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硝不安靜 移座伴身旁

    移座伴身旁

第三節課的鈴聲剛落，教室裡就響起此起彼伏的翻書聲。趙澗息坐在第四排的座位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身旁那張空桌的邊緣。桌麵被陽光曬得溫熱，卻再也沒有那個人會在上課鈴響時，帶著一身淡淡的消毒水味坐過來，悄悄在她桌角放一顆檸檬糖。

她的頭發垂在臉側，遮住了眼底的落寞，連老師在講台上講的物理公式，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後排的陳瑞明盯著她的背影，手指在桌肚裡攥得發緊，嘴裡吃著的檸檬糖早就沒了甜味，隻剩下一層酸澀的糖衣粘在牙上。

這已經是張涵宵轉學後的第三天，趙澗息每天要麼趴在桌上發呆，要麼對著空座出神，連平時最愛的英語題都沒了心思做。陳瑞明看著她日漸消沉的樣子，心裡像堵了塊石頭，他知道趙澗息心裡的坎兒，也明白那張空座像根刺，時時刻刻紮著她。

“叮鈴鈴——”下課鈴一響，陳瑞明立刻從座位上彈起來，抓起搭在椅背上的校服衝鋒衣，往肩上一搭，就朝著辦公室的方向衝。路過趙澗息座位時，他腳步頓了頓，想說點什麼，卻隻看到她低頭盯著空桌的樣子，最終還是咬了咬牙，轉身快步離開。

老楊的辦公室裡，幾個老師正圍著討論教案。陳瑞明站在門口，手指緊張地摳著衝鋒衣的衣角，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敲了敲門。“進來。”老楊擡頭看到他，愣了一下，“陳瑞明？你怎麼來了，有事嗎？”

“楊老師，我想跟您說個事。”陳瑞明走到辦公桌前，難得沒了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站姿筆直，眼神卻有點閃躲，“我想換個座位，換到……第四排，趙澗息旁邊那個空座。”

老楊放下手裡的筆，推了推眼鏡，視線落在陳瑞明臉上，帶著點瞭然：“你是想陪著趙澗息吧？”他早就注意到，這幾天陳瑞明總是有意無意地盯著趙澗息的座位，課間也總湊過去跟她說話。

雖然兩人都不提張涵宵的名字，可那股子落寞勁兒藏都藏不住。

陳瑞明被說中了心思，耳朵微微發紅，卻還是點頭：“嗯，她這幾天狀態不好，總一個人發呆，我坐在後排也照顧不到。那個座位空著也是空著，我挪過去，上課能提醒她聽課，下課也能跟她多說說話，總比她一個人悶著強。”

他說著，語速不自覺加快，還伸手比劃了一下：“您看，我現在坐在第五排最後一個，上課有時候還看不清黑板，換到第四排，既能靠近講台，又能……還能幫您盯著點前排的紀律不是？”為了換座，他連“幫老師管紀律”這種藉口都想出來了，說完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老楊看著他急著辯解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他想起之前張涵宵、趙澗息和陳瑞明三人總湊在一起的樣子，又想到這幾天班裡沉悶的氣氛，最終點了點頭：“行，我同意了。不過你得答應我，換過去之後，第一要好好聽課，不能影響趙澗息學習。第二要多開導她，讓她儘快走出來，不能兩個人一起消沉。”

“哎！謝謝楊老師！我保證！”陳瑞明眼睛瞬間亮了，差點激動得跳起來，連忙拍著胸脯保證，“我肯定好好聽課，還會拉著趙澗息一起做題，絕對不拖班級後腿！”

從辦公室出來，陳瑞明腳步都輕快了不少，一路跑回教室。此時課間還沒結束，趙澗息正趴在桌上，手指輕輕劃著空桌的桌麵。陳瑞明走到她身邊，清了清嗓子，故意用輕鬆的語氣說：“喂，趙澗息，跟你說個事。”

趙澗息擡頭，眼底還帶著點紅血絲，聲音輕輕的：“怎麼了？”

“以後我就坐這兒了。”陳瑞明指了指身旁的空座，彎腰拿起自己放在後排的書包，往桌上一放，發出“咚”的一聲輕響，“剛跟老楊申請的，他同意了。以後上課你要是走神，我就用課本敲你腦袋，保證讓你好好聽課。”

趙澗息愣了一下，視線落在陳瑞明臉上，又移到那張空桌上，眼眶突然有點發熱。她知道陳瑞明的心思，也明白他是想陪著自己，喉嚨裡像堵了東西，半天說不出話，隻能輕輕點了點頭。

陳瑞明見狀，趕緊從口袋裡掏出一顆檸檬糖，放在她桌角：“彆想太多，以後有我。上課了上課了，趕緊把書拿出來，這節是數學課，你可彆再發呆了。”他一邊說，一邊快速整理自己的書本，把課本習題冊按順序擺好，還特意把趙澗息歪了的筆袋往她手邊推了推。

上課鈴響起時，陳瑞明已經坐在了那張空座上。他側頭看了眼身邊的趙澗息，見她慢慢拿起筆，視線落在了數學書上，心裡悄悄鬆了口氣。雖然他知道，那張空座裡藏著的回憶不會輕易消失，可至少從今天起，趙澗息不用再一個人對著空座發呆，他會坐在這兒，陪著她，就像以前他們三個人一起時那樣。

陽光透過窗戶，落在兩人的課桌上，之前孤零零的光斑，如今終於有了陪伴。陳瑞明看著黑板上的數學題，又看了眼身旁認真翻書的趙澗息，悄悄握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