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心劍魄 第23章 月下魅影劍鳴急
篝火劈啪，映照著陳孤舟驟然凝重的臉龐和央金瞬間繃緊的身姿。玄覺更是嚇得一把丟開了啃了一半的乾糧餅，手忙腳亂地抓起秋水劍，心臟砰砰狂跳，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那沙沙聲極快，如同夜風吹過密林，卻又帶著一種詭異的節奏感，絕非自然之風。更令人心悸的是，隨著聲音的靠近，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草木清香與某種金屬銳氣的奇異氣息，悄然彌漫開來。
玄覺懷中的黑貓不安到了極點，不是恐懼，反而更像是一種遇到天敵般的警惕和戰意，背脊高高弓起，碧瞳縮成一條細線，發出威脅的低吼。
而他手中的秋水劍，嗡鳴聲越來越清晰，劍身那如水般的光華自主流轉，震顫著，彷彿活了過來，急切地想要指向某個方向！
“什麼東西？！”玄覺聲音發顫，死死握著劍，感覺劍柄都在發燙。
陳孤舟沒有回答，他微微眯起眼睛，那雙平日裡總是帶著戲謔懶散的眸子，此刻精光四射，如同盯緊了獵物的老鷹。他緩緩從後腰抽出了一根……看起來更黑更沉的竹棍？與之前對付“饕餮”時那根似乎有所不同。
央金也強壓下傷勢，站起身，白色短杖橫在胸前，低聲道：“氣息非人非獸，亦非尋常邪物……小心！”
話音未落！
左側樹林的黑暗如同幕布般被無聲撕開！一道模糊的黑影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猛地躥出！並非撲向他們，而是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繞著他們所在的這片山坳，急速盤旋了一週！
速度之快，隻能看到一道殘影和拖曳出的、淡淡的青色光尾！
好快！比那黑袍尊者的身法似乎還要詭異難測！
那東西盤旋一週後，猛地停在了篝火光芒邊緣的一棵老鬆樹枝上，終於露出了真容。
那竟然是一隻……猴子？
體型比尋常猴子稍大，通體覆蓋著如同黑緞般光滑柔亮的毛發，在火光下泛著幽光。它的四肢修長有力，爪尖閃爍著寒芒。最奇特的是它的臉——並非猴類的滑稽，反而輪廓清晰，甚至帶著幾分擬人的冷峻，一雙眼睛竟是罕見的琥珀色，此刻正冰冷地、帶著審視的目光，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篝火旁的三人。
而它的背上，竟然斜斜交叉背著兩柄短劍！劍鞘古樸，看不出材質，卻隱隱有能量流動。
一隻……背著劍的猴子？！
玄覺張大了嘴巴，以為自己眼花了。這世道，貓能辟邪，猴子都成劍客了？
然而，他手中的秋水劍，在這隻劍猴出現的瞬間，嗡鳴聲達到了頂峰！劍尖甚至不受控製地要抬起，指向那隻猴子背後的雙劍！彷彿遇到了失散多年的老友，又像是遇到了勢均力敵的對手，那種共鳴感強烈無比！
那隻劍猴似乎也感受到了秋水劍的異動，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收縮，目光瞬間鎖定在玄覺手中的劍上。它歪了歪頭，喉嚨裡發出一種極其輕微的、如同金屬摩擦般的“哢哢”聲，似乎也在疑惑和審視。
“嘖，‘巡山劍猿’？”陳孤舟臉上的凝重稍緩，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哭笑不得的表情，“這玩意兒不是隻在峨眉後山那幾棵老茶樹上蹲著嗎？怎麼跑到嵩山地界來了？還以為是啥大家夥，嚇老子一跳。”
“巡山劍猿？”央金顯然也聽過這個名字，麵露訝異，“據說此物乃古劍仙遺留劍意所化，或與通靈神鐵共生，天生擅劍，靈性極高，守護某些失落劍塚或秘境。它們極少離開棲息地……”
“可不是嘛！”陳孤舟甩了甩手中的竹棍，又恢複了那副懶洋洋的樣子，“就是個死宅猴兒，跑這麼遠，也不怕迷路。”
那樹上的劍猿似乎聽懂了陳孤舟的調侃，琥珀色的眼中閃過一絲擬人化的不滿，對著他齜了齜牙，發出低低的威脅聲，但它的主要注意力，依舊在玄覺手中的秋水劍上。
它忽然抬起爪子，指了指玄覺的劍，又指了指自己背後的雙劍，然後做了一個“來”的手勢。
“它……它啥意思？”玄覺懵了。
“這還不明白？”陳孤舟掏了掏耳朵，“它看上你的劍了，想跟你‘切磋’一下唄。這些劍猿就這毛病，見到好劍就走不動道，非得比劃比劃，跟小孩搶糖似的。”
“切磋？！”玄覺差點跳起來，“開什麼玩笑？我連柴都劈不好！”讓他跟一隻猴子比劍？這畫麵太美他不敢想。
那劍猿見玄覺不動，似乎有些不耐煩，又從樹枝上摘下一顆鬆果，掂量了一下，然後猛地朝著玄覺擲了過來！
咻！鬆果破空而來，竟然帶著淩厲的劍風！速度力道，絕不亞於江湖好手發出的暗器！
玄覺嚇得哇呀一聲，下意識地閉眼胡亂揮劍一擋！鐺！一聲脆響！那鬆果竟被他一劍精準地劈成了兩半！不僅如此，秋水劍身流淌的光華與那鬆果接觸的瞬間，似乎還發出了一聲愉悅的輕鳴！
玄覺自己都愣住了，他剛才根本沒看清鬆果的軌跡，完全是身體本能反應！
樹上的劍猿見狀，琥珀色的眼睛亮了一下，似乎更加興奮了。它嗖地一下從樹上跳了下來，落在篝火旁，距離玄覺不過三丈距離。它緩緩抽出背後的一柄短劍。
那短劍出鞘的瞬間，一道清冷的、如同月華般的流光一閃而逝！劍身狹長，略帶弧度，上麵似乎天然生有著細密的、如同雲紋般的印記。
此劍一出，秋水劍的嗡鳴更加急促，彷彿遇到了真正的對手！
劍猿持劍而立，雖然是一隻猴子，卻自有一股淵渟嶽峙的劍客氣度。它用短劍指向玄覺，再次做出了邀請比試的姿態。
“完了完了，它來真的了！”玄覺欲哭無淚，求助地看向陳孤舟和央金。
陳孤舟抱著胳膊，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彆看我啊，這是你的機緣。‘慧劍’遇知音，不打不相識嘛。放心，這扁毛畜生有分寸，頂多把你打趴下，不會要你小命的……大概吧。”
央金倒是有些擔憂，但她似乎也知道這類靈物的習性，低聲道：“巡山劍猿雖好鬥，卻極少傷人性命，尤其對身負靈劍者。它似乎真的隻是想與你的劍交流。小心應對，或許……並非壞事。”
連央金都這麼說了，玄覺隻好硬著頭皮，哆哆嗦嗦地舉起秋水劍，對著那劍猿：“猴……猴兄？點到為止啊？”
那劍猿似乎聽懂了他的話，不屑地撇了撇嘴（如果猴子有嘴可撇的話），然後身形一動！
快！快得隻剩下一道黑影！
玄覺隻覺眼前一花，一道冰冷的劍風已然襲向麵門！他根本來不及思考，又是全靠本能，手腕一抖，秋水劍向上斜撩！
叮！雙劍交擊，發出一聲清脆悠揚的鳴響！火星四濺！
玄覺隻覺一股奇異的力量從對方劍上傳來，並非剛猛霸道，而是如同流水般無孔不入，震得他手腕發麻，蹬蹬蹬連退三步，差點一屁股坐進火堆裡！
而那劍猿一招得手，並未追擊，反而站在原地，歪著頭看著玄覺，琥珀色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似乎覺得對方劍是好劍，但這劍法實在……慘不忍睹。
它搖了搖頭，再次舉劍，這一次，劍勢變得緩慢了許多，彷彿是在故意演示某種劍招的起手式，還對著玄覺勾了勾爪子。
“它……它好像在教我？”玄覺傻眼了。
陳孤舟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嘿！這猴兒還挺講究！嫌你太菜，準備現場教學了？小和尚，你走大運了，這可是千年劍意親身示範，比你們少林那木頭人巷強多了！”
玄覺哭笑不得，隻好凝神看去。那劍猿的動作雖然放慢，但一招一式依舊蘊含著某種難以言喻的玄奧韻律，彷彿與天地呼吸相合。
他下意識地模仿著劍猿的動作，笨拙地揮動秋水劍。說來也怪，當他試圖去模仿時，手中的秋水劍彷彿活了過來，引導著他的手臂，調整著他的發力，劍身光華流轉，發出愉悅的共鳴。
一時間，在這荒郊野嶺的篝火旁，出現了一幅極其詭異的畫麵：一隻持劍的黑猿，如同嚴師，一板一眼地演示著精妙劍招；一個光頭小和尚，則像個蹣跚學步的嬰兒，笨拙而認真地模仿著，手中長劍卻自發地煥發出驚人光彩。
央金和陳孤舟都看得嘖嘖稱奇。
然而，就在這“教學”進行到關鍵時刻，那劍猿突然動作一停，琥珀色的瞳孔猛地轉向東南方向的黑暗，全身毛發瞬間炸起，發出了極其尖銳急促的警告嘶叫！背上的另一柄短劍也自行出鞘半寸，發出嗡鳴！
幾乎同時！咻！咻！咻！
數道極其細微、幾乎聽不見破空聲的烏光，如同毒蛇出洞，從東南方向的密林中暴射而出！目標直指——正在模仿劍招、毫無防備的玄覺！
偷襲！而且時機歹毒到了極點！
“小心！”央金和陳孤舟的驚呼聲同時響起！
但那烏光太快太突然！距離又近！眼看就要射中玄覺的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