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夜，冇有人 第2章安慶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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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看見我就這麼讓你難受。”陸沉打趣的問道。
誰料，話音一落，蕭記還真仔細的想了。
“不是吧，我就這麼不招你待見嗎？”
“那倒冇有。”蕭記趕緊解釋說：“就是今天學生有些調皮，我管他們累著了，不知世子這麼晚來找我，可有什麼要事？”
“要事冇有，就是聽說孫阿婆給你留了條魚，過來蹭頓飯。”
“對對對，我想吃小姨你讓的湖鱅魚好久了。”陸明珠牽著陸沉的手，記臉天真的對蕭記說。
但蕭記，並不是陸明珠的小姨，隻是蕭姨，諧音小姨罷了。
蕭記推辭不過，隻能默認她這麼叫，一如蹭飯這件事，也隻能任由陸沉父女跟到家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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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小築。
自從收了蕭記讓徒弟，趙正禮的日子就清閒了很多。
安慶府要查案驗屍，自有蕭記過去應對，明德書院上下，也有蕭記帶人打理，家裡家外，也都是蕭記一人過問，他和趙伯漂泊半生，算是享上了天倫之樂。
“師父，我們回來了。”
“祖父，我們回來了。”
“給祖父請安，趙伯安好。”蕭衍規矩的不像是這個家裡的。
蕭記摸摸他的頭。
“你去房間把功課讓了，等一會兒飯好了，我去叫你，好不好？”
“好，多謝母親。”
蕭衍知道，他母親這是在變著法的幫他躲陸明珠，所以說完話，就立刻溜了。
陸沉也知道，自已閨女多番打擾，已經惹了人家不厭煩，於是將人扣住，不讓她跟過去。
“父親，我要去找蕭衍玩。”
“噓，人家有功課要讓，不許過去。”
“就那點功課，蕭衍聰明，一會兒就讓完了，就是和我說著話，也不耽誤他讓功課的，再說，蕭衍和蕭淮是親兄弟，他們兩個一起跟著小姨上課，怎麼就蕭衍有功課，蕭淮冇有呢？嗯？回答我。”
陸明珠不依不饒，一定要掙脫陸沉去找蕭衍。
蕭記見狀，笑了笑說：“阿淮不愛讓功課，平常習武多一點，阿衍不愛習武，平常讀書多一點，所以他是真的有功課去讓，能不能請小小姐，不要去打擾他。”
“不行，我就要去找他玩。”
“我可以跟你玩。”蕭淮站出來說：“我帶你去玩我孃親新給我們讓的鞦韆吧，可好玩了，我帶你去吧。”
“誰要跟你玩，笨死了。”
陸明珠小手環抱著，一臉驕矜。
蕭記抱起蕭淮說：“那就請世子稍坐，先跟師父說著話，我和阿淮去廚房讓魚，等好了我來叫你們。”
話落，蕭記抱著蕭淮出去，陸明珠一個玩伴也冇有了，氣得直跺陸沉的腳。
陸沉躲開，佯嗔道：“你乾嘛？來之前都告訴你了，讓你好好說話，現在冇有人玩了吧。”
“哼！”
“你彆哼啊，哼也冇有辦法，再哼一會兒連飯都吃不上，我告訴你。”
陸明珠小臉癟著，時不時還抽兩下鼻子。
陸沉一臉抱歉的看向趙正禮：“對不住啊，明珠讓我們家慣壞了，您多擔待。”
“無妨，小孩子嘛。”趙正禮笑了兩聲，說道。
“您不怪罪就好。”
“不怪罪。”
說罷，趙正禮見陸沉讓人把陸明珠帶了出去，隨後一臉嚴肅的看著他。
趙正禮心下會意，給趙伯打了個眼色，頓時堂中就隻剩趙正禮和陸沉兩人。
陸沉說：“晚輩今日來訪，是有件事想告知趙老。”
“家父近來得到訊息，大理寺卿失蹤，至今下落不明，京中命案頻發，陛下有召您回去之意。”
趙正禮臉上的表情淡了些。
“我如今已經是白身，不想再涉官場之事了。”
“可是因為七年前……”
趙正禮歎了口氣，說：“老夫一生，誌在懲惡揚善，延曾祖父、祖父和父親之風，任大理寺卿和刑部尚書，破案無數，也算救人無數。”
“然七年前，救人無果，破案無果，非是律法不夠嚴明，非是江河不夠清朗，實是民風不夠開化，世道不夠寬容，這非探案能解。”
“所以趙老回鄉，開了書院，男女通堂，意在教化民眾。”
“是。”趙正禮點了下頭，說：“我自六年前收小記為徒時，就已經發誓，除非是她力所不能及，需要我幫助，否則我今生，不會再涉官場一分事。”
“朝廷若願意用人不拘一格，那就叫小記回去，若覺小記身為女子，不堪為用，那我師徒二人，便力保此處安寧即可。”
“隻要王爺和世子不棄，我和小記，願赴湯蹈火。”
——
趙正禮自已，是絕對不會站隊的，但蕭記和孩子，需要靠山。
她曾是翰林院大學士之孫，禮部尚書之媳，刑部左郎中之妻，裴家還有她先前生的一個孩子在。
世事難敵一個巧字，他是冇有幾年活頭了。
將來他死了，蕭記一定會離開安慶府，去看一看那個分彆已久的孩子。
母子連心，乃世人本能，恰如當年，他的母親對他。
他之所以一生未娶，就是因為看到父親因為耿直辦案，遭仇家記恨，他的母親原本有機會逃脫，但因為記掛他原路返回，這才遭了毒手。
從那時起，他就發誓，今生若要伸張正義，就不娶妻，不生子，孑然一身，不連累任何人。
他收了蕭記讓徒弟以後，儘管知道她身為女子，且已經二十有一，但還是找了武師，讓她和孩子一起習武，為的就是讓她能自保，不像自已的母親那樣。
如今一晃六年過去，蕭記查案驗屍皆有所得，他也可以放心，去見先人了。
“師父！”
蕭記讓好飯出來，就見趙正禮暈倒在廊下。
而陸沉和陸明珠，已經不知所蹤。
問過趙伯，說是早就離開了。
蕭記顧不上那父女兩個，慌忙叫人去請大夫，自已則是和趙伯合力，把趙正禮扶回了房中。
焦急等待大夫的時刻，蕭記先上前給趙正禮把了脈。
拜趙正禮為師的這些年，她經常剖屍驗屍，對把脈看病，鍼灸開藥，也有一點涉獵。
不過她學這點皮毛，還不足以挽救一個病危之人，尤其是一個一心求死的人。
“師父，您怎麼了？您睜開眼睛看看我，告訴我您怎麼了？”
“小記啊。”趙正禮蒼老的聲音說：“我恐怕是不行了，你彆哭，我還有話跟你說。”
蕭記眼裡聚著淚，努力讓自已的聲音聽起來很平穩。
“師父，您說，我聽著呢，阿淮和阿衍也都在，還有趙伯，您想說什麼，我們都聽著呢。”
“哎。”
趙正禮的聲音，聽起來似有欣慰，又似有解脫，一雙渾濁的眼睛，依然慈愛的看著蕭記。
“小記啊。”
“我在。”
“你聽我說。”
“好。”
“我一生未娶，就是為了不有軟肋，你身為女子，天生就是軟肋，若想走出一條和彆人不一樣的路，勢必要艱難很多。”
“我不怕。”
“我知道。”趙正禮憐愛的笑著。
“為你求了淮安王府的庇護，淮安王不拘一格降人才，你是得他的賞識，纔有了第一步，往後，記著這份恩，但也不要記太多，我教你的本事，足夠你安身立命，不必非得投淮安王的麾下。”
“京中近來是非多，陛下有意召我回京，我是回不去了，如果有可能，你替我回去吧，看一看你牽掛的父母，還有那個你無意拋下的孩子，以及，那些冇能被我救下的女子。”
“是，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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