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知道他來過 第22章 chapter 20 “從跟你在一起…
chapter
20
“從跟你在一起……
“我不想回學校。”江泛予薄背靠著牆麵,
掙脫開陳歲桉拉住她的手,偏開頭不去看他。
陳歲桉沒多問,見小姑娘瑟縮地搓著手臂,
他脫下灰色風衣,親自給對方穿上,裹得嚴嚴實實的。
在手碰到她發燙的脖頸時,
陳歲桉才察覺到不對勁。
他探向女孩額頭,一片滾燙。
“小魚,
你發燒了。”陳歲桉語氣低沉下來,
拉著江泛予的手準備打車去醫院,“跟我去醫院。”
“不去醫院。”突如其來的高燒讓江泛予變的蔫蔫的,不願動彈,
“不想走路,想睡覺”
陳歲桉拗不過她,隻得快步跟上。
他一手穩穩撐著傘,
儘力將傾斜的傘麵全都遮在她頭頂,
另一隻手有力地攬住她的肩膀,
將她往自己身邊帶了帶,
語氣低沉而無奈:“慢點。”
前台的工作人員似乎對雨夜前來的年輕男女司空見慣。
兩人用江泛予的身份證順利開了一間雙床房。
房間的門在身後合上,隔絕了外麵的風雨聲。
陳歲桉第一時間插上房卡,
暖黃的燈光亮起,
他扶著她坐在床邊,轉身去燒水。
不一會兒,
電水壺響起“啪”的一聲,
水開了。
陳歲桉兌好溫水,把剛才路過藥店買的退燒藥喂給江泛予吃。
江泛予靠著他肩膀,難受地眉心蹙起,
眼睛強行睜開一條小縫,手痠到動彈不得。
“張嘴。”
“啊——”小姑娘聽話地張開嘴巴,陳歲桉把藥片放在她嘴裡,遞來水服用。
白色藥片在舌尖化開,江泛予苦得皺成苦瓜臉。
“等我一下。”陳歲桉走進浴室,用熱水仔細浸濕了毛巾,擰乾,回到床邊時發現江泛予已經閉眼躺下。
他動作輕柔地將毛巾敷在她滾燙的額頭上。
冰涼的觸感讓江泛予無意識地喟歎一聲,蹙起的眉頭舒展了些許。
看著她這副脆弱的模樣,陳歲桉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
他坐在床沿邊,溫熱的手掌包裹住她冰涼的手指,聲音裡是藏不住的心疼:
“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他坐在床邊陪著她,每隔半小時摸一下她額頭、量體溫,看她是否還發燒。
江泛予在混沌中短暫清醒,察覺到床頭邊有道身影。
那人閉著眼,半個身子倚在床沿,一隻手緊握著她的手。
暖黃的台燈映出他清晰的側臉輪廓,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
想到對方在車站等自己一天後,又在這裡照顧生病的自己。江泛予頓時生出一股愧疚。
“阿歲。”
陳歲桉立刻睜開了眼,見她睜眼看著自己,臉上有些欣喜:“醒了?還有哪裡難受嗎?”
她實話實說:“頭有點疼,四肢酸酸的。”
他又給她量了一次體溫,378c。
“高燒退了,還有點低燒。”他說,“再休息一會兒。”
酒店的房間是全封閉式的,江泛予看不到外麵的天色。“幾點了?”
“晚上八點多。”陳歲桉起身倒了杯溫水,小心地遞到她唇邊。
江泛予小口喝著,溫熱的水流滋潤乾涸的喉嚨,也讓她分出神偷偷地看他。
“想說什麼?”陳歲桉一眼看穿她的欲言又止。
“阿歲,”她垂下眼睫,不敢擡頭看他,“你回學校吧。今天謝謝你,這麼照顧我。”
陳歲桉靜靜看了她兩秒,俯身湊近。“是因為生病的緣故嗎?怎麼突然和我生分起來。”
男性的氣息帶著淡淡的壓迫感籠罩下來,讓江泛予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眼前這個少年早已褪去全部青澀,成長為一個極具存在感的成年男性。
“姐姐,有男朋友不用,當擺件嗎?”他捏了捏她圓嘟嘟的耳垂。
江泛予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倒不是害怕,畢竟隻要對方是陳歲桉,她從不覺得危險。
此刻湧上心頭的,是更深沉的愧疚和心虛。
“回去吧,等再晚一些,地鐵會停運的。”她偏開頭,又重複了一遍,像是在說服自己。
房間內的氣氛有些凝固,陳歲桉沉默地接過她手中喝空的紙杯,“好。”
他起身,沒有多餘的話,徑直走向門口。
門“哢噠”一聲輕響合上,徹底隔絕了他的身影。
窗外雨聲淅淅瀝瀝,清晰入耳。江泛予看著那扇緊閉的門,卸下所有力氣,把自己深深蜷縮排被子裡。
她後悔了。
約莫過了十分鐘,就在江泛予意識昏沉將睡未睡時,房門傳來“嘀”的一聲刷卡輕響。
她瞪大眼睛看著去而複返的陳歲桉走進來,對方手裡還拎著一個熟悉的餐館打包袋。
“阿歲,你不是……”她震驚得幾乎語塞。
“回不去了。”陳歲桉看著她,語氣平靜。
“啊?”江泛予沒反應過來,見他略顯嚴肅的神情,心底咯噔一下。
什麼回不去了?是他們之間的感情回不去了嗎?
在她胡思亂想徹底脫韁之前,陳歲桉幾步走到床邊,將袋子放在床頭櫃,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
“反正明天是週六,我和導員請假不回學校住了。就算現在回去,到學校門禁過了。我回不去了。姐姐,”
他聲音低沉,“我得跟你住一塊了,你願不願意收留我?”
江泛予愣住,隨即長長鬆了一口氣,原來是這個“回不去了”!
心頭巨石落地,意識到鬨了個烏龍後,她又氣又惱,擡手輕捶在他肩膀上:“你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生氣了,要跟我說分唔。”
“手”字還沒說出口,陳歲桉臉上的淺淡笑容瞬間收斂。
他伸出手,溫熱掌心捧住她的臉,不由分說地湊近,吻住她的唇。
這個吻帶著強硬的力道,有些急切,又有些想要將人吞之如腹。
直到江泛予呼吸不暢,手作拳抵在他胸膛,發軟地想要推開他。
陳歲桉才緩緩鬆開,額頭抵著她的腦袋,“我不會提分手的,小魚。”
他聲音低沉喑啞,“從跟你在一起那天起,我就沒想過要分手。我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他少年時期的愛意笨拙,成年後變得內斂,很少如這般外露。
他不輕易說永遠,唯獨在麵對他和江泛予的這段感情時,說了一遍又一遍的永遠,想要這感情,如磐石般堅不可摧。
江泛予聽到他說的這句話,嘴巴向下一撇,眼淚又掉了下來。
陳歲桉見狀,心尖泛起細密的疼。“怎麼還哭了?”
他俯身,將人從淩亂的被窩裡撈出來,攬住她的腰背和膝彎,將她整個人抱到自己腿上。
他寬大的手掌一下下、極有耐心地輕拍著江泛予的後背,低沉的聲音貼在她的耳畔,帶著哄慰的溫柔:
“好了好了,我在呢。”
陳歲桉稍稍退開些許,指腹輕柔地拭去她臉頰上的淚痕,目光沉靜地望進女孩濕漉漉的眼睛裡,尾音上揚:
“不哭了,嗯?”
緩過來的江泛予察覺到兩人的姿勢,頓時覺得有些丟臉,想要找個地洞鑽下去。
不料被陳歲桉一把摁住,逗她,“精神了?”
“嗯哼。”江泛予玩著他薄衛衣前的繩子。
“吃飯。”
熄燈後的房間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江泛予盯著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發呆。
“阿歲。”
“嗯?”隔壁床傳來回應,少年的嗓音在夜色裡顯得格外磁性。
“我昨天……去墓地祭拜了外婆的三年祭。”她還是開口,把心裡話同少年說。
陳歲桉在黑暗中靜靜聽著。他在心裡倒退三年,那段時間剛是高三那年大掃除時江泛予請假的日子。
那天,他私底下還跑到辦公室找劉嚴,告訴他江泛予被人喊走,到現在還沒回來。
劉嚴說她家裡有事,請假回家了。他那時便察覺到有些不對勁,等江泛予再回到學校,整個人都沉默了許多。
“其實,我選擇報考臨床醫學,一大部分是因為外婆。她平日裡看著比誰都硬朗,最後卻因為心肌梗塞,搶救不及時離世”她耳邊響起外婆靈堂前的一片哭聲。
“那時候我就在想,我要學醫。我幫不到外婆,但在不久的將來,我可以真真正正地幫助到其他人,挽救更多的家庭,不讓他們因為棘手的病情而束手無策。”
“外婆對我可好了……”江泛予一口氣說了好多關於她和外婆的事情,彷彿陷入回憶的河流。眼淚無聲地滑過她眼角,沒入枕頭。
“她每年都會給我織手套和圍巾。”她眼皮漸漸打架,聲音也越說越輕,“可我手笨,學了一次又一次,總是學不會。也沒來得及給她織一件……”
話未說完,小姑娘沉沉睡去。
陳歲桉聽完,在黑暗中靜靜躺了半分鐘後,輕手輕腳地起身,拿起房卡出了門。
京城的夜晚比南起市熱鬨得多,許多店鋪仍在營業。
他一路走一路問,在走了半個小時後,終於在拐角處找到了一家還開著門的毛線店。
他走進去,“老闆,我要貂絨線。”
等陳歲桉回到酒店時,房間裡傳來平穩綿長的呼吸聲。
他沒有走進深處,隻在玄關處開了盞小燈,就著一點微弱的光,開始按照回憶裡陳衛邦教他的針織手法,專注地操作起手中的針線。
等江泛予悠悠醒來,已是翌日上午八點多。
她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指尖觸到一片柔軟,睜眼一看,發現原本空蕩蕩地枕邊放著一隻淡彩色的手套。
誒?它什麼時候在這的?是阿歲買的嗎?真好看。
江泛予戴上一試,大小正好。手套布料也柔軟舒適。
正當她伸遠手,看著手套的整體時,餘光瞥見桌上散落的彩色毛線,一整個人愣在原地,大腦飛速旋轉。
她倏地從床上坐起,比對著手套和毛線的顏色。
一模一樣。
一個不可置信地念頭出現在她腦海裡,她視線落到手套上:難道,這是阿歲親手織的?
可織一隻手套至少要四五個小時。阿歲他……一夜沒睡嗎?
為什麼?為什麼要突然給她織手套?
她想起昨晚睡前說的話,心頭一顫。
是因為她提起外婆每年都會給她織手套嗎?
“醒了?”睡眠淺的陳歲桉被身旁的動靜喚醒。
江泛予扭過頭,看到他眼下的烏青,心裡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暖意湧上來。
她赤腳下地,撲到他的床邊,舉起手套問:“阿歲,這是你織的嗎?”
陳歲桉嗓音抵啞地“嗯”了一聲,長臂一伸將人撈進懷裡:“之前看我爸給我媽織過,幸好那時沒偷懶,跟著學了點。”
女孩把手套貼在臉頰,眉眼彎成了月牙:“阿歲,你真好。”
陳歲桉嘴角噙著笑,將頭埋進她的頸窩,帶著濃濃睏意地說:“這有什麼。我會接替外婆,每年給你織圍巾和手套的。”他收緊手臂,抱著懷裡的可人,“再睡會兒。”
江泛予乖乖應了一聲,在少年溫暖的懷抱裡,又沉沉睡了個回籠覺。
那天過後,兩人的關係愈發穩定。
大三下學期,饒婷對江泛予個人的針對愈發明顯。
從散佈她“早出晚歸”的謠言,到誣陷她搶走獎學金,甚至故意打碎她價格不菲的香水。
江泛予沒有退讓,也沒同她浪費口舌。
她將證據一一整理,直接遞交到了輔導員辦公室。讓輔導員出麵解決問題,給予對方警告。
導致兩人矛盾正麵激化開撕的是在一次大課教學結束後。
江泛予抱著書從階梯教室走出來,追求她一週的男生從後麵追上來,叫住她:
“小江,我是認真的。跟我在一起,我一定會對你好,愛護你,保護你。你考慮考慮我行嗎?”
被纏了一週的江泛予耐心徹底告罄,她皺起眉頭,“我不止一次地告訴過你,我有男朋友。你這種行為已經給我造成很大的困擾了。”
對方不退反而更嬉皮笑臉地往前湊了湊:“做不了物件不是還能做朋友。當你的男閨蜜也行啊,你們女生不都愛找男生當閨蜜嗎?”
江泛予聞言嗤笑,看來物種多樣性研究還是任重道遠。
在她身旁的丁爾雅一臉“大哥你沒事吧?”的表情,她舉著手機頁麵的翻譯軟體:“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我覺得你不僅需要一個翻譯,還需要再進修一下博大精深的中文。””
江泛予不想再理他,徑直越過他往前走。
就在這時,一道刺耳的聲音在眾人身後響起:“聽說有人早出晚歸,整日不知道上哪兒鬼混。當這種人的男閨蜜,不怕得病嗎?江泛予,你男朋友知道你腳踏兩條船嗎?”
“饒婷你又發什麼神經?”丁爾雅對搬出她們宿舍的饒婷喊道。
這一個二個的腦子都被驢踢了吧,說話這麼不過大腦。
台階上站著的人冷笑一聲,繼續說道,“他要是知道了,恐怕找你的路上都會想這件事情。要是分心,不小心被車撞死。你可就擔上一條人命。”
聽到“死”的字眼,江泛予腳步一頓,猛然回頭,眼中燃起怒火:“饒婷,你嘴巴放乾淨點!”
“瞪什麼瞪?”饒婷將手中的書本狠狠砸向江泛予,“怎麼?說到你痛處了?談了個警察男朋友,可了不得了有本事來抓我1”
好在江泛予閃躲及時,她冷冷地看向饒婷,一向好脾氣地女孩用力地將手中的書砸了回去:“道歉!”
江泛予話音落下的瞬間,饒婷整張臉扭曲起來,撲上前與她扭打在一起:“你他媽憑什麼這麼跟我說話!都怪你,處處和我作對,還搶走我的獎學金!”
“彆人得獎學金是實至名歸,誰像你一學期逃半學期的課、績點班裡倒數、考試作弊被抓。還有臉提獎學金的事情,簡直癡人說夢話。”彥絮毫不客氣地回懟道。
圍觀看戲的人越來越多,追求者見勢不妙,迅速縮排人群溜之大吉。
江泛予平時人緣極好,又是社團核心成員,當即有幾個同學上前攔阻。
特彆是丁爾雅和彥絮,從背後看兩人確實像是在努力拉架,實則連踩饒婷好幾腳,就差在她身上打出一段八段錦了。
“彆打了,彆打了。”
丁爾雅假裝焦急地喊幾聲,而後趁著混亂在饒婷腰間狠狠一擰。
笑死,她可是乖魚和她姐夫的愛情保衛者。欺負她魚,得先問問她同不同意。
饒婷被一個體院的男生摁住,她披頭散發地衝江泛予嘶吼:“江泛予,我要詛咒你們!詛咒你們都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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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好佩服學醫的朋友們,大家超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