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誦餘生護格桑 013

    白瑪回過神的第一反應是，桑吉絳秋生氣了。

“對不起，有點冒犯了。”

她馬上把相機還給攝影師：“快刪掉，這樣對桑吉有影響！”

對方愣了一下，看到桑吉絳秋緊繃的神情，馬上一邊道歉一邊刪掉了照片。

“對不起，我當時沒多想……”

向來好脾氣的林霄禹也皺起了眉：“下次注意點。”

旁人趕緊打圓場：“大師，我幫你把佛珠撿起來。”

“不用撿了。”桑吉絳秋說。

記起從前的事，白瑪的心忽然一緊。

她記得，他說過，斷掉了，就是緣儘了。

可他這次沒有說，而是直接起身離開。

“我先走了。”

白瑪看他的背影，比平日裡更快的腳步，竟有些失了分寸。

她想，他肯定是生氣過了頭。

畢竟，他是不肯沾染半分紅塵的人。

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白瑪端起茶抿了一口，舌尖發苦。

她彷彿是什麼洪水猛獸一樣。

一場鬨劇，隨著桑吉絳秋的離開結束了。

飯後，眾人各自起身回房。

林霄禹忽然叫住白瑪：“白瑪，你和桑吉絳秋以前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事？”

她一愣，反問：“為什麼這麼問？”

林霄禹收起了平時玩笑的模樣，一臉嚴肅：“因為我看得出來，你看他的眼神不一樣。”

白瑪打心底裡不願提起和桑吉絳秋的一切，不願承認自己曾經像個小醜。

“有什麼不一樣？對一個和尚？”

林霄禹眼底閃過掙紮，抿唇半晌，隻是吐出一句。

“白瑪，我們的七年之約一直作數，對嗎？”

白瑪點了點頭：“嗯。”

在外人眼裡，她和林霄禹是無關情愛的搭檔。

可她和他曾經許下約定——七年之後，男未婚女未嫁，他們就在一起。

現在，已經過了五年了。

白瑪不知道自己對他有沒有愛情，但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也並不抗拒。

但她更希望，林霄禹能遇見自己唯一的卓瑪。

因為，她配不上他。

“林霄禹，你不會以為，我喜歡桑吉絳秋吧？”白瑪又喝了一杯酥油茶，輕笑開口。

“不可能的。”

她和桑吉絳秋，早就像那些四散的珠子，分崩離析。

……

在白瑪看不到的地方，桑吉絳秋一路踏進佛堂，屈膝跪下。

“佛祖，弟子桑吉絳秋在此懺悔，不該動凡塵之心，不該念凡塵之人……”

“弟子無意沾染紅塵，請佛祖責罰……”

他在佛堂前跪了整整一夜，唸了一夜的靜心咒。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和任何人有那樣親密的舉動。

他以為自己會怒火中燒，會無法接受。

可此時此刻，心底裡瘋狂翻湧的，全是一個人的名字。

那張照片，也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

他又想起十指緊扣的手，源於她的溫度。

又想起白瑪和那個叫林霄禹的男人，他們牽著手漫步，在草原上肆無忌憚地擁抱……

桑吉絳秋拿起木魚，一下又一下，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急促……

“哢——”一聲，在這隻有一人的佛堂裡格外清晰。

桑吉絳秋猛地睜開眼，看到手中的木魚竟然裂開了一條縫。

他一瞬僵住，久久沒能回過神。

老僧人普布推門而入，看到這一幕，腳步一頓。

桑吉絳秋從來冷靜自持的眼神此刻竟有幾分慌亂。

“普布，我……”

普布重重歎息一聲：“桑吉，你的心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