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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箏奇案 九十六章 李值雲大發官威,小豌豆接到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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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嫻不解:“他殺哪個老婦做什麼?”

小豌豆輕聲:“倒也沒有確切證據,證明是他派人殺的。但時下所有人都這樣以為。因為昨兒,那老婦跑到興慶宮外告禦狀,狀告她兒媳把她砍傷的事。後來,瞧見周仕丹就攥著馬韁不放了,鬼哭狼嚎的喊著,小樹,雷小樹,我的兒!”

聽了這話,蘇嫻沉吟半晌,隨後,隻是雲淡風輕的說道:“他沒有這麼傻的。”

小豌豆一直觀察著蘇嫻的微表情:“那姑姑的意思是,這不是周仕丹做的?”

蘇嫻睫毛輕顫,有如蜻蜓點水。旋即,一隻溫柔手捂在了小孩屁屁上,轉移了話題:“明晨又該回冰台司了,凡事千萬彆跟你師父犟。要是再捱了打,姑姑可要心疼壞了。”

一提這個,小孩立馬鑽進懷裡變成了小弱弱,可憐唧唧的:“姑姑,我老覺得師父怪怪的。有的時候,她看我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隻惡魔崽子。可偏偏都這樣了,還要收我為徒,真是叫人猜不透。而且呀,還要每天和我親親貼貼呢!”

蘇嫻笑道:“她呀,是覺得你像她罷了。”

“我像她?”

“對呀,她認為你像小時候的她呀,或者說,小時候的她,本該活成你的模樣。”

小豌豆大眼忽閃,腦袋一歪:“那是不是說明,她還有點羨慕我?”

蘇嫻笑出了聲,語氣俏皮的說道:“應該是吧,你有姑姑疼,她可沒有。現在呢,她也二十來歲了,按理說早該成家當娘了。可她孤身一人,能沒有寂寞的時候麼?所以,纔要抱著我們,使勁親親呀,誰叫我們機靈又可愛。你要是聰明,就該懂得如何利用她的心理,為自己謀一個更好的前程。”

小豌豆邪邪地笑了起來:“其實先前呢,她打我,我都想偷跑回家了。可是轉念一想,我憑什麼要當逃兵呀,說不定有一天,我比她的官還大。”

蘇嫻鳳眸一眯,跟小豌豆抵了抵額頭:“這纔是我的好孩子。”

其實這句話呢,蘇嫻隻說了一半。完整的話是——這纔是我的好孩子,咱們一點點的,把她吃乾抹淨,取而代之。

不過孩子還小,還是慢慢引導為主,一下子說了太多,說不定接受不了。

早在先前,李值雲有意的把冰台司招新的訊息透露給蘇嫻的時候,蘇嫻就在心裡盤算起來了。

現在呀,隻等著孩子再長大一點點,就可以告訴她更多先前隱瞞的秘密了。

—————

冬至假期結束,李值雲立即召集冰台司上下,於正堂召開了一場晨會。

會上,主要說了兩點內容。

第一:以陳司直為例,今後嚴禁所有吏員向任何人泄露任何與冰台司相關的事宜,包括家人在內。一經發現,頂格處理。眾吏員之間,可相互監督舉報。

第二:冰台司轉型在即,今後將直接聽命於聖人,對百官與宗室等行使督查之權,獨立於三法司之外。

一聽這個,座上鬨然。交頭接耳之間,唯有小豌豆捂著小嘴,咯吱咯吱的笑。

李值雲瞥向了她:“蘇芫生,你笑什麼?”

被點了名,小豌豆夾著膀子站了起來:“沒,沒笑什麼。”

這個時候,歲豐大大咧咧的說了一句,“她是笑,這沒準隻是個開始,今後咱們還要負責刺殺呢!”

聞聽這話,全場噤聲,紛紛在心裡感慨道,當真是小兒心性,口無遮攔。

李值雲目色一凜:“你們兩個,出去跪著!”

隨即,她重重拍案,“如今看來,本官從前對你們是過於優待了。直縱得你們隨心所欲,口不擇言!從今往後,凡有再犯口舌、行止失度者,不論品階高低,一律嚴懲不貸!”

李值雲的聲音如同淬了寒冰,在陡然死寂的正堂內回響,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她目光如電,掃過座上噤若寒蟬的眾人,眾人這便站起身來,朝李值雲拱手施禮:“是,屬下遵命。”

李值雲點頭,再把目光釘向了那兩個青澀的身影,

“蘇芫生,歲豐,”李值雲一字一頓,每個字都像冰珠子砸在青磚地上,“還不出去?是要本官請你們嗎?”

小豌豆臉上的嬉笑早沒了蹤影,小嘴一癟,眼圈就要紅了,卻隻是咬著下唇,沒敢為自己辯解。

歲豐則梗著脖子,一副意外且不服氣的模樣,但被李值雲那刀子似的目光一剜,終究還是泄了氣,垂頭喪氣的往外挪。

小豌豆偷眼瞧了瞧師父那冷得能刮下霜的臉,也不敢再磨蹭,隻耷拉著腦袋,一步一蹭地跟在歲豐後麵,挪出了正堂高高的門檻。

初冬清晨的寒風,夾雜著未化的霜雪,刀子似的刮在臉上。

正堂門前的青磚地冰冷刺骨。

小豌豆和歲豐並排跪在當風口,膝蓋剛一觸地,那股子寒意就嗖地一下鑽進了骨頭縫裡,冰得他們一個激靈。

正堂內,李值雲的聲音依舊清晰地傳出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冰台司轉為聖人直屬耳目,權責更重,規矩亦當更嚴!而等既食君祿,當思忠君之事。一言一行,皆代表聖人天威,豈容輕佻放肆,妄議司務?”

她頓了一頓,語氣愈發森冷,“今日此二人,便是警示;再有人妄加議論、揣測上意,休怪本官也護不了你們周全!”

眾人再度施禮:“是,屬下們必當謹記於心。”

李值雲這才輕輕頷首:“好了,今日的晨會到此結束,都散了吧。沈悅,劉晃,你們二人隨我到書房來。”

晨會散了,今日的師父,可是殺雞儆猴,大發了一頓官威啊……

小豌豆吐了口氣,不由得跪直了身子。直等到所有人都從前院離開了,這才跪坐到了腳踝上,頗為怨唸的看著歲豐:“你呀你,可把我害慘了……”

歲豐撓撓頭,臉上帶著一絲愧疚:“我哪裡想到會這樣,李司台從前一直都好說話。”

小豌豆噘著小嘴,簡直能拴頭驢:“那是沒到事上,師父她可不是個簡單的人,邪魔歪道著呢。”

歲豐噗嗤一笑:“你敢這樣說她,仔細她聽見。”

小豌豆搖頭:“不說了,不說了,今後隻當個小啞巴,我可是再也不想罰跪了。”

同樣怨唸的,還有田畫秋。她找了個角落,把自己藏了起來,抱著雙膝,默默的發起了呆。

原本以為,入職了冰台司,就可以不必像父親那樣,成為灰色地帶的人了。

不料冰台司又要轉型,將要成為聖人的黑手套,那以後,恐怕不止是灰色,而是鑲金邊的極致暗黑。

越想,就越覺得無奈,一時間,平素裡的上進心彷彿都蕩進了風裡,嘴邊隻剩下自嘲的笑。

生命中隨時降臨的變故,每每令人惶恐不安。或許對某些人來說,這是挫折;但對另一些人而言,卻是機遇。

就比方說小豌豆。

起運之時,她渾然不覺,隻是跪在冷風之中,祈禱著快些結束。然而命運隻是笑看著她,默默說道,屬於你的時間,來到了。

聖人傳下的第一道密令,就在這日下午。

風卷著殘雪撲在窗欞上,發出細碎的沙沙聲。李值雲書房內碳火燒的正旺,暖香浮動,卻驅不散她眉間凝著的寒霜。

她指尖輕叩紫檀桌麵,沉聲對沈悅說道:“看來我冰台司中,還要招募一位擅長醫理的進來。”

沈悅掂著腳尖,往那密令上瞟:“小豌豆不是略通一二麼?司台有何煩擾,傳她商議就是。”

李值雲笑了笑,點了頭。隨後,那被凍僵了的小豌豆,就被人從前院掂了過來。

一進門,隻見崽子腿都不會打彎了,李值雲大笑著把她接到了腿上,再用毛毯包住,焐著一身的寒,再言笑晏晏地逗弄著她:“唉喲喲,不聽話的小東西,都是要被扔出去凍成冰塊的。”

小豌豆不說話,嘴唇都凍紫了,也說不出話。

李值雲抻開密令,那明黃色的卷軸直映人眼:“陛下有令,命我等尋一方法,使那東瀛來的小王爺身染重疾,早日歸國,且,不可傷他性命。並特意交代了,行事必要密不透風,滴水不漏。”

聽了這些要求,沈悅托住下巴:“怪不得是密令呢,若用尋常的手法,必有蛛絲馬跡可尋。況且說,這事兒不好乾啊,都身染重疾了,很容易出人命的。”

李值雲歎:“所以我說,需招募一個擅長醫理的。”隨即,她邪魅的看向懷中的崽子,“不過我們,在這方麵很有造詣呢,先前幫著王玉衡病死脫罪,差一點把我也哄弄過去。那麼現在,肯定是有辦法的了,對不?”

小豌豆這才緩緩開口,牙齒還打著架:“我纔不乾呢,乾完了又得捱打罰跪。”

李值雲嘿地一聲:“用到正地方了,你又不乾了,你說說,你怎麼這麼擰巴呢?”

小豌豆嚶地一聲,哭了起來,哭的是眼淚吧嗒,楚楚可憐,剛剛恢複血色的小嘴囁嚅著哭道:“先前不讓乾壞事,現在又帶頭讓乾壞事了,真的是一會兒一個樣,叫人摸不著頭腦!太難了,做人太難了!”

李值雲大笑著哄她:“啊哈哈哈,看把我們給委屈的啊!這不叫壞事,對我們朝政有利,怎麼會是壞事呢!快,不哭了啊。”

抽搭了半天,哄了半天,小豌豆這才慢慢不哭了,將信將疑的看著李值雲:“師父不是詐我?”

李值雲扶額:“密令在此,詐你作甚。”

小豌豆骨碌骨碌眼睛,這才口齒清楚的說道:“我跟著姑姑行了那麼多年醫,各式各樣的病人都見過,所以,也見過各種各樣的病因。這個差事,對我來說應該不難。隻不過,我又不認識那個東瀛小王爺,有點無從下手啊。”

李值雲盈盈笑道:“對哦,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看這樣如何?師父把你打扮成小宮女,把你送到鴻臚客館去。如此,你就可以先跟他熟悉幾天了。”

小豌豆撓了撓頭:“那得叫歲豐和我一起,今天他多話,害我罰跪。那麼,就不能隻叫我一人受累。”

“好好好,師父允了。”李值雲高興的拍板定案,再與沈悅說道,“今天晚上,你們都到家來。我喬遷新居,沒有大夥兒的幫襯可不成。再正好藉此機會,熱哄一下!”

這一日,冰台司按時下值。

剛到酉時,一行人便前簇後擁的,往草坊後頭的秦風苑走去。不過現在,已經不叫秦風苑了,門匾上赫然寫著——李府。

“恭喜恭喜啊,恭喜李司台喜遷新居,燕入高樓!”

在一片喧鬨嘈雜的賀喜聲中,鞭炮劈啪炸響,紅紙屑紛飛如雨。

李值雲昂首闊步地走在最前頭,麵色喜悅,渾身有力的推開了兩扇厚重的朱漆大門,像是開啟了她等待多年的禮物寶盒。

雙門洞開,寬闊周正的庭院一覽無遺。

眾人先是踮腳張望,而後抬步踏進門檻,目不轉睛的欣賞著庭中之景,歡呼聲此起彼伏。

其實這宅子不算太大,隻有兩進,附左右花園。

比著天潢貴胄的居所,可是差的遠了,但此刻,對於這些好不容易融入京都的外鄉人而言,實在是奢華非凡。其中的一磚一瓦,都顯得彌足珍貴。

參觀了五間正屋,這便到花廳落座,李值雲自掏腰包,從和君樓訂好的一頓夜宴,也隨後送上門來。

好酒好菜擺滿案幾,好雪好景映照庭園,席間觥籌交錯,笑語喧嘩,猜拳行令,賞雪聯詩,是夜眾人興致高昂,玩哄到了三更時分。

直到月影西斜,寒意漸深,方纔儘興,彼此攙扶揖彆,踏著滿地瓊瑤,成群結隊踏雪而去,園中才一下子安靜起來。

李值雲醉意熏熏,搖搖晃晃的把小豌豆從人群中拉了回來。

她一直狠狠攥著她的衣裳,就好像握著她的小尾巴似的,“崽子,你上哪兒去?誰叫你走的?”

小豌豆撓頭:“這是師父的家呀,我不是應該回寢樓去麼?”

李值雲嗤地一聲,用力的捏住了她的後頸皮,“你想的美,天寒地凍的,師父還要你暖被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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