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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隱歸時 第64章 約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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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北風卷地,彤雲密佈。

城西演武場,卻人聲鼎沸,熱火朝天。

安談硯跟海列的約戰開始了。

賽道設在城中街巷,從街頭到巷尾,直抵終點的城樓。

蛛網般的巷道,遍佈障礙。

誰能最快穿過,登上終點的城樓,敲響那麵鎮軍鼓,誰便是勝者。

這考驗的,是每個人的武藝、身法和速度。

為防舞弊,幾位德高望重的老將組成督查會,派出了數十名不起眼的督巡員小兵。

他們跟著參賽者,監視著他們的一切。

江相如不知從哪兒弄來一麵銅鑼,正扯著嗓子,唾沫橫飛。

“各位父老鄉親,叔伯兄弟!都看好了啊!”

他“當”地一聲敲響銅鑼,引來滿場鬨笑。

“今日這賽道,九曲十八彎,處處是機關,步步是陷阱!”

“考驗的不止是身手,更是腦子!”

“究竟誰能拔得頭籌,就看今朝了!”

他眉飛色舞,活像個說書先生,引得城樓下的百姓樂不可支。

城樓上定遠王安江暉與幾位老將坐在主位,看著他胡鬨,也是一臉無奈的笑。

安談硯一身玄色勁裝,更襯得身形挺拔,劍眉星目。

他朝城樓上的父親微微頷首,隨即抽中了代表自己賽道的簽。

一名小將高聲唱喏。

“督巡員,李山!跟隨安小王爺!”

那名叫李山的小兵愣了一下,隨即挺起胸膛,大聲應道。

“是!”

安談硯對李山略一點頭,沒再多言。

隨著令旗揮下,他身影如電,瞬間衝入複雜的巷道之中。

翻牆,越障,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身後的李山,要拚儘全力才能勉強跟上。

百姓的歡呼聲被遠遠甩在身後。

巷道裡,寂靜無聲。

隻有兩人急促的腳步與風聲。

就在他閃身躲過一處絆馬索時,眼角餘光,瞥見一道黑影。

那黑影一閃而過……

安談硯心中一凜,警惕頓生。

但他身在賽場,規則森嚴,無法擅自離場。

他隻能將此事記下,腳下速度更快了三分,想著儘快結束比賽,再去稟報。

然而,變故突生。

一道淩厲的殺氣,不是衝著他,而是衝著他身後的李山!

“小心!”

安談硯暴喝一聲,猛地回身。

隻見一名黑衣人憑空出現,手中短刀直刺李山心口。

這一擊,又快又狠,勢在必得。

安談硯來不及多想,揮劍格擋。

“鐺!”

金石交擊之聲,在寂靜的巷道裡格外刺耳。

黑衣人一擊不成,攻勢卻更加猛烈。

招招致命,卻又處處透著詭異。

安談硯越打越心驚。

這黑衣人的招式……竟與自己的路數有七八分相似!

電光石火間,黑衣人虛晃一招,刀鋒一轉,朝安談硯的右肩劃來。

安談硯為護李山,避無可避。

“嗤啦——”

衣衫破裂,一道血口瞬間染紅了他的肩頭。

而黑衣人借著這一瞬的空隙,一枚毒針已經沒入了李山的胸膛。

李山雙目圓瞪,難以置信地倒了下去。

黑衣人一擊得手,毫不戀戰,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巷道深處。

一切發生得太快。

快到讓人來不及反應。

安談硯看著倒下的李山,眼中滿是怒火。

他迅速蹲下,李山臉色發紫,鼻息極其微弱。

還有一口氣!

他心中一動,立刻有了決斷。

他從懷中摸出一枚丹藥,塞進了他的嘴裡。

丹藥入口即化。

李山的臉色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

他心知中計,卻不能停下。

背後的人,必然還有後招。

安談硯站起身,看了一眼城樓的方向,眼神冷厲。

他轉身,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衝向終點。

幾乎是同一時刻。

城樓觀戰台上,一名穿著與安談硯服飾身形幾乎一模一樣的黑衣人,臉上罩著麵具,突然從人群中暴起。

他手中短刀出鞘,直刺定遠王安江暉的咽喉!

京都,焦凰閣內。

可竹將買回來的藥材交給溫弈墨,神色有些無奈。

“郡主,可竹無能,沒買到辛夷。”

“我去了好幾家藥鋪都沒買到這辛夷,唯一一家玉溪藥鋪,我明明看到有一櫃子辛夷,可那店家去非說不是。”

“我不通藥理,也不敢確定到底是不是,隻能回來稟告。”

“我總感覺那玉溪藥鋪怪怪的,那小二身材魁梧,後頸還有個火焰紋身,分明是個練家子。”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屈居於一家藥鋪,做個尋常夥計呢?”

溫弈墨聽著可竹的彙報,心裡頓時警覺起來。

她讓可竹先下去休息,自己則提起筆在紙上,寫下一張尋常的治風寒的方子。

換上一身月白色的男裝,束起長發,又從妝匣中取出一張銀色麵具,覆於臉上。

她推門而出。

路過焦凰閣時,她順手去拿了幾塊新做的糖糕。

咬了一口,甜意在舌尖化開。

甜糯的香氣,讓她心頭多了幾分暖意。

焦凰閣的糕點師傅是她重金請來的,手藝絕倫,引得京中老饕日日排隊,隻為嘗一口鮮。

閣裡的繡娘們見了她,紛紛含笑行禮。

“淩雲公子。”

人人皆知,這是焦凰舍那位神秘的主家,淩雲公子。

年紀輕輕,就擁有了這麼大的家業。

雖然他臉上都是可怖的疤痕,才以麵具示人。

可他談吐溫雅,出手闊綽,竟還有媒婆找上門來,死皮賴臉的想為他說親。

惹得閣中一眾姐妹,笑了好幾日。

溫弈墨自己,也覺得哭笑不得。

她拿著藥單,信步往玉溪藥鋪的方向走去。

付玉從暗處閃身,想跟上。

“不必跟著。”

溫弈墨頭也未回。

她的小藥庫裡,藥材也該添些了,正好。

玉溪藥鋪的門臉不大,透著一股藥材的苦香。

一個夥計正趴在櫃台上打盹。

聽到腳步聲,他抬起頭。

那人身形精悍,眼神銳利,確實如可竹所說,不像個迎來送往的夥計,倒像個精明的老闆。

溫弈墨將藥單遞過去。

“給家人抓的。”

那夥計接過,目光落在“辛夷”二字上時,微微一頓。

他抬頭,不動聲色地打量了溫弈墨一眼。

“公子,這味藥難得,要備一備。”

“您傍晚再來取吧。”

那夥計的聲音有些沙啞。

“隻是這價錢……”

他頓了頓,意有所指。

“您得多備些銀子。”

溫弈墨的目光,掠過櫃台上那架紫檀鑲金的藥秤,又掃過那半開的藥櫃。

滿滿一櫃的辛夷,依舊在那裡。

她隻裝作不懂藥理,點了點頭。

“好。”

“傍晚我來。”

***

“有刺客!”

“保護王爺!”

護衛反應極快,瞬間將安江暉護在身後。

刀光劍影,一片混亂。

刺客身手極好,一擊不成,竟在數名護衛的圍攻下左衝右突。

一名護衛的刀,劃破了刺客的右肩。

刺客悶哼一聲,借力後退,竟從懷中掉落一物。

那是一個半舊的香囊。

隨即,他撞入驚慌失措的人群,轉眼便不見了蹤影。

混亂中,無人看清他的臉。

隻記得他右肩受了傷,還有那個掉落在血跡中的香囊。

一名護衛撿起香囊,臉色大變。

“王爺……這……”

安江暉看著那個香囊,瞳孔驟然一縮。

那是他夫人文燼,親手為硯兒縫製的香囊。

硯兒幾乎日日佩戴,從不離身。

為什麼……會在這裡?

“咚——!!!”

一聲沉悶而有力的鼓響,劃破了城樓的混亂。

是終點的戰鼓!

有人抵達了!

眾人下意識地望去。

隻見安談硯手持鼓槌,站在城樓之上。

他胸口微微起伏,氣息略有些不穩,黑色的勁裝右肩處,一道猙獰的傷口,鮮血淋漓。

他勝了。

然而,迎接他的,不是歡呼。

是死一般的寂靜,和無數雙驚疑不定的眼睛。

人群中,不知是誰,第一個開了口。

“看他的肩膀!”

“那道傷……跟剛才那個刺客的,好像在同一個地方!”

“那個監督他的小兵呢?”

一句句議論,向安談硯襲來。

正在這時,一名士兵連滾帶爬地衝上城樓,聲音嘶啞。

“報——!”

“在……在巷道裡發現……發現李山的屍體!”

“他……他被人毒死了!”

所有人的目光,“刷”地一下,全都聚焦在了安談硯的身上。

他是最後一個和李山在一起的人。

他身上有和刺客同樣位置的傷。

刺殺現場,又留下了他從不離身的香囊。

人證,物證,俱在。

一個可怕的猜測,在眾人心中瘋狂滋生。

小王爺,通敵?

謀逆?弑父?

安談硯站在那裡,任憑無數道目光將自己淩遲。

他知道,他掉進了一個精心設計的陷阱。

所有的證據,都完美地指向他。

此刻任何辯解,都是蒼白無力的。

他緩緩放下鼓槌,一步一步,走到定遠王麵前。

他沒有看那些憤怒或猜忌的臉,隻是平靜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然後,他單膝跪下,聲音清晰而堅定。

“父王。”

“此事有詐,兒臣蒙冤。”

“為證清白,也為王府聲譽,兒臣……自請入獄,靜候調查。”

他抬起頭,目光坦蕩,沒有一絲畏懼與閃躲。

安江暉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兒子,看著他肩上刺目的傷口,聽著耳邊山呼海嘯般的議論。

一顆心,沉到了穀底。

他知道自己的兒子。

可這天羅地網般的證據,卻讓他百口莫辯。

身為定遠王,他不能徇私。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是一片決絕。

“……準。”

“將安談硯,暫押天牢,徹查此案。”

“任何人,不得探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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