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硝不安靜 牆下煙絲纏
牆下煙絲纏
盛夏的午後,操場被曬得發燙,跑道旁的梧桐樹葉蔫蔫地垂著,隻有蟬鳴在空氣裡翻湧。操場東牆下的陰影裡,趙澗息靠著斑駁的磚牆站著,指尖夾著一支點燃的煙,白色的煙圈從她唇間飄出,慢慢散在燥熱的風裡。
她的頭發低束在胸前,劉海被汗水打濕,貼在額頭上,平日裡總是亮閃閃的眼睛,此刻卻蒙著一層霧。她穿著寬鬆的衝鋒衣,拉鏈沒拉,露出裡麵的白色t恤,指尖夾煙的姿勢生澀又笨拙,顯然是第一次碰這東西。
煙絲燃燒的味道嗆得她咳嗽了兩聲,眼淚不受控製地湧上來,她卻沒擦,隻是仰頭看著頭頂的天空。
湛藍的顏色,和張涵宵走的那天一模一樣,連天上飄著的雲,都像極了他半紮發的弧度。
“張涵宵,你走後的天還那麼藍。”她輕聲呢喃,煙蒂在指尖微微顫抖,“可你怎麼就不回來了?”話沒說完,眼淚就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地上的塵土裡,瞬間暈開一小片濕痕。
就在這時,一隻手突然伸過來,猛地奪過她手裡的煙。趙澗息嚇了一跳,擡頭看去,隻見陳瑞明站在她麵前,眉頭皺得緊緊的,嘴裡叼著剛奪過來的煙,狠狠吸了一口,又猛地吐出來,白色的煙圈裹著他的怒火:“你他媽瘋了?誰讓你抽煙的?”
他的衝鋒衣搭在肩上,露出裡麵的黑色t恤,額頭上全是汗水,顯然是跑著過來的。他剛纔在教室沒看到趙澗息,心裡就慌了,一路找到操場,沒想到竟然看到她在這裡抽煙。
趙澗息沒說話,隻是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眼淚掉得更凶了。她知道自己不該抽煙,可一想到張涵宵,心裡的疼就像潮水一樣湧上來,隻能用這種笨拙的方式緩解。
陳瑞明看著她哭得肩膀顫抖的樣子,心裡的怒火瞬間被心疼取代。他把煙蒂摁在牆上熄滅,扔在地上用腳碾了碾,然後走到她麵前,伸手輕輕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擡頭看著自己:“彆想他了,看著我,趙澗息。”
他的聲音不再像平時那樣吊兒郎當,反而帶著點溫柔,眼神裡滿是焦急和心疼。他知道趙澗息心裡的苦,也明白她對張涵宵的思念,可他不想看到她這樣糟蹋自己。
趙澗息被迫擡頭看著他,眼淚模糊了視線,隻能看到陳瑞明緊鎖的眉頭和滿是擔憂的眼睛。她想躲開,卻被他捏得更緊:“現在隻看著我,好不好?”他的聲音很輕,“他走了,還有我,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的。”
“陳瑞明……”趙澗息的聲音帶著哽咽,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我想他,我真的好想他……他為什麼突然就走了?為什麼連一句再見都不肯說?”
陳瑞明看著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樣子,心裡像被針紮一樣疼。他伸手把她摟進懷裡,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聲音溫柔:“我知道,我都知道。”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他肯定有苦衷,等找到他,我們一定要讓他說清楚,就算是揍他一頓也行。”
趙澗息靠在他的懷裡,聞著他身上淡淡的檸檬糖味道,心裡的委屈終於找到了出口,哭得更凶了。她的頭發蹭過陳瑞明的肩膀,把他的t恤都打濕了,可他卻沒在意,隻是緊緊地抱著她,任由她在自己懷裡發泄。
不知過了多久,趙澗息的哭聲漸漸小了下來。陳瑞明鬆開她,從口袋裡掏出紙巾,小心翼翼地幫她擦去臉上的淚痕:“好了,彆哭了,再哭眼睛就腫成核桃了,到時候上課又要被老師點名。”
他的動作很輕,眼神裡滿是心疼,和平時那個愛說臟話、吊兒郎當的樣子判若兩人。趙澗息看著他,心裡突然覺得暖暖的,她接過紙巾,自己擦了擦眼淚,小聲說:“謝謝你,陳瑞明。”
“謝什麼謝,我們是朋友啊。”陳瑞明笑了笑,從口袋裡掏出一顆檸檬糖,遞給她,“喏,吃顆糖,甜的,吃了就不難過了。”
趙澗息接過檸檬糖,拆開放進嘴裡,酸甜的味道在嘴裡散開,心裡的苦澀似乎也淡了些。她看著陳瑞明,又擡頭看了看天空,心裡暗暗想,或許,她不該一直沉浸在思念裡,至少她還有陳瑞明這個朋友,至少她還可以等張涵宵回來。
陳瑞明看著她臉上漸漸恢複的血色,心裡鬆了口氣。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笑著說:“走吧,上課鈴快響了,再不去上課,老楊又要罰我們站牆角了。”
趙澗息點了點頭,跟著陳瑞明往教學樓的方向走。陽光透過梧桐樹葉的縫隙,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兩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緊緊地靠在一起。
雖然張涵宵不在身邊,可趙澗息知道,她不是一個人,至少還有陳瑞明陪著她,等著張涵宵回來的那一天。而陳瑞明也在心裡暗暗發誓,他一定會好好照顧趙澗息,直到張涵宵回來,不管那個混蛋什麼時候回來,他都會等,也會陪著她一起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