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硝不安靜 雨夜共暖衾

    雨夜共暖衾

雨總來得猝不及防，傍晚還透著燥熱的空氣，入夜後被一場急雨澆得透涼。醫院住院部的病房裡，門窗關得嚴嚴實實，卻擋不住雨絲裹挾著的寒氣，從門縫窗縫裡鑽進來，在地麵上凝出一層薄薄的涼意。

趙澗息裹著件寬鬆的灰色衛衣，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螢幕。螢幕亮著，卻沒什麼新鮮訊息，隻有窗外的雨聲敲打著玻璃，發出“噠噠”的聲響，襯得病房裡更顯安靜。她縮了縮脖子，衛衣的帽子滑下來遮住半張臉，可還是覺得涼意順著褲腳往上爬。白天來的時候沒想到會降溫，隻穿了條薄牛仔褲，這會兒膝蓋都凍得發僵。

病床上的陳瑞明裹著厚厚的棉被，隻露出個毛茸茸的腦袋，眼睛卻亮得很，沒半點睡意。他184的個子窩在病床上，被子被撐得鼓鼓囊囊，像個圓滾滾的團子。他盯著趙澗息縮成一團的樣子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開口，還是那副隨性任性的調子：“喂，你凍成那樣，跟個鵪鶉似的，坐這兒裝雕塑呢？”

趙澗息擡眼瞪他，罵人話脫口而出：“去你的！要不是你這破病房暖氣壞了，我至於凍成這樣？”話雖這麼說，她還是忍不住往椅子裡又縮了縮，連腳趾都蜷了起來。

陳瑞明嗤笑一聲，掀開被子一角，拍了拍身邊空著的位置，語氣帶著點理所當然：“冷就過來跟我擠擠，反正這被子夠大。”見趙澗息猶豫著沒動，他又補了句，“怕什麼？反正明天週末，沒人來查崗，再說老子胳膊還吊著呢，能對你做什麼？”

趙澗息看著他露在被子外的胳膊——石膏還沒拆，吊在胸前，確實沒什麼“作案能力”。她咬了咬下唇，又瞥了眼窗外的大雨，最終還是敗給了寒意，彎腰脫掉腳上的鞋子，踩著冰涼的地板蹭到床邊，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一角鑽了進去。

剛躺好，就被陳瑞明往身邊拉了拉，他身上的暖意瞬間裹了過來，驅散了不少寒氣。趙澗息僵了僵，正要開口罵他“彆動手動腳”，卻見陳瑞明縮了縮脖子，小聲嘀咕了句：“還是有點冷。”

她心裡軟了軟，側身對著陳瑞明，伸出手輕輕捧住他的臉。他的臉有點涼，帶著點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卻很溫暖。趙澗息微微俯身，在他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像羽毛拂過，輕柔又認真。

“彆亂動。”她按住想擡頭的陳瑞明，“笨蛋，隻是安慰而已，跟你上次安慰我一樣。”

陳瑞明果然不動了，隻是眨了眨眼，看著近在咫尺的趙澗息。她的發發垂在臉頰兩側，劉海被燈光照得泛著淺棕色，眼神亮晶晶的，像盛著星光。他勾了勾唇角，語氣帶著點自嘲：“我知道，反正我就是笨蛋，笨蛋才需要你這麼哄著。”

趙澗息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把他的頭發揉得更亂：“知道就好，老實躺著，再亂動我就把你踹下去，讓你跟冷空氣作伴。”

“你敢？”陳瑞明嘴上反駁著，身體卻很老實，往被子裡縮了縮，還不忘往趙澗息身邊靠了靠，像是在汲取更多暖意。

病房裡又安靜下來，隻有窗外的雨聲和兩人淺淺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趙澗息靠在枕頭上，感受著身邊人的體溫，她和陳瑞明就是這樣，吵吵鬨鬨，卻總能在對方需要的時候，毫不猶豫地給彼此溫暖。這是更純粹的友誼，是不管遇到什麼事，都能放心把後背交給對方的信任。

陳瑞明似乎睡著了，呼吸漸漸變得平穩。趙澗息輕輕動了動，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看著他熟睡的側臉，嘴角悄悄揚起一個淺淺的笑。

雨夜漸深，病房裡的暖意卻越來越濃，裹著兩個少年純粹的友誼，在這個微涼的盛夏夜晚，靜靜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