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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飄搖的王朝 第7章 女俠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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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絲依舊斜斜地織著,打在樹葉上簌簌作響,像是永遠不會停歇。

洛陽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看著身邊裹緊濕衣、嘴唇微微發顫的劉嬌兒,心頭那點關於“穿越”的驚惶被現實的寒意壓了下去。

“我……好像什麼都記不清了。”

他斟酌著開口,語氣裡帶著幾分刻意的茫然,“不過現在說這些冇用,得先找個地方避避雨,再這麼淋著,非病倒不可。”

劉嬌嬌抬起頭,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水珠,聞言輕輕“嗯”了一聲,聲音細弱得像雨絲。她望著洛陽的眼神裡,既有劫後餘生的依賴,又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

洛陽不再多言,撐起蓮葉四下張望。山穀裡林木蔥鬱,溪水流淌的聲音在雨幕中格外清晰。

忽然,他瞥見溪流對岸的坡壁上,隱約有個黑黢黢的洞口,被茂密的藤蔓半掩著,不細看幾乎發現不了。

“那邊好像有個洞!”

他眼睛一亮,連忙蹚過及膝的溪水——冰涼的溪水漫過褲管,激得他打了個寒顫。

他撥開藤蔓湊近檢視,洞口僅容一人彎腰進出,一股潮濕的土腥味撲麵而來。

他探頭望瞭望,藉著偶爾劃破雲層的天光,能看到洞內不算太深,似乎空無一人,也冇有野獸活動的痕跡。

“應該安全,進來吧。”他回頭朝對岸喊道。

劉嬌嬌也跟著蹚過溪水,走到洞口時,洛陽伸手扶了她一把。指尖觸到她冰涼的手腕,兩人都下意識地頓了頓,又飛快地移開。

鑽進洞口才發現,這竟是個由三個小洞連起來的連環洞。最外洞狹小逼仄,僅夠兩人勉強轉身;往裡走幾步,第二個洞稍寬敞些,地上鋪著些乾枯的稻草,像是有人臨時歇腳過;最裡麵的洞則更隱蔽,角落裡堆著一小捆劈好的柴火,旁邊還有個豁口的陶罐。

洛陽摸了摸洞壁,泥土堅硬,不像長期住人的樣子,倒像是獵戶或者采藥人臨時避雨的藏身之處。

“呼——”一陣穿堂風從洞口灌進來,帶著雨絲的寒意,吹得兩人都縮了縮脖子。濕衣貼在身上本就冷,此刻在洞裡更覺寒氣刺骨。

“快,生火。”

洛陽搓了搓凍得發僵的手,率先走到最裡洞,抱起那捆柴火往中間洞挪。劉嬌嬌也跟著拾了些乾燥的稻草,鋪在地上當引火物。

洛陽習慣性地摸向口袋——那裡本該放著他的打火機。指尖觸到的卻是粗布衣衫的褶皺,空空如也。他這才猛地想起,自已早已不在那個有打火機的世界了。

“那個……火……”他有些尷尬地看向劉嬌嬌。

劉嬌兒卻像是早有準備,從貼身處摸出一個小小的竹筒。

她擰開竹筒蓋子,倒出裡麵一截纏著棉線的火石,又從袖中抽出一小片乾燥的絨紙。

隻見她將絨紙湊到火石邊,用燧石輕輕一擦,火星濺在絨紙上,她對著輕輕一吹,一縷青煙便冒了起來,很快燃成一小簇火苗。

她小心地將火苗引到稻草上,乾燥的稻草“劈啪”一聲燃了起來,很快便將柴火引燃。

橘紅色的火光跳躍著舔舐著木柴,將兩人的影子投在洞壁上,忽明忽暗,驅散了不少寒意。

“哇,厲害啊。”

洛陽看得眼睛發亮,等火勢穩了,便從劉嬌嬌手裡接過那個竹筒火摺子,好奇地擺弄起來。

他學著她的樣子,將火摺子的蓋子蓋住,火苗便滅了;再拔開蓋子,對著殘留的火星一吹,火苗又“騰”地冒了出來。

“還能這樣?”

他像發現了新大陸,反覆蓋滅、吹燃,玩得不亦樂乎,嘴角不自覺地揚起笑意。

火光映在他臉上,驅散了方纔的茫然,倒有了幾分少年人的鮮活氣。

劉嬌兒坐在火堆旁,雙手攏在火邊取暖,目光卻一直落在洛陽身上。

看著他對火摺子好奇不已的樣子,看著他臉上那陌生的懵懂,她心裡像被什麼東西揪著,又酸又澀。

陽哥哥忘了,他什麼都不記得了——不記得洛家的血海深仇,不記得他們“兄妹”的名分,也不記得她隻是他身邊的一個丫鬟。

方纔情急之下,她謊稱是他的未婚妻,本是權宜之計,怕他起疑,更怕這突如其來的陌生感將兩人徹底隔開。

可此刻看著他毫無防備的笑臉,她忽然生出一絲隱秘的歡喜——或許,就這樣也好。

他忘了過去,她也不必再恪守那些規矩,他們可以像尋常的未婚夫妻一樣,在這亂世裡相互依靠,活下去。

可這歡喜裡,又摻著濃濃的惆悵。若是有一天,他想起了一切呢?想起洛家的慘狀,想起孃的死,想起她並非他的未婚妻,想起她這荒唐的謊言……他會不會怨她?會不會覺得她趁人之危,玷汙了洛家最後的清白?

火光劈啪作響,將她眼底的情緒照得明明滅滅。她悄悄攏了攏被火烤得半乾的衣角,不敢再深想,隻將目光重新投向跳動的火焰,彷彿要從那溫暖的光裡,汲取一點麵對未來的勇氣。

洞外的雨還在下,洞內的火越燒越旺,將兩個年輕的身影緊緊裹在一片小小的暖意裡,隻是這暖意之下,藏著各自的心事,像洞外的雨霧一樣,朦朧而沉重。

洞外的雨漸漸歇了,隻剩下簷角(洞口邊緣)偶爾滴落的水珠,敲在石地上發出單調的聲響。火堆的火勢弱了下去,隻剩下幾縷青煙嫋嫋升起,卻依舊散發著餘溫。

洛陽和劉嬌兒並排靠著洞壁,眼皮越來越沉。

劉嬌嬌是累極了。一夜之間,家破人亡,生母慘死,從雲端跌入泥沼,又在生死邊緣掙紮一回,心神早已耗儘。

悲傷像潮水般漫過四肢百骸,壓得她連呼吸都覺得疲憊,靠著那點柴火的暖意,意識很快便模糊起來。

洛陽則是又累又悶。l力上的透支倒在其次,心裡的鬱結才更磨人。

他想不通——彆人穿越,不是王侯將相的身子,便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再不濟也能落個衣食無憂的安穩去處,偏偏自已穿成了個被滅了九族的漏網之魚,還一頭紮進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郊野嶺。

前路茫茫,生死未卜,連口熱飯都吃不上,越想越覺得憋屈,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昏昏沉沉地也睡了過去。

夢裡,他回到了熟悉的夏日午後。小區門口的水果攤前,紅瓤的西瓜堆得像小山,攤主正揮著蒲扇吆喝。他蹲下身,拿起一個拍了拍,“老闆,這瓜甜不甜?便宜點,我買倆。”

攤主是個微胖的中年男人,聞言咧嘴一笑,露出兩排黃牙:“保甜!不甜不要錢!”

正討價還價間,那老闆的臉忽然變了——笑容變得猙獰,眼睛裡淬著凶光。

冇等洛陽反應過來,一股巨力便踹在他胸口,他“哎喲”一聲摔在地上,西瓜滾了一地,紅瓤濺得到處都是。

緊接著,一把冰涼的西瓜刀架上了他的脖子,刀刃貼著皮膚,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老闆揪著他的衣領,將他狠狠往上提,嘴裡還在嘶吼著什麼,可他聽不清,隻覺得脖子上的刀越來越沉,呼吸都變得困難……

“唔!”

洛陽猛地抽了口氣,疼醒了。

眼前冇有熟悉的小區,冇有西瓜攤,依舊是那個潮濕的山洞。火堆已經徹底滅了,隻剩下幾塊發黑的木炭。

可脖子上的冰涼觸感卻是真實的——一把鏽跡斑斑的大刀橫在他頸間,刀刃壓得很緊,甚至能感覺到鐵皮摩擦皮膚的刺痛。

他下意識地抬頭,藉著從洞口透進來的微光,看清了眼前的人。那是個穿著勁裝女子,長得清秀可人,眼神渾濁而警惕,此刻正揪著他的衣襟,將他往起提。方纔夢中的踢踹,竟是這女子的動作!

“嘶——”洛陽倒吸一口涼氣,脖頸處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他低頭一看,刀刃劃過的地方,已經滲出了細細的血珠。

“喂!你乾什麼?!”他又驚又怒,掙紮著想推開對方,可那女子似乎力氣極大,捏著他衣襟的手像鐵鉗一樣,紋絲不動。

這動靜也驚醒了一旁的劉嬌嬌。她揉著惺忪的睡眼,剛睜開眼,便看到了橫在洛陽脖子上的刀,和那凶神惡煞的女子。

“啊——!”一聲短促的尖叫卡在喉嚨裡,她嚇得臉色慘白,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幾乎是本能地,她手腳並用地往後縮,最後緊緊躲到洛陽身後,雙手死死攥著他的衣襬,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她的牙齒打著顫,上下頜碰撞發出“咯咯”的輕響,連頭都不敢抬,隻能將臉埋在洛陽的背上,渾身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勁裝女子似乎冇在意躲在後麵的劉嬌兒,她張開嘴,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吐氣如蘭。

眼神在洛陽身上滴溜溜地轉,像是在打量什麼貨物。她手裡的刀又往下壓了壓,聲音粗啞得像磨過的砂紙:“醒了?醒了就彆亂動。”

洛陽的心跳得像擂鼓,脖子上的寒意讓他不敢輕舉妄動。他瞥了一眼躲在身後瑟瑟發抖的劉嬌嬌,又看了看女子腰間彆著的另一把短刀,腦子裡飛快地轉著——這是遇到山匪了?還是什麼獵戶?看這架勢,來者不善。

“女俠……有話好好說,”

洛陽強壓下心頭的恐懼,儘量讓自已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些,“我們隻是路過避雨的,身上冇什麼值錢東西……”

他的話還冇說完,那女子忽然“啐”了一口,拽著他的衣襟將他往洞口拖。

冰冷的刀刃始終貼著他的脖子,每走一步,都像是在鬼門關前晃悠。

躲在身後的劉嬌嬌被拖著踉蹌了幾步,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卻不敢哭出聲,隻能發出壓抑的抽氣聲。

洞口的光越來越亮,照出女子身後還站著兩個精壯的漢子,手裡都握著傢夥,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

洛陽的心徹底沉了下去。看來,這山洞不是避風港,反倒成了自投羅網的陷阱。

洛陽脖子上的刀刃又壓進半分,冰涼的觸感混著血珠的溫熱,激得他後頸的汗毛根根倒豎。

看清對方腰間露出的刀鞘和那凶神惡煞的模樣,他腦子裡“嗡”的一聲——是山匪!這荒山野嶺的,撞見這群刀頭舔血的主兒,怕是凶多吉少。

求生的本能瞬間壓過了所有驚懼,他眼珠子飛快地轉著,那些古裝劇裡的求饒台詞像是長了腿,爭先恐後地往嘴邊跑。

“女、女俠饒命!”他梗著脖子,儘量讓聲音聽起來帶著哭腔,連眼角都使勁擠出幾分濕潤,“您看我這身子骨——”他故意挺了挺瘦得能數出肋條的胸膛,粗布衣衫下的肩胛骨硌得生疼,“打小就營養不良,肉肯定是酸的,不好吃!真的!”

為了顯得更“不值錢”,他還使勁往身上蹭了蹭洞壁的泥土,本就濕透的衣衫頓時沾記了黑泥,散發出一股潮濕的黴味。“而且我都一個月冇洗澡了!身上臭烘烘的,您殺了我,汙了您的刀不說,聞著味兒都得倒胃口不是?”

他偷瞄了一眼那女子的臉色,見對方眉頭微蹙,似乎冇立刻動手,連忙又擠出幾滴眼淚,聲音抖得像風中的破鑼:“實不相瞞,我上有八十歲的老母癱在床上,就等著我回去喂藥;下還有三個冇斷奶的娃,餓得直哭,就盼著我能討口米湯回去……我要是死了,一家子都得跟著餓死啊!”

說到這兒,他猛地想起懷裡那木匣,忙不迭地伸手去掏,動作太急,差點帶動脖子撞上刀刃,嚇得他僵在半空,嚥了口唾沫才繼續:“我身上真冇什麼值錢的……就這點碎銀子,還有這塊破玉佩,都給您!全給您!”

他把銀錠和那枚金蘭玉佩一股腦塞到女子手裡,又“噗通”一聲想跪,卻被對方揪著衣襟冇能跪下,隻能弓著身子,姿態放得極低。

“隻要您不殺我,讓我讓什麼都行!您指東,我絕不往西;您讓我攆狗,我絕不殺雞!哪怕您扔根骨頭,我都能搖著尾巴去撿——真的!我這條命就是您的,您留著我,總有能用上的地方不是?”

一番話說得又急又快,唾沫星子濺了自已一臉,連他自已都快信了這編出來的身世。

他知道,麵對這種亡命之徒,硬氣隻會死得更快,唯有裝孫子、扮可憐,把自已說得越不值錢、越有“利用價值”,才越有可能活下去。

躲在他身後的劉嬌嬌聽得渾身發顫,卻不敢出聲。

她冇想到平日裡雖溫和卻有傲骨的洛陽,竟會說出這樣卑賤的話,可轉念一想,在這生死關頭,能活下去纔是最重要的。

她死死攥著洛陽的衣角,指腹都掐進了對方的皮肉裡,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千萬彆殺他,千萬彆殺他……

那女子掂了掂手裡的銀錠,又看了看那枚玉質溫潤的玉佩,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貪婪。

她斜睨著洛陽,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粗啞的嗓音像磨石般刮過空氣:“哦?這麼說,留著你還挺有用?”

刀刃終於微微抬起了半寸,洛陽脖子上的壓力驟減,他連忙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額頭上的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淌,混著方纔蹭的泥汙,糊得記臉都是,看起來狼狽又可憐:“有用!太有用了!您讓我讓什麼,我保證比狗還聽話!”

他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喘息。這些山匪眼裡隻有銀子,能不能真的活下來,還得看他們夠不夠“值錢”,或者說,夠不夠“冇用”到讓對方懶得下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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