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沖喜_一隻大雁 第74章 山中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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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俠客
溫慎之不知暗衛首領與延景明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隻是覺得奇怪。
豬老大這麼一個稱呼,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可能接受的稱呼,暗衛首領怎麼就欣然笑納了。
虧他還想辦法為暗衛首領應付過此事,
想著阿豬的叫法與豬老大想必,總冇有那麼令人覺得難堪,
誰想暗衛首領自己都不太介意,看來還是他白擔心了。
溫慎之歎了口氣,看向暗衛首領,道:“你喜歡就好。”
暗衛首領:“……”
暗衛首領心痛如刀絞,
卻也隻能勉強同溫慎之露出微笑,
道:“殿下放心,屬下很喜歡的。”
延景明十分滿意。
他挽著溫慎之,讓暗衛首領在前領路,一路硬生生將溫慎之拽到了秦衛征禁足的屋外,還特意按著溫慎之的手令溫慎之親自敲了門,而後方纔開口,
道:“右蟋蟀,
殿下來看泥了。”
屋內一陣倉促響動,像是有人匆匆起身,
趕忙穿衣,
片刻之後,秦衛征一把拉開房門,
又覺得自己的舉止似乎過於激動,
著實不符合理髮,隻好驚慌退後數步行禮,
道:“屬下——”
延景明從兜兜裡掏出一把瓜子,遞給秦衛征,
道:“免啦免啦,泥吃瓜子嗎?”
秦衛征一怔:“……”
溫慎之微微蹙眉,道:“太子妃的好意,接了就好。”
秦衛征這才伸手接過,心中侷促不安,退到一旁,等溫慎之與延景明進了屋,暗衛首領在後關上房門,他方垂首隨溫慎之走到屋中,卻不知自己還能說什麼話纔好。
延景明搬了把椅子坐好,而後認真觀察秦衛征而今的模樣。
秦衛征衣衫齊整,隻不過頭髮略有散亂,看來是在床上躺了許久,聽見外頭有人敲門才匆匆起身的,整理好了衣服,卻忘了自己的頭髮。
對一貫一絲不茍的秦衛征而言,這幅失禮模樣著實罕見,延景明覺得有趣,忍不住開口問:“右蟋蟀,泥第一次放這麼長的假吧。”
秦衛征回答:“……是。”
自他來了太子東宮,便幾乎冇有一日歇息,連年節也不得歸家,此番被罰禁足,的確是他這麼多年來的頭一回休息。
可他雖然禁足不去上值,心中可冇有半點休息的痛快,他每日胡思亂想,擔心殿下要將他軟禁一輩子,卻又覺得他犯下如此罪過,殿下若隻軟禁他一輩子,未免也太過於便宜他了。
這幾日來,溫慎之越是不理他,不讓人來訊問他,他便越發擔憂,到了今日,他已有些自暴自棄,連起身都已懶了,在床上躺了一日,腦子混沌不堪,誰想入夜之後,殿下竟會親自來此處見他。
延景明可懶得理會他們兩人的傷春悲秋微妙情緒,他巴不得立即開口,轉頭去問暗衛首領的,道:“豬老大,事情都已經查清楚了吧?”
暗衛首領極力忽視延景明對他的稱謂,道:“回太子妃,已經全部查明瞭。”
延景明又問:“那右蟋蟀還廢不廢對殿下不利哇?”
暗衛首領一頓,道:“這……屬下不敢妄言。”
他隻能做好自己職責分內的工作,儘力為溫慎之排除風險,減少溫慎之遇害的可能,至於秦衛征心中究竟怎麼想,是否仍在對他們說謊,說實話,他是不可能真的徹底摸清楚的。
隻不過他想,他們已經發現了秦衛征有此前科,那接下來他必然會親自盯著秦衛征,以他多年來盯人的經驗,就算秦衛征另有異心,他也不信秦衛征能在他的眼皮底下再耍心機。
隻不過這話他不能說出口,他可不敢對這種事打包票,否則將來有個什麼意外都得算是他的問題,至少在口頭上,他得謹慎一些。
隻是他一謹慎,延景明就忍不住皺眉,一麵忍不住嘟囔,道:“泥自己的工作,泥都弄不清楚。”
暗衛首領:“……”
暗衛首領隻好重新開口,將自己方纔所想的顧慮告訴他們。
“據屬下徹查,秦右衛率所說的應當都是實話。”暗衛首領道,“若殿下想放了他,也並無大礙,屬下令人盯著他便是。”
延景明對他的回答很是滿意,轉頭看向溫慎之,問:“既然不廢,那就把人放了吧?”
溫慎之:“……”
溫慎之並不回答,似乎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延景明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這他那該死的臭毛病又犯了,延景明不由挑眉,看向秦衛征,想要讓秦衛征自己同溫慎之求一求情,可在死板這件事上,秦衛征同溫慎之相比還要更勝一籌,他一言不發,被延景明的目光盯得急了,也隻是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道:“不行。”
延景明:“……”
延景明簡直要氣死了。
溫慎之聽秦衛征如此說,不由稍稍一怔,而後跟著開口,語調之中略有緩和愧意,似乎是想同秦衛征和好,道:“孤——”
延景明氣呼呼一拍桌,大聲喊道:“咕呱什麼咕呱,快放!”
溫慎之:“……”
秦衛征:“……”
暗衛首領:“……”
延景明又一拍桌:“還不快放!”
溫慎之猛然回神,立即順著他的話道:“放放放。”
暗衛首領也咳嗽一聲,道:“屬下立即去傳令。”
秦衛征恍惚回神,左右一看,將目光從溫慎之和延景明麵上晃過,一時聲哽,道:“殿下大恩——”
延景明乾脆打斷他:“謝什麼謝!不要廢話啦!泥要是再哭了丟不丟人啊!”
秦衛征:“……是。”
延景明這才重重哼了一聲,好像略微鬆了口氣,可他還未扭頭從此處離開,忽而看見秦衛征恭恭敬敬捧著他方纔塞過去的那一把瓜子,正為難不知該要如何行禮謝恩,他心中的氣惱噌地便又上來了,乾脆又從兜兜裡掏出了一大把瓜子,硬生生塞入秦衛征手中,道:“今晚吃完!”
溫慎之咳嗽一聲,麵上終於複了幾分笑意,道:“太子妃的命令,聽著便是。”
秦衛征又垂首回答,道:“是。”
延景明:“那還不快吃!”
秦衛征:“……”
他拿起一顆瓜子,卻根本嘗不出這瓜子的味道。
他很清楚太子殿下的脾性,殿下拉不下麵子,需要太子妃為他尋一個台階,可那也是殿下真想放他,纔會同意太子妃的決定,否則今日無論太子妃如何去說……他想,殿下總是能找到藉口將太子妃繞過去的。
他冇想到自己犯下如此大錯,殿下與太子妃,還願意再信任他。
秦衛征又拿起一顆瓜子,放入口中,緩緩擡首,看向溫慎之與延景明。
溫慎之並未看他,好似也並不在意當下究竟發生了什麼,延景明卻皺緊了眉頭,擺出滿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若不是中原人不禁打,他隻怕已要對他和殿下動手了。
秦衛征終於嘗得這瓜子香甜,連著這幾日來的仿徨無措,好似在這一刻間,便已儘數煙消雲散了。
他想起當年自己初次遇見延景明,街邊小攤,殿下與延景明二人躲在一塊吃那便宜冰粉,他便覺得,今後需要自己頭疼的惹禍精,又多了一個。
可如今再回想當初……
他萬分慶幸,來中原同殿下成親的,是西羯王子。
是延景明。
……
第二日延景明起身,穿好衣服,蹦蹦跳跳跑去找溫慎之玩耍,一出門,便在門外看見了衣冠齊整的秦衛征。
秦衛征看上去同往日並無任何區彆,依舊一本正經板著一張臉,見延景明出門,未等延景明發問,便已躬身行禮,道:“太子妃,殿下去聽國師講經了。”
延景明忍不住嘟囔:“臭國師。”
暗衛首領坐在屋簷之上,聽到下邊聲響,往下探出頭來,道:“太子妃,您不是想見一見那山中的江湖人嗎?”
延景明一怔,問:“知州把他請來了?”
暗衛首領同他笑,道:“剛剛進城,現在去門前,也許正能遇見他。”
延景明噌地躥起身,拔腿便往門邊跑。
江湖人!
他憧憬已久的中原江湖人!
秦衛征一怔,不由瞪了暗衛首領一眼,二話不說便追了上去,暗衛首領也跳下屋簷,慢悠悠跟著延景明的方向走去。
反正而今秦衛征官複原職,延景明總不會再想起來使喚他,而以延景明的身手,他覺得延景明不需要任何人保護,就算真遇到什麼危險,應當也是延景明來保護秦衛征。
真好。
暗衛首領心中愜意,隻覺得這幾日的艱辛,終於在今日秦衛征複職之後到了頭。
……
延景明跑到知州府門邊,正巧撞見了出來迎接的知州與師爺。
三人目光相對,知州不知道延景明為何會在此處,匆匆行禮之後還有疑惑,不由開口問:“太子妃,您……”
延景明:“天氣好!出來逛一逛!”
知州:“……”
延景明回頭看向身後剛剛追上的秦衛征,道:“右蟋蟀,泥說是不是哇!”
他本是隨口一問,根本冇有期待不會說謊的秦衛征回答,卻不想秦衛征被他問得一愣,而後竟然跟著點了點頭。
“晴空萬裡。”秦衛征說,“是個好天氣。”
知州還想再同延景明客套,可外頭他派去山中尋人的衙差已帶著一人下了馬,延景明立即探頭看去,便見一名年輕男子,白衣負劍,俊逸瀟灑,光是往哪兒一站,延景明便好似已感覺到了一分快意恩仇的江湖氣息。
知州快步上前相迎,一麵與延景明介紹,道:“太子妃,這是下官從仙山之中請來的仙人——”
延景明眼神敏銳,一眼瞥見那年輕俠客手中隱有寒光現出,他猛地想起暗衛首領為民除害的說法,不由一驚,正要伸手去扯那知州的衣袖,卻又見那俠客神色平緩,默默將袖中兵刃藏了回去。
延景明覺得很奇怪。
他順著這俠客的目光朝後看去,正見暗衛首領慢悠悠趕來,不過一看,如同看見了什麼災星一般,扭頭便要往回走,而那俠客挑眉開口,喚道:“阿諸,你要去哪兒?”
延景明:“……”
延景明覺得自己今日見到了同道中人。
這世上!終於有另一個人同他一般!喚暗衛首領作阿豬了!
暗衛首領硬著頭皮回過頭,朝他們一笑,尷尬喚道:“師兄,京中一彆,已許久未見了。”
延景明:“師兄?”
暗衛首領勉強介紹,道:“太子妃,這是屬下師兄,曾經也在大內供職。”
延景明:“哦……”
那俠客同延景明抱拳行禮,道:“在下楊——”
延景明一頓,忍不住脫口而出:“羊?”
俠客被他打斷這一句話,非常疑惑,道:“對,楊。”
延景明:“……”
延景明擡手,指了指俠客。
“羊老大?”延景明又看向暗衛首領,“豬老二?”
俠客:“?”
暗衛首領:“……”
延景明撓了撓頭:“泥們中原人的姓氏……尊的很有意思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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