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心劍魄 第18章 絕處逢生遇故人
“淨……淨化之力？！是‘慧劍’？！它竟然真的……重現了？！”
血蓮教執事那因激動而變形的驚呼，如同投入滾油中的冷水，瞬間讓混亂的大廳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
所有戴著鳥嘴麵具的目光，都貪婪而熾熱地聚焦在玄覺手中那柄光華流轉、佛紋隱現的長劍上，彷彿看的不是一柄劍，而是某種至高無上的聖物。甚至連那痛苦咆哮的怪物“饕餮”，都暫時被他們忽略了。
玄覺被這無數道灼熱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下意識地把劍往懷裡收了收，結結巴巴道：“你……你們想乾嘛？這……這是我師父留給我的……”
為首的執事猛地向前幾步，幾乎無視了不遠處還在低吼的“饕餮”，聲音帶著一絲難以抑製的顫抖：“小子！把你手中的劍獻上來！此等聖物，豈是你這等螻蟻配擁有的？獻給尊者，你將是血蓮教最大的功臣，榮華富貴，享之不儘！”
獻劍？玄覺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不給！這是我師父的遺物！”雖然這劍之前鏽得厲害，但現在看起來好像真是個寶貝，而且剛才還救了命，怎麼可能交給這些拿活人做實驗的邪魔外道？
“冥頑不靈！”執事語氣瞬間陰冷下來，一揮手，“抓住他！奪劍！注意，要活的！還有那把劍，絕不能有絲毫損壞！”
周圍的幾個執事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計，紛紛掏出奇特的兵器——帶著鉤爪的鎖鏈、閃爍著綠光的短刺、能噴吐毒霧的筒子，從四麵八方緩緩圍攏過來。他們的氣息陰冷而協調，顯然訓練有素，遠非外麵那些普通教徒可比。
而那怪物“饕餮”，似乎也從“慧劍”的威懾中緩過神來，胸口被淨化的傷口依舊冒著黑煙，但它那無儘的狂怒再次壓倒了對那光芒的本能恐懼，發出一聲更加暴戾的咆哮，巨大的鐵錘手臂猛地抬起，就要再次砸下！
前有強敵環伺，後有怪物逞凶！玄覺和央金背靠著冰冷的金屬熔爐，陷入了真正的絕境！
“完了完了……這下真的要被做成‘燃料’了……”玄覺臉色慘白，握著劍的手心全是冷汗。央金也是咬緊牙關，強撐著傷勢，將短杖橫在身前，準備做最後一搏。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轟！！！！
一聲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巨大的爆炸聲，猛地從大廳的頂部傳來！
整個洞穴劇烈搖晃，大量的碎石和灰塵如同暴雨般落下！頂部堅硬的岩壁，竟然被硬生生炸開了一個巨大的窟窿！灼熱的氣浪和刺鼻的火藥味瞬間彌漫開來！
一道粗豪響亮、卻帶著幾分玩世不恭意味的大笑聲從窟窿上方傳來：
“哈哈哈！下麵的龜兒子們！你丐幫爺爺來掏老鼠洞了！識相的趕緊把爺爺的酒壺還來，不然把你們這鬼窩棚全掀嘍！”
隨著話音，數十條矯健的身影如同下餃子般，順著繩索從炸開的窟窿中迅捷地滑降而下！這些人衣著破爛，卻個個精氣神十足，動作麻利，手中拿著的多是棍棒、破碗、甚至還有燒火棍，但配合默契，落地瞬間就結成了簡單的陣勢，隱隱將對峙的雙方都包圍了起來。
為首一人，是個身材高大、滿臉絡腮胡、腰間掛著一個巨大酒葫蘆的中年乞丐。他落地後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一雙虎目精光四射，掃過場內混亂的景象，在看到那怪物“饕餮”和血蓮教執事時，眉頭一皺，罵罵咧咧道：“嘖！真晦氣！原來是血蓮教的妖人在搞鬼！還有這什麼醜八怪？長得比我們丐幫後廚的泔水桶還磕磣！”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血蓮教執事們又驚又怒，為首者厲聲喝道：“丐幫？！你們怎麼會找到這裡？！竟敢壞我聖教大事！”
那丐幫頭領掏了掏耳朵，嗤笑道：“你管爺爺怎麼找到的？這嵩山地界，還有我們丐幫找不到的耗子洞？少廢話！爺爺今天心情不好，正好拿你們這群見不得光的玩意兒活動活動筋骨！”
他的目光掃過被圍在中間的玄覺和央金，尤其在玄覺手中那柄異常顯眼的秋水劍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隨即大手一揮：“兄弟們！甭管好的賴的，先揍這群穿黑袍戴鳥嘴的！看著就膈應！”
“揍他孃的！”數十名丐幫弟子發一聲喊，揮舞著五花八門的“兵器”，如同虎入羊群般，朝著那些血蓮教執事衝了過去！
這些丐幫弟子單個武功或許不算頂尖，但配合極其默契，打狗陣法學得爐火純青，棍影重重，專攻下盤，打得那些習慣了下陰招、用邪器的血蓮教執事手忙腳亂，陣腳大亂！
而那怪物“饕餮”，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闖入者和巨大的噪音再次激怒，發出一聲咆哮，不分敵我地揮舞著巨爪鐵錘亂砸起來！
大廳內瞬間陷入了一場更加混亂的大混戰！丐幫打血蓮教，血蓮教試圖抓玄覺，還要躲避發狂的“饕餮”……
玄覺和央金反而暫時被忽略了！
“丐幫？！”玄覺又驚又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少林和丐幫同屬正道大派，素有往來，沒想到在這絕境之中，竟然有天降救兵！
“快走！”央金反應極快，一把拉住還在發愣的玄覺，趁著混亂，貓著腰，沿著大廳邊緣，朝著一個沒有戰鬥的偏僻角落溜去。
那丐幫頭領看似粗豪，實則眼觀六路，看到他們想溜，一邊一棍子掃翻一個試圖偷襲的血蓮教執事，一邊朝著他們大喊：“喂！那邊的小和尚！還有那個吐蕃妞！往右邊那個小門跑！那裡通向地下暗河出口！快點！爺爺們幫你們擋著！”
玄覺聞言，感激地看了那頭領一眼，也顧不上問對方怎麼會認識央金是吐蕃人了，連忙和央金朝著他指的方向跑去。
果然，大廳右側岩壁上，有一個不起眼的、被一根沉重鐵栓閂住的石門！
兩人合力搬開那沉重的鐵栓，推開石門，後麵果然是一條狹窄向下、水聲隆隆的通道！
就在他們即將鑽入通道的瞬間，玄覺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那混亂的戰團。
隻見那丐幫頭領獨自對上了發狂的“饕餮”，一根普通的竹棍在他手中彷彿化作了神兵利器，點選戳掃，靈活無比，竟將那力大無窮的怪物耍得團團轉，還時不時能抽空喝上一口酒，顯得遊刃有餘。
而他的目光，似乎也正好瞥向玄覺，嘴角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與他粗豪外表不符的笑容，還朝著玄覺手中的秋水劍努了努嘴，用口型無聲地說了兩個字：
“快走。”
玄覺心中一凜，來不及細想，便被央金拉進了通道。
石門在身後緩緩關閉，將身後的喊殺聲、咆哮聲、爆炸聲隔絕開來。
通道內隻剩下湍急的水聲和兩人急促的喘息。
他們沿著陡峭濕滑的通道向下狂奔，很快，眼前出現了一條奔流洶湧的地下暗河！河水冰冷刺骨，流速極快。
“跳下去！順流而下！一定能出去！”央金毫不猶豫地說道。
兩人對視一眼，深吸一口氣，同時躍入了冰冷的暗河之中！
強大的水流瞬間裹挾著他們，衝向未知的前方。他們在激流中沉浮，奮力保持呼吸，不知過了多久，前方終於出現了微弱的光亮！
而且那光亮越來越大，水聲也變成了轟鳴！
是出口！而且是瀑布出口！
“抓緊！”央金大喊一聲。
下一刻，巨大的失重感傳來！兩人被暗河裹挾著，衝出了懸崖，朝著下方的一個深潭墜落而去！
噗通！噗通！
冰冷的潭水再次擁抱了他們。玄覺掙紮著浮出水麵，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抬頭望去——
隻見夕陽的餘暉灑落在青山翠穀之間，鳥語花香，微風拂麵……他們竟然真的逃出了那陰森恐怖的地下世界，回到了地表！
“出來了！我們出來了！”玄覺激動得差點哭出來，有種再世為人的恍惚感。
央金也浮出水麵，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兩人互相攙扶著，艱難地爬上岸邊，癱倒在草地上，累得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休息了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
“總算……逃出生天了……”玄覺看著手中緊緊抓著的、已經恢複平靜的秋水劍和《楞伽經》，還有那隻不知何時又鑽進他懷裡、正在舔爪子的小黑貓，長長鬆了口氣。
這次地下之旅，雖然短暫，卻幾經生死，收獲……呃，除了差點嚇死，好像就多了隻貓？經書倒是拿回來了，可惹上的麻煩似乎也更大了。
“那些丐幫弟子……”央金坐起身，處理著身上的傷口，眉頭微蹙，“出現的時機太巧了。而且那個頭領，似乎認得我的來曆，還特意指點我們出路……”
玄覺也想起了那頭領最後那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和“快走”的口型，撓了撓頭：“是啊，他還好像認識這把劍？真是怪人……不過好歹救了咱們。”
“或許……不是巧合。”央金目光深邃，看向少林寺的方向，“嵩山地界，丐幫勢力龐大，或許他們早就注意到了血蓮教的異動。隻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突然，旁邊的樹林中，傳來一陣輕微的、卻帶著某種奇異韻律的鈴鐺聲。
叮鈴……叮鈴……
聲音清脆空靈，與央金腰間的銀鈴有幾分相似，卻又更加古老神秘。
兩人瞬間警惕起來，猛地站起身，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隻見一個穿著破爛吐蕃服飾、頭發花白、手持轉經筒、腰間掛著一串古舊鈴鐺的老婆婆，緩緩從樹林中走了出來。
她看起來十分蒼老，臉上布滿皺紋，眼神卻異常清澈平和，正微笑著看著他們，尤其是目光落在央金身上時，充滿了慈祥。
她用流利卻帶著濃重吐蕃口音的漢語緩緩開口道：
“迷失方向的小鷹們……‘智慧之眼’已然睜開。尊者派我來接引你們……回家。”
她的目光，最後落在了玄覺懷中那本《楞伽經》上，笑容變得更加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