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醉斜陽 第162章 塵埃落定
齊然握劍的手掌滲出鮮血，強行壓製著靈力反噬的劇痛。
他凝視著翻湧的墨色雲霧，突然想起天夏意作畫時癲狂卻專注的神態——那些看似隨意的筆觸，實則是將自身意念徹底融入畫作。
“所謂‘意’，不是強行對抗，而是……”
他猛地拋卻長劍，雙掌結出從未用過的印訣，周身靈力不再外放，反而如歸海百川般湧入眉心。
刹那間，畫境中的時間彷彿凝固。齊然的意識化作一縷青煙，穿梭於水墨山水之間。
他看到了怪蟒眼中的恐懼，聽到了雪山下溪流的嗚咽，甚至觸控到了每一滴墨汁中蘊含的執念。
當他再次睜開眼，瞳孔中流轉著水墨光暈，抬手輕揮，綠色靈力竟化作流動的丹青，在虛空中勾勒出栩栩如生的碧竹。
“有點門道了。”天夏意撫掌大笑，斷筆爆發出璀璨金光，整個畫境開始急速收縮，“但‘美’之一字，講究陰陽調和，殘缺亦是圓滿！”
話音未落，齊然腳下的冰麵轟然碎裂，墜入漆黑深淵的瞬間，他看到洞壁上浮現出無數殘缺的畫卷，每一幅都在訴說著不完美的震撼。
墜入深淵的刹那，齊然周身靈力瘋狂流轉，在腰間凝成藤蔓結成的繩索，猛地纏住洞壁凸起的岩石。
他抬眼望去，上方的畫境如破碎的鏡麵般扭曲，天夏意的身影在裂痕後若隱若現，手中斷筆正勾勒著更詭異的畫麵。
“殘缺亦是圓滿？”齊然咬牙低語，目光掃過洞壁上那些殘缺畫卷。
其中一幅畫著半朵凋零的蓮花，墨色中竟透著奇異的生機；另一幅僅有枯樹的輪廓，卻似蘊含著四季更迭的韻律。
他心中一動，天人合一功法突然產生異變，綠色靈力不再追求完美的形態，而是如墨汁般肆意流淌，融入四周的黑暗。
黑暗中傳來陣陣低鳴，無數由墨色凝聚的虛影蜂擁而至。
齊然不躲不閃，運轉功法將這些虛影一一分解、重組。
他以靈力為筆，以黑暗為紙，將殘缺的畫卷在虛空中重現。
當他畫出那朵殘缺蓮花時，蓮花竟從虛空中綻放，散發出比完整蓮花更攝人心魄的美。
天夏意的驚呼聲再次傳來：“你……你竟然能以意馭形，將殘缺化為大美！”
話音未落，整個深淵開始劇烈震動，洞頂與洞壁的畫卷同時亮起，無數道光芒彙聚成一條墨色通道。
齊然順著通道望去，儘頭處閃爍著九葉靈芝、寒潭雪蓮等珍稀藥材的光芒。
就在齊然準備順著靈力通道飛去時，天夏意突然從畫中衝出，斷筆橫在他麵前：
“且慢！你雖悟透‘尚意美’，但想要取走藥材，還需過我這最後一關——以戰證道！”
說罷，他周身墨色暴漲，化作一頭遮天蔽日的墨麒麟，張開巨口朝著齊然咬來。
齊然嘴角勾起一抹不羈的笑意：“不就是打敗你嘛，說的這麼高大上！”
話音剛落，他周身的綠色氣流竄出，眨眼間便纏住天夏意的四肢與脖頸。
天夏意枯瘦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隨即獰笑一聲，手中斷筆在空中劃出詭異的弧線。
被束縛的身體突然膨脹，墨麒麟將綠色氣流儘數震碎。“
雕蟲小技！”天夏意操控著墨麒麟揚蹄踏來，地麵瞬間裂開蛛網狀的紋路，“在我的畫境裡，萬物皆可為兵！”
隨著他揮舞畫筆，洞壁上的殘缺畫卷竟化作漫天墨刃，朝著齊然鋪天蓋地地射來。
齊然卻不慌不忙，雙臂張開，引動洞中的靈氣。
那些原本被天夏意操控的墨刃，在觸及他周身三尺範圍時，突然被一層柔和的綠光包裹，緩緩改變軌跡，轉而攻向墨麒麟。
“前輩，你忘了？”他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我已參透‘尚意美’，這畫境，同樣也是我的戰場！”
天夏意見狀，眼中閃過一絲惱意，斷筆猛地插入地麵。
整個洞穴開始劇烈搖晃，漆黑的裂縫中湧出無數妖異的墨獸。
這些墨獸形態各異，有的長著三頭六臂，有的渾身布滿眼睛，嘶吼著衝向齊然。
齊然深吸一口氣，運轉融合後的天人合一功法，大喝：“萬木同春！”
刹那間，綠色靈力化作一片浩瀚森林，參天古樹拔地而起，藤蔓纏繞成牆，將墨獸們阻攔在外。
齊然趁機縱身躍起，手中凝聚出一把由靈力形成的巨斧，朝著墨麒麟的頭顱劈下。
天夏意操控著墨麒麟仰頭咆哮，巨口噴出墨色火焰。
齊然手中的靈力巨斧與墨麒麟噴出的墨色火焰轟然相撞。
刹那間，整個洞穴被刺目的光芒與洶湧的氣浪充斥。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齊然隻覺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襲來，他咬緊牙關，拚命運轉功法，綠色靈力與墨色火焰瘋狂糾纏，在半空炸開層層漣漪。
不知過了多久，碰撞產生的餘波漸漸平息，塵埃如黑霧般緩緩沉降。
齊然渾身浴血，傷口處還在不斷滲血，他半跪在地上，劇烈地喘息著，緩緩睜開雙眼。
四週一片寂靜，哪裡還有天夏意的身影，唯有那支斷筆孤零零地插在碎石堆中，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走了？”齊然低聲呢喃，強撐著站起身，目光警惕地掃視四周。
確認沒有危險後，他才將目光投向洞穴深處閃爍著靈光的藥材。
那些九葉靈芝泛著溫潤的光澤，寒潭雪蓮晶瑩剔透，赤陽參散發著淡淡的紅光，彷彿在訴說著它們的珍貴。
他緩步上前，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觸發隱藏的機關。
當指尖觸碰到九葉靈芝的瞬間，一股清涼的氣息順著指尖傳來，沁人心脾。
齊然屏住呼吸，用早已準備好的玉盒將靈芝小心盛放，隨後又依次將寒潭雪蓮、赤陽參收入懷中。
收好藥材後，齊然握緊腰間的長劍，眼神警惕地四處觀望。
洞穴中安靜得有些詭異，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再無其他聲響。
他知道，天夏意的消失太過蹊蹺，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突然出現。
齊然背靠布滿青苔的岩壁緩緩坐下，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懷中玉盒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