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硝不安靜 桌下遞安心

    桌下遞安心

週二的早自習剛過半，教室頂上的吊扇慢悠悠轉著，把粉筆灰吹得在晨光裡飄成細小的顆粒。趙澗息手裡攥著筆，視線卻沒落在麵前的語文課本上，反而頻頻往身旁的張涵宵那邊瞟。他已經戴了三天口罩，上課要麼垂著眼寫題，要麼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話少得像變了個人，連平時總愛往她這邊湊的肩膀，都刻意挪遠了半寸。

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戳著課本上的古詩註解，反翹中發垂在臉頰旁，被呼吸吹得輕輕晃動。昨晚給張涵宵發訊息問“感冒好點沒”，他隻回了個“嗯”，今天見麵想再問問，可看著他口罩下緊繃的下頜線，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

前排兩人的小動作，全落在後排的陳瑞明眼裡。他叼著顆檸檬糖，腳踩在桌腿上晃悠，看著趙澗息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又瞥了眼張涵宵藏在袖子裡、還沒完全消去紅印的手腕，心裡暗暗歎氣這倆一個藏著掖著怕對方擔心，一個胡思亂想卻不敢多問，還得他這個“中間人”來圓場。

就在趙澗息第三次偷偷轉頭看張涵宵時，身旁的人突然動了。張涵宵原本垂在身側的手，悄悄往桌下伸了伸，指尖輕輕勾住了她放在膝蓋上的手。他的指尖帶著點微涼，卻很用力，像是在傳遞什麼訊號。

趙澗息猛地僵住，下意識想縮回手，卻被他攥得更緊。她擡頭看向張涵宵，正好對上他轉過來的眼神。他的口罩還沒摘，隻露出一雙漆黑的眸子，裡麵沒有平時的散漫，反而帶著點安撫的溫柔，像是在說“彆擔心”。

她的耳朵瞬間紅了，剛想開口問“你到底怎麼了”，就見張涵宵的眼神往身後瞟了一眼，又很快轉回來，指尖在她手心裡輕輕按了按，像是在示意什麼。趙澗息順著他的視線往後看，正好看見陳瑞明朝她擠了擠眼，還悄悄比了個“ok”的手勢。

“喂，趙澗息，”陳瑞明突然開口，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前排兩人聽見，“你昨天借我的語文筆記還沒還我呢，快下課了，記得給我啊。”他說著，還故意用課本戳了戳張涵宵的後背，“還有你，張涵宵，昨天讓你幫我看的數學錯題，你看完了沒？等會兒課間給我講講。”

張涵宵被戳得往前挪了挪，卻沒鬆開趙澗息的手，隻是回頭瞥了陳瑞明一眼，聲音透過口罩傳出來，帶著點慣有的不耐煩：“知道了，下課再說。”話雖這麼說，他攥著趙澗息的手指卻輕輕動了動，像是在確認她是不是還在擔心。

趙澗息看著兩人一唱一和的樣子，心裡的疑慮消了大半。她知道張涵宵不想讓她擔心，也知道陳瑞明是在幫他打掩護，於是輕輕回握了一下他的手，嘴角勾起個小小的弧度，低頭繼續看課本，隻是這次，筆尖終於落在了該記的知識點上。

張涵宵感覺到手心的回應，緊繃的肩膀悄悄放鬆了點。他側頭看了眼趙澗息認真的側臉，陽光落在她發梢上，泛著淡淡的金光。他又往後瞥了眼陳瑞明，對方正衝他擠眉弄眼，還偷偷比了個“放心”的手勢，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卻讓他心裡莫名踏實。

桌下的手還緊緊攥在一起，像是一根無形的線，把三個人的心思連在一起。前排的趙澗息不再胡思亂想，認真地在課本上做著筆記；張涵宵也收回了分散的注意力，重新拿起筆，在英語習題冊上寫著答案，隻是嘴角的弧度，悄悄藏在了口罩後麵；後排的陳瑞明則嚼著檸檬糖，看著前排兩人的背影，心裡暗暗想著等張涵宵臉上的傷好了，一定要讓他請自己和趙澗息吃頓好的，不然都對不起他這幾天“影帝級”的配合。

早自習的鈴聲響起時，張涵宵才悄悄鬆開趙澗息的手，指尖劃過她的掌心，帶著點不捨。趙澗息轉頭看他，眼睛亮晶晶的：“下課給陳瑞明講題的時候，也給我講講那道數學錯題唄？”

“嗯。”張涵宵點了點頭，看著她眼裡的笑意，心裡的陰霾像是被陽光碟機散了不少。他知道，隻要有他們在身邊，不管遇到什麼困難，他都能扛過去。

陳瑞明看著前排兩人終於恢複了往日的樣子，忍不住咧嘴笑了，從口袋裡掏出兩顆檸檬糖，一顆扔給趙澗息，一顆扔給張涵宵：“喏，獎勵你們的，趕緊吃，下節課是老楊的數學課，彆走神了。”

趙澗息接住檸檬糖，拆開一顆放進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