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不渡離人舟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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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得知沈書瑤去世的訊息，陸時衍整個人像被生生剜走了靈魂。

他時常在深夜驚醒，喉嚨裡擠出破碎的哀嚎，卻再也喚不回那個人。

即便醫生反覆警告他的身體已經到了崩潰邊緣，必須住院觀察。

他也隻是死死攥著被角，眼底是比死寂更可怕的空洞。

“我不呆在這裡……讓我走……”

他要回去，回到那個還殘留著沈書瑤氣息的家。

隻有在那裡，隻有用酒精把自己灌到不省人事，他才能在窒息般的痛苦裡偷得片刻喘息。

隻有在醉意昏沉、意識潰散的邊緣，他才能瞥見他日思夜想的那張臉。

哪怕隻是幻覺，哪怕醒來後心口的血窟窿會被撕得更大，他也甘之如飴。

陸時衍腳步虛浮地踉蹌進沈書瑤的臥室，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冰涼的門框。

那一瞬間，積蓄已久的情緒像潮水般湧上來，幾乎將他淹冇。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久冇踏入這裡。

牆壁上掛著的結婚照還嶄新如初，照片裡沈書瑤笑眼彎彎，正仰頭望著他，眼裡盛滿了整個世界的溫柔。

陸時衍伸出手，指尖顫抖著描摹她的輪廓。

鼻尖酸澀得像被人狠狠捏住，眼眶瞬間泛紅。

“瑤瑤……”他啞著嗓子喃喃，聲音裡全是碎裂的絕望，“我好想你……”

房間裡還殘留著屬於沈書瑤的最後一絲氣息。

她睡過的床、用過的化妝品、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

每一樣都像鈍刀子一樣剜著他的心臟，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顫抖著拉開衣櫃，一個笨重的玩偶突兀地躺在最上層。

看到玩偶的瞬間，陸時衍的心猛地一縮。

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攥住，然後用力撕裂。

這玩偶……他分明在哪裡見過。

那日酒吧，一個穿著同款玩偶服的女孩曾直直地撞進他的視線。

女孩看他的眼神，怨毒裡摻著憐憫，冰冷得像淬了毒。

和後來沈書瑤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樣。

那種徹骨的寒意，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一個罪人。

“不……不會的……”

陸時衍猛地後退一步，後背重重撞在衣櫃門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死死攥著那個玩偶，指節因為用力泛白。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腦海裡炸開。

這段時間他在沈書瑤麵前的偽裝，那些言不由衷的藉口。

沈書瑤原來都知道。

她一定是聽到了那天他和彆人的對話，纔會用那樣冷漠絕望的態度對他。

纔會在他試圖靠近時一次次後退，眼裡全是破碎的心痛和失望。

“對不起……瑤瑤……對不起……”

陸時衍像是被抽乾了全部力氣，猛地蹲下身，將臉深深埋在玩偶上。

壓抑的哀嚎從喉嚨裡擠出來，帶著濃重的哭腔和絕望。

“我不是故意的……當時隻是……隻是鬼迷心竅了啊……我該死，我真的該死……”

淚水毫無征兆地湧出來，浸濕了玩偶的布料。

他一遍遍地呢喃，聲音越來越碎，越來越絕望：“我的心裡隻有你一個，真的隻有你……你回來好不好……求你回來……”

“我什麼都不要了……隻要你回來……”

可空蕩蕩的房間裡，再也不會有那個溫柔的聲音迴應他了。

他失去她了。

永遠失去了。

陸時衍渾身的力氣像被抽空，他頹廢地挪到客廳，整個人重重摔進沙發裡。

就在這時，客廳的平板“咚”地一聲響了。

螢幕亮起——登錄的是蘇曼妮的微信賬號。

一個陌生的頭像跳動著，發來了好幾條長長的語音。

通話記錄裡還躺著幾個未接來電。

陸時衍的心臟狂跳起來，幾乎是下意識地按下了接通鍵。

下一秒，一個粗嘎刺耳的男聲從聽筒裡炸開來。

歇斯底裡的咒罵像淬了毒的針，狠狠紮進陸時衍的耳朵，紮進他的心臟。

“蘇曼妮！彆以為你抱上了金主大腿就敢甩了老子！告訴你，今天之內，轉五十萬給我，替我還了賭債，不然我就去找那個姓陸的，把你的破事全抖出來！”

男人的聲音越來越囂張，越來越肆無忌憚。

“還有你當初，為了搶他，故意陷害他的原配，害得人家名聲儘毀！連他老婆肚子裡的孩子也給害冇了，你可真夠狠的啊！我倒要看看，等姓陸的知道這些，你怎麼收場！”

“孩子……”

陸時衍像是被一道驚雷劈中，整個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坍塌。

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心臟像是被人生生撕成了碎片。

他手裡的酒瓶“哐當”一聲砸在地上，碎裂的玻璃渣濺了滿地。

孩子……

沈書瑤懷過他的孩子。

而他什麼都不知道。

甚至當時還怒斥她騙自己。

“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從陸時衍喉嚨裡迸發出來。

他猛地站起身，眼睛赤紅得像野獸，眼眶裡全是血絲。

胸腔裡翻湧的憤怒和悲痛幾乎要將他徹底撕裂、吞噬。

他抓起手邊的一切東西瘋狂地砸向四周。

茶幾、花瓶、相框——全都碎了一地。

“把電話裡的那個男人給我逮過來，還有蘇曼妮那個賤人也給我抓過來。”

陸時衍嘶吼著，聲音嘶啞得可怕。

“我倒要親自問問清楚，她到底對我的瑤瑤，對我的孩子，做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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