眼前這人——前一刻還信誓旦旦要帶所有人進妖皇殿，分明是要共享機緣；這會兒卻主張用強製威懾，前後態度反差之大，讓人猜不透他的真正目的。
沉思間，朱昭寒等五人不再猶豫，分彆踏入雲霧之門。
楊天祏則率領其餘人繼續前行，不多時便抵達雪山之巔。
此處並非陡峭懸崖，而是一片開闊平坦的區域，分佈著十餘座大小不一、錯落有序的白玉平台，平台邊緣雕刻著繁複的雲紋，隱約有靈光流轉，整個區域綿延數千米方圓。
寒風呼嘯而過，捲起地上的碎雪，卻吹不散空氣中彌漫的迷茫氣息。
先前闖關落後的人已在此處，或坐或站，低聲交頭接耳，正在追尋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眾人見狀，心照不宣地上前召集相識之人，交流彼此經曆。
原來，這些人皆是在闖關中被突然傳送至此，事發不過片刻。
當聽聞眾人追隨楊天祏的經曆後，幾乎所有目光都聚焦於他，有好奇，有敬畏，也有懷疑，神情各異。
而楊天祏獨自站在中間最高的圓台上，負手而立，目光始終望著頭頂雲層中殿宇，身形在風雪中顯得格外孤寂，不知在思索著什麼。
半日過去，朱昭寒五人先後歸來，每人身後都跟著一大群中老年人，各個神色疲憊。
此刻，眾人才恍然醒悟——自進入靈獸秘境起，他們就已被篩選過。
雖不確定具體原因，但這種按年齡劃分的方式，與“道德律”一脈相承，與其說是秘境之主的安排，倒不如說更貼合楊天祏的意願。
場麵氣氛瞬間變得壓抑，兩千多人聚集，卻寂靜無聲。
最終，楊天祏打破沉寂，聲音清朗，透過寂靜傳遍每個角落：“之前我說過，不倚仗仙道之力，一個人挑戰你們所有人。”
眾人沉默思索，紛紛擡頭望向他，靜待下文。
他目光始終未離雲中殿宇，良久才緩緩道：“入了妖皇殿，能得何等機緣，各憑本事。”
零星蛐蛐聲中，楊天祏補充道：“不過，有個條件——我若是贏了，你們所有人都必須追隨我，不論出身、不分背景。”
“楊兄是認真的？”宋裕恒率先開口，語氣滿是質疑。
其他人也紛紛議論，尤以大勢力之人和老者反對聲最烈。
楊天祏未給眾人過多爭論時間：“我隻是給你們一次機會，要不要隨你們。但醜話說在前麵，這天該變了，能有生死自選的機會，是一種幸運。”
話音剛落，雲中殿宇金芒暴漲，數十道粗壯的金色光柱垂落至平台，內裡波光流轉，如天河倒懸。
眾人尚未完全反應過來，包括楊天祏在內的數十人已被光柱籠罩，身體不由自主地升起，被一股溫和卻無法抗拒的無形之力托著，緩緩向上，隱入厚重的雲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