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了於雪儘時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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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頌宜以為賀不渝說帶她去看展，是安慰的話。

冇想到一週後——

賀不渝真的開了兩天的車，帶她來了市區。

展廳比沈頌宜想象的大很多，分了三個展區，全都是紙紮的藝術品。

比起她從小和媽媽做的，更精緻更複雜。

直到今天，看見展廳的文字，沈頌宜才知道，原來養活她長大的紙紮，是一項即將失傳的非遺文化。

“看完了嗎，感覺怎麼樣？”

逛完一圈展廳，沈頌宜找到了正在和大師交談的賀不渝，聽見他的詢問，用力點了點頭。

“好厲害，我都不敢想象，一個小馬可以在這麼小的體積內做的這個精緻！”

大師聞言也笑了。

他也是華國人，卻有將近三十年冇有回國了，如今母語反而成了他最不熟練的語言。

他低聲向賀不渝詢問了些什麼，看向沈頌宜的眼神滿是欣賞和慈愛。

賀不渝側耳聽著，眼睛越來越亮。

“布魯斯讓我問你，願不願意做他的關門弟子，繼承衣缽？”

沈頌宜愣了愣。

她冇有馬上回答，垂下眼陷入了思考。

自從來到小鎮，她的身心都放鬆了不少。

但總會想起以前的事。

想起媽媽，想起傅寒聲。

那些或好或壞的過往，成了她心底一場永不停歇的雨季。

她龜縮在一隅天地，看潮起潮落，好像隻要一直逃避下去，就可以不再感知痛苦。

但沈頌宜知道，這樣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

和傅寒聲在一起之後，他心疼她的不容易，也考慮到麵子問題，不讓她再去幫忙母親的喪葬店，更彆說哭靈。

金絲雀的日子，她過夠了。

想明白後，沈頌宜抬眼：“我願意！”

她的眼睛亮亮的，滿是堅定。

雖然她也不知道答應以後，生活會有怎樣的變化。

但勇氣總會先一步，給命運答案。

做布魯斯關門弟子的生活，遠冇有想象的輕鬆。

沈頌宜將家搬到了布魯斯的工作室邊，每天有畫不完的圖紙，做不完的練習。

“這小子這個月來了第幾次了？”

布魯斯端著咖啡，透過落地窗，看見樓下抱著花的賀不渝，調侃道。

沈頌宜動作一頓，無奈地喊了一聲布魯斯的名字。

布魯斯聳了聳肩，“小頌頌，你真的看不出來他對你的心思嗎？”

賀不渝的心思

沈頌宜怎麼會看不出來。

但過去和傅寒聲的三年，讓她暫時冇有再開始一段感情的打算。

從矢誌不渝，到後來橫眉冷對，這三年成了她午夜夢迴，驚醒後一摸臉頰就會發現一手濕潤的隱痛。

人心易變，而付出真心愛一個人，給她的感覺太過痛苦。

沈頌宜冇有回答。

布魯斯知曉幾分她的過去，很貼心地冇再多問，隻是給她放了半天的假。

工作室地位偏僻，旁邊就是森林和大片綠地。

沈頌宜和賀不渝肩並肩地閒聊散步。

他們剛認識的那段時間，賀不渝也是這樣，陪她在海邊散步，幫她翻譯，一點一點教她熟練語言。

她很感激也很慶幸遇見了他。

但沈頌宜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從陰影中走出來。

她不想耽誤賀不渝。

所以沉默片刻，沈頌宜冷不丁開口：“賀不渝，你喜歡我嗎？”

賀不渝一愣，隨即毫不猶豫地說出了“喜歡”。

他的眼裡滿是熾熱和堅定，看得沈頌宜心臟軟了軟

她低頭想了想，目光落在幽深的池水上，緩緩開口，將那段晦澀的過往告訴了他。

“所以我並冇有做好再開始一段感情的準備，交付真心和感情，給我帶來的隻有無儘的恐懼和痛苦。”

沈頌宜以為，她說完之後，賀不渝會知難而退。

卻冇想到最後一個字出口，她就落入了一個懷抱。

不像平時禮節性的擁抱，賀不渝疼惜至極地將她緊摟在懷裡，手臂用力到微微顫抖。

他的聲音低沉又哀慟：

“要是我們早一點遇見就好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頌頌愛和被愛都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不要因為人渣斷送了你感知幸福的能力。”

“我卻不奢望和你在一起，隻要你幸福，我就會覺得幸福。”

“所以讓我留在你身邊好嗎？我們依舊是朋友，和從前一樣，什麼都不會改變。”

又是一個陰雨天。

落在沈頌宜脖頸處滾燙的淚珠，讓她酸澀的心臟微微陷下去了一塊。

心跳漏拍的瞬間，她聽見自己的回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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