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硝不安靜 課間補數學
課間補數學
下課鈴剛撞碎課堂的沉悶,陳瑞明就像按了彈射鍵似的從座位上彈起來,露出一頭亂糟糟的短發。他踩著椅子腿晃了晃,朝前排的趙澗息後腦勺勾了勾手:“喂,趙澗息,去小賣部不?我請你吃冰棍,草莓味的。”
趙澗息正低頭收拾英語課本,聞言回頭,頭發隨著動作掃過肩頭,劉海下的眼睛眯成了細縫,語氣裡裹著點沒好氣:“吃什麼吃,你明天小測想掛科?”她伸手一把拽住陳瑞明的校服袖口,力道沒輕沒重,“坐下,補數學。”
陳瑞明被拽得一個趔趄,差點撞在桌角上,他齜牙咧嘴地掙了掙:“不是,憑什麼啊?我數學差跟你有半毛錢關係?”他往張涵宵那邊瞥了眼,見對方正從桌肚裡摸出一疊英語卷子,指尖夾著支黑色水筆轉了圈,顯然沒打算摻和這事兒,又把目光落回趙澗息身上,帶著點懷疑,“不是你教我數學?真的不會把我帶溝裡去嗎?上次你算個二次函式都能把對稱軸搞反,我可不想跟著你一起死。”
“陳瑞明你要死啊!”趙澗息的聲音瞬間拔高,手在桌角的數學練習冊上拍得“啪”響,周圍幾個同學都忍不住回頭看。她伸手揪住陳瑞明的衣領,頭發垂下來掃過他的手背,眼神裡滿是凶巴巴的勁兒:“我數學張涵宵教的!他上次月考數學132,滿分150的卷子,你覺得他教出來的人能差到哪兒去?”
陳瑞明被她揪得脖子都歪了,餘光瞥見張涵宵擡了下頭,嘴角勾著點似笑非笑的弧度,趕緊認慫:“行行行,我錯了還不行嗎?鬆手鬆手,衣領要被你揪變形了。”他拉開趙澗息的手,不情不願地拖了把椅子坐在兩人課桌旁,把數學課本“啪”地拍在桌上,“補就補,不過先說好了,要是聽不懂,我可就溜去小賣部了。”
趙澗息沒理他的嘟囔,從書包裡翻出一本皺巴巴的練習冊,又摸出支紅筆,翻開上次老師講過的函式章節:“先看這道題,二次函式求最值,你上次作業錯了三次,說,哪裡不會?”她把練習冊推到陳瑞明麵前,紅筆在錯題上圈了個圈,語氣依舊衝得很。
陳瑞明盯著題目看了半天,手指在拋物線影象上戳了戳:“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用繁體式,什麼時候用一般式,還有那個判彆式,老是記混符號。”他說著撓了撓頭,校服衝鋒衣的袖子滑下來,露出手腕上一串廉價的塑料手鏈,“上次老師講的時候我睡著了,醒來就隻記得‘b方減4ac’,後麵啥都忘了。”
“你還好意思說?”趙澗息翻了個白眼,拿起筆在草稿紙上畫了個標準的拋物線,“看清楚,當題目給了繁體坐標的時候,就用繁體式y=a(x-h)
k,要是給了三個普通點,就用一般式。判彆式Δ=b-4ac,大於0有兩個不同實根,等於0有一個,小於0沒有,這都記不住?”她邊說邊在草稿紙上寫公式,字跡算不上工整,卻很清晰,“張涵宵教我的時候,讓我把公式抄在課本封麵內側,你也抄十遍,明天我檢查。”
陳瑞明撇了撇嘴,剛想說“抄十遍也太多了”,就聽見旁邊傳來張涵宵的聲音,帶著點不耐煩的冷意:“陳瑞明閉嘴,太吵了。”
兩人同時回頭,才發現張涵宵已經把趙澗息的英語卷子攤開了大半,筆尖在選擇題上飛快地移動,黑色的字跡在白色的卷麵上格外顯眼。他的半紮發垂在肩後,幾縷劉海落在額前,遮住了部分眼神,隻露出線條清晰的下頜線,手指間還夾著支沒點燃的煙,大概是想抽,又顧忌著教室人多,隻能攥在手裡把玩。
“我這不是在請教問題嗎?怎麼就吵了?”陳瑞明不服氣地嘟囔了一句,聲音卻明顯壓低了不少,他知道張涵宵的脾氣,真惹惱了對方,少不了要被毒舌一頓,說不定還會被“不小心”把他的檸檬糖扔垃圾桶裡。
趙澗息也瞪了陳瑞明一眼,把紅筆往他手裡一塞:“彆廢話,趕緊做題,這道題你自己算一遍,算錯了再抄五遍。”她說完回頭看了眼張涵宵,見他正盯著一道閱讀理解題皺眉,大概是遇到了生僻詞,便從筆袋裡摸出本英語詞典,輕輕推到他手邊,“這個給你,有不認識的詞查一下。”
張涵宵頭也沒擡,指尖在詞典上碰了碰,算是謝過,繼續埋頭寫卷子。他的速度很快,選擇題幾乎沒怎麼猶豫,完形填空也隻在個彆空上停頓了幾秒,顯然基礎並不像趙澗息說的那麼差,隻是平時懶得認真學。
陳瑞明看著兩人的互動,心裡有點酸溜溜的,卻也不敢再多說什麼,隻能拿著筆在草稿紙上算題。他算得很慢,時不時還要問趙澗息一句,聲音壓得極低,生怕再惹張涵宵不高興。趙澗息雖然脾氣衝,講題卻很有耐心,一遍沒聽懂就再講一遍,直到陳瑞明點頭說“懂了”才罷休,偶爾還會拿張涵宵舉例子:“張涵宵算這種題的時候,從來不用草稿紙,直接心算,你要是能有他一半認真,數學也不至於考不及格。”
“他那是腦子好使,我跟他能比嗎?”陳瑞明不服氣地反駁,卻還是加快了做題的速度。他看著草稿紙上漸漸清晰的解題步驟,突然覺得二次函式好像也沒那麼難了,至少比上次老師講的時候清楚多了,大概是趙澗息的語氣雖然衝,卻總能把複雜的知識點拆成簡單的部分,比老師照本宣科好多了。
張涵宵這時已經寫完了單選和完形,正拿著詞典查閱讀理解裡的生僻詞。他餘光瞥見趙澗息正低頭給陳瑞明講題,側臉在窗外斜射進來的陽光裡顯得格外柔和,反翹中發的發梢泛著點淺金色的光,手指在草稿紙上比劃著,偶爾會因為陳瑞明的蠢問題皺皺眉,卻沒真的發脾氣。他的嘴角不自覺地勾了勾,手指間的煙轉了個圈,又把注意力放回了卷子上,得快點寫完,晚上還要幫趙澗息改她的數學錯題,順便再“監督”陳瑞明抄公式。
課間的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剩最後幾分鐘。陳瑞明終於把那道二次函式題算對了,拿著草稿紙給趙澗息看,臉上帶著點小得意:“你看,我算對了!是不是不用抄五遍了?”
趙澗息接過草稿紙看了看,點了點頭,又把練習冊翻到下一頁:“算你過關,不過這道題也要做,明天課間繼續補。”她頓了頓,又補充道,“還有,公式彆忘了抄十遍,明天我要檢查。”
陳瑞明剛升起的得意瞬間被澆滅,哀嚎了一聲:“不是吧?還要補啊?明天小賣部新到的芒果乾,我還想早點去搶呢!”
“搶什麼搶,先把你數學搞及格再說。”趙澗息把練習冊合上,推回給陳瑞明,“要是明天小測你數學能考到80分,我就陪你去小賣部,芒果乾我請。”
陳瑞明眼睛一亮:“真的?說話算數?”
“廢話,我什麼時候騙過你?”趙澗息白了他一眼,回頭看張涵宵,見他已經把英語卷子寫完了,正拿著紅筆給自己批改,便湊過去看了眼,“怎麼樣?錯得多不多?”
張涵宵把卷子遞給她,語氣依舊淡淡的:“不多,也就錯了三個閱讀題,兩個完形。”
趙澗息接過卷子看了看,忍不住咋舌:“這麼厲害?我上次做這套卷子,錯了五個閱讀,三個完形呢。”她擡頭看向張涵宵,眼神裡帶著點崇拜,“你是不是偷偷複習了?”
“沒複習,就是隨便寫的。”張涵宵勾了勾唇角,伸手在她的頭發上揉了揉,動作很輕,卻帶著點親昵,“不過要是你想讓我考得更好,晚上可以多給我補補英語。”
旁邊的陳瑞明看著兩人又開始“秀恩愛”,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拿起數學課本和練習冊往座位上挪:“行了行了,我走了,你們倆慢慢膩歪,彆一會兒上課遲到了。”他說著站起身,校服衝鋒衣的帽子往頭上一扣,心裡卻暗暗想著,要是明天數學真能考到80分,不僅能吃到芒果乾,說不定還能讓趙澗息少罵他幾句,好像……補數學也不是那麼討厭?
上課鈴響的時候,趙澗息剛把張涵宵的英語卷子收起來,塞進自己的書包裡。張涵宵看著她忙碌的側臉,手指在桌底下悄悄勾住她的手指,掌心傳來溫熱的觸感。趙澗息的臉微微一紅,卻沒躲開,反而握得更緊了點。前排的同學都在認真準備上課的東西,沒人注意到這小小的親昵動作,隻有後排的陳瑞明,用課本擋著臉,偷偷翻了個白眼,嘴裡嘟囔著“又秀恩愛”,卻還是拿出了數學課本,他可不想明天小測考砸,不僅吃不到芒果乾,還要被趙澗息和張涵宵一起嘲笑。
陽光依舊透過窗戶照進教室,落在三人的課桌上,把數學課本上的公式、英語卷子上的字跡,都染成了溫暖的金色。趙澗息看著身邊的張涵宵,心裡悄悄想著,要是陳瑞明真能把數學補上來,以後課間就不用總跟他吵架了,說不定還能一起去小賣部,吃他請的草莓冰棍。而張涵宵則低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嘴角勾著點不易察覺的笑意。看來,以後的課間不僅能刷題,還能順便“監督”趙澗息給陳瑞明補數學,倒也不算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