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硝不安靜 操場邊摸魚
操場邊摸魚
盛夏的下午，太陽把信臨十二中的操場曬得發燙，塑膠跑道泛著晃眼的白光，連空氣都像是被烤得扭曲了。體育老師吹完集合哨，隻說了句“自由活動，彆亂跑”，人群瞬間散成一團，有人往樹蔭下鑽，有人抱著籃球往球場衝，趙澗息則拎著自己的黑色衝鋒衣校服，徑直往操場東牆走。那裡有一片爬滿爬山虎的陰影，是他們三個固定的“摸魚據點”。
還沒走到跟前，就看到張涵宵靠在牆上，半紮的黑發被風吹得晃了晃，劉海下的眼睛半眯著，指間夾著根煙，煙霧順著風飄向遠處，在陽光下散成淡淡的白氣。他還是穿著那件白t，領口鬆鬆垮垮的，露出一點頸線，平時在學校不戴的銀鏈和耳釘都沒見著，顯然是出來前特意摘了。
趙澗息走過去，把衝鋒衣往牆根一扔，順勢坐在地上，後背貼著冰涼的牆麵，瞬間驅散了不少熱氣。她掏出手機，解鎖螢幕，點開微信，置頂的對話方塊裡還停留在上週張涵宵發來的訊息，一排灰色的視訊縮圖，她當時正忙著給選秀選手投票，隻隨手回了句“忙著呢，晚點看”，後來就忘了這茬。
“又抽煙，早晚抽死你。”趙澗息盯著螢幕，頭也沒擡地吐槽，語氣裡沒什麼真生氣的意思，更像是習慣性的拌嘴。
張涵宵低頭看了她一眼，指尖的煙燃著火星，他輕輕彈了下煙灰，落在牆根的草叢裡：“放心，暫時還死不了。”他頓了頓，聲音裡帶了點促狹的笑意，“我要是死了，你還得給我這個同桌守寡。”
“守你個大頭鬼。”趙澗息終於擡眼，翻了個白眼，反翹的中發垂在胸前，隨著動作晃了晃，“誰跟你這麼熟？再說了，你死了我就找新同桌。”
張涵宵低笑出聲，沒再反駁，隻是靠在牆上繼續抽煙，目光落在遠處的籃球場，偶爾又飄回趙澗息的手機螢幕上，眼底藏著點不易察覺的期待。
趙澗息沒再理他，點開了第一個視訊。畫麵瞬間暗了下來，是淺灰色的背景，隱約能看到淺灰色的床單，是張涵宵的房間。空調的嗡嗡聲清晰地傳出來，比操場的熱風舒服多了。鏡頭晃了一下，很快對準了張涵宵的上半身，他沒穿外套，隻穿了件黑色背心，濕發貼在額前，顯然是剛洗完澡。
視訊裡的光線有點暗，卻剛好能看清他線條清晰的鎖骨，喉結隨著說話的動作輕輕滾動，銀鏈繞在頸間，垂在鎖骨中間，格外惹眼。他的手出現在鏡頭裡，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手機螢幕，耳尖有點薄紅，顯然是不太好意思。
“趙澗息，你怎麼不回我訊息？”他的聲音比平時低了點，帶著點剛洗完澡的沙啞，透過手機揚聲器傳出來，在安靜的牆根下顯得格外清晰，“你要是看到了就回我，然後彆總熬夜，對身體不好。”視訊的最後，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晚安。”
趙澗息的臉頰瞬間熱了起來，她連忙點開第二個視訊，內容差不多，隻是這次鏡頭更近了點，能看到他耳上的耳釘，是銀色的小圓環，在昏暗的光線下閃著微光。他還是在說讓她彆熬夜，偶爾會扯扯領口，露出更多的鎖骨，語氣裡的不自在越來越明顯，耳尖的紅也更甚了。
原來這家夥上週發的都是這種視訊？趙澗息心裡有點發慌，手指下意識地攥緊了手機，連呼吸都輕了點。她偷偷擡眼瞥了眼張涵宵，他還靠在牆上抽煙，側臉對著她，陽光落在他的下頜線上，看不清表情，可趙澗息總覺得，他好像在偷偷看自己。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猛地從旁邊竄出來，一隻手直接朝趙澗息的手機抓過來：“唉唉唉，趙澗息你看什麼呢？笑得跟個傻子似的！”
是陳瑞明。他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穿著灰色薄衛衣，闊腿褲上沾了點草屑，可能是剛從球場那邊跑過來。他的動作太快，趙澗息根本沒反應過來，手機直接被他搶了過去。
“陳瑞明！你給我還回來！”趙澗息瞬間站起來，伸手去搶，語氣裡帶了點急。那些視訊太……要是被陳瑞明看到，指不定要被調侃到什麼時候。
“不給不給，讓我看看是什麼好東西！”陳瑞明往後退了兩步，舉著手機就要點開視訊，臉上滿是看熱鬨的笑意。
趙澗息急了，往前撲了過去，伸手去抓他的手腕。陳瑞明往旁邊躲，腳下卻沒注意，踩到了牆根的衝鋒衣，身體一歪，直接往地上倒去。趙澗息沒撲到他，反而被他帶得失去了平衡，跟著一起摔了下去。
兩人摔在草地上，幸好有草墊著，沒什麼大事。趙澗息閉著眼睛，感覺自己壓在一個軟軟的東西上，鼻尖傳來陳瑞明身上淡淡的汗味。
“趙澗息，你怎麼還不起來？”陳瑞明的聲音從身下傳來，帶著點悶哼，“你想壓死我啊？我這身板可經不起你這麼折騰。”
趙澗息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壓在了陳瑞明身上，連忙想撐著起來，可手剛碰到地麵，就聽到陳瑞明又說：“你再不起來，我就要喊人過來圍觀了啊！”他頓了頓，故意提高了聲音，“到時候我就說，高二六班趙澗息強撲同學陳瑞明，意圖不軌！”
“意圖你個鬼！”趙澗息又氣又笑，伸手在他胳膊上擰了一把，“陳瑞明你要點臉行不行？明明是你搶我手機在先，現在還倒打一耙！”
“誰讓你看東西不跟我分享的？”陳瑞明疼得齜牙咧嘴，卻還是不肯鬆手，“再說了，是你自己撲過來的，我可沒逼你。”
兩人正鬨著，張涵宵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帶著點冷意：“你們倆要是想表演摔跤，建議去操場中間，那兒人多，看得清楚。”
趙澗息和陳瑞明同時擡頭，看到張涵宵已經掐滅了煙，站在旁邊，眉頭微微皺著，眼神落在趙澗息壓在陳瑞明身上的姿勢上，不太高興的樣子。
趙澗息連忙撐著地麵站起來，拍了拍牛仔褲上的草屑，臉頰有點發燙。陳瑞明也爬起來，揉了揉後背，手裡還攥著趙澗息的手機，他剛想點開視訊，就被張涵宵一把搶了過去。
“張涵宵你乾什麼？”陳瑞明不滿地嚷嚷，“我還沒看呢！”
“看什麼看？”張涵宵把手機遞給趙澗息，眼神冷冷的，“彆人的東西你也搶，手這麼欠？要不要我幫你剁了？”
陳瑞明被他懟得沒話說，隻能撇撇嘴：“切，不看就不看，誰稀罕。”他頓了頓，又湊過來，盯著趙澗息泛紅的臉頰，壞笑著說，“趙澗息，你臉怎麼這麼紅？是不是視訊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要你管！”趙澗息把手機揣進兜裡，瞪了他一眼，“再胡說八道我就把你上次翻牆被保安抓的事告訴全班同學，讓你也嘗嘗社死的滋味。”
“彆彆彆！”陳瑞明立刻認慫，“我錯了還不行嗎？咱們不說這個了。”他轉移話題，指了指遠處的小賣部，“對了，我剛纔去小賣部，看到綠豆冰棍還有最後幾根，要不要去買？我請客！”
趙澗息剛想點頭，就聽到張涵宵說：“不去，熱死了。”
“彆啊張涵宵！”陳瑞明拉著他的胳膊晃了晃，“去嘛去嘛，冰棍涼絲絲的，吃了就不熱了。趙澗息你也勸勸他！”
趙澗息看了眼張涵宵，又看了眼陳瑞明期待的樣子，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去吧，反正也沒事乾。”
張涵宵看著兩人都看著自己，最終還是鬆了口：“行，不過你們倆走快點，我可不想在太陽底下曬著。”
“好嘞！”陳瑞明立刻拉著趙澗息往小賣部跑，趙澗息被他拽著，回頭看了眼張涵宵，他正跟在後麵，半紮的黑發被風吹起，陽光落在他身上，竟比平時柔和了不少。她摸了摸兜裡的手機，想起視訊裡他耳尖的薄紅，腳步卻不自覺地慢了點，等著他跟上來。
操場的熱風依舊吹著，卻好像沒那麼黏膩了。三個身影並排走在陽光下，偶爾拌嘴，偶爾大笑，蟬鳴聲從樹梢傳來，混著遠處的籃球聲，構成了盛夏裡最熱鬨的畫麵，屬於他們的，不安靜的時光，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