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心劍魄 第31章 暗室秘聞驚魂夜
老尼姑的話語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央金心中激起層層波瀾。她不僅知曉水月庵內的汙穢，竟似乎還能分辨出血蓮令氣息之間的細微差彆？這份修為與洞察力，絕非普通清修老尼所能擁有！
央金的手依舊按在刀柄上，身體微微緊繃，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沉聲問道：“師太究竟是何人？為何對這些事情如此清楚？”
老尼姑麵對她的警惕與質疑，臉上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平靜。她緩緩踱到佛龕前，用指尖輕輕拂去佛像上一絲幾乎不存在的灰塵，聲音悠遠而淡然：“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是誰，又為何被那‘紅蓮業火’纏身至此。”
她的目光再次掃過兩人，最終落在玄覺那依舊有些懵懂的臉上，眼中閃過一絲極其複雜難明的情緒，似是憐憫，又似是歎息。
“你……”她看著玄覺，緩緩道，“你身上帶著的，不僅是‘生機’，還有極深的‘緣’與‘業’……甚至有一絲……故人的氣息。”
玄覺被她看得發毛，下意識地後退半步，囁嚅道：“我……我就是個種菜的……沒啥氣息……”
央金卻心中猛地一動！故人的氣息？是指玄覺那可能來自少林舍利塔的機緣？還是……他夢囈中透露的、與少林內部某些秘密的關聯？
這位老尼姑，越來越神秘了。
“師太。”央金決定冒險再試探一步，她從懷中取出那角從血蓮教死者手中得到的、染血的紙片，“您可認得這個？”
老尼姑目光落在紙片上，當看到那個被圈起的“藥師殿”時，她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隨即恢複平靜，卻輕輕歎了口氣：“果然……他們還是將主意打到了那裡。”
“那裡到底有什麼？”央金緊追不捨。
老尼姑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什麼。窗外，官兵搜捕的喧囂早已遠去，小庵內恢複了死寂，隻有油燈燈芯偶爾爆出的劈啪聲。
終於，她緩緩開口，聲音壓得更低：“藥師殿，明麵上供奉藥師佛，庇佑眾生祛病消災。但在大昭寺，那裡還有一重極少人知的職司——看守‘無儘藏’的一處入口。”
“無儘藏？”央金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那是一個世代相傳、封存著曆代高僧大德遺留的聖物、典籍以及……一些過於危險或不宜於世的法門秘寶之地。”老尼姑的聲音帶著一種敬畏，“‘佛瞳’，便是其中最重要的聖物之一，據傳擁有洞察虛妄、鎮壓心魔的無上偉力。”
央金瞬間將所有線索串聯了起來！血蓮教處心積慮想要奪取“佛瞳”，是為了對抗吐蕃佛門的正統力量？還是那聖物本身對他們的邪功有極大的克製或……提升作用？
“他們為何選擇現在動手？”央金問出了關鍵。
老尼姑的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變得深邃起來：“因為‘紅蓮盛開’之日將至。那是他們邪法儀式力量最巔峰的時刻，也是他們認為最能壓製佛門聖力、順利竊取‘佛瞳’的時機。而且……”
她頓了頓，聲音帶上了一絲沉重：“他們從桑耶寺奪走的‘東西’，據說能幫助他們定位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暫時遮蔽‘無儘藏’的部分守護禁製。”
桑耶寺的“東西”！果然與此有關！
“那是什麼東西？”央金追問。
老尼姑卻搖了搖頭：“具體為何，貧尼亦不知曉。隻知與桑耶寺鎮壓的一件古老魔物有關，蘊含著極其龐大而邪異的能量，被他們稱為‘聖蓮壇’的‘核心養料’。”
魔物？養料？這些詞彙讓人不寒而栗。血蓮教所圖之大，手段之酷烈，遠超想象。
“師太既然知曉如此多的內情，為何不將這些告知大昭寺？告知金剛院的高僧？”央金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以這老尼表現出的能力，絕非無名之輩，她的話應該有一定分量。
老尼姑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告知？告訴誰？如今的邏娑城，如今的佛門，還能輕易分辨誰是真心禮佛，誰是紅蓮信徒嗎？權力傾軋，派係林立，許多人的眼睛早已被貪欲和權勢矇蔽。貧尼人微言輕，貿然出麵，隻怕打草驚蛇，反而會讓對方狗急跳牆，提前發動，造成更大的災劫。”
她看著央金，目光灼灼：“更何況，他們等待的‘契機’，或許已經到了。”
“契機？”央金不解。
“一個能真正觸動‘無儘藏’，引發其共鳴，甚至能在關鍵時刻影響‘佛瞳’的……變數。”老尼姑的目光再次意味深長地落在了玄覺身上。
玄覺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小聲嘀咕：“又看我……我什麼都沒乾……”
央金卻瞬間明白了老尼姑的暗示！玄覺！他那個來曆蹊蹺、蘊含龐大生機的蘿卜，他體內那偶爾被激發的奇異力量，甚至他可能與少林某些秘密的關聯……他就是那個變數！血蓮教如此執著於抓捕他，不僅是因蘿卜，更是因為他本身可能就是某種“鑰匙”或“催化劑”！
這真相讓央金手腳冰涼。這憨貨從下山開始，就早已是風暴的中心，而他卻渾然不覺！
就在這時，一直安靜的玄覺忽然皺了皺鼻子，四下嗅了嗅，疑惑道：“咦？好像……有股怪味？像是……什麼東西燒焦了？還有點……香？”
央金和老尼姑同時臉色一變！她們並未聞到任何氣味！
老尼姑猛地側耳傾聽，臉色驟然凝重起來：“不對！不是我們這裡！”
她快步走到牆邊，將耳朵貼在冰冷的土牆上，仔細聆聽。央金也立刻屏息凝神。
隱隱約約地，從牆壁的另一側，似乎極其遙遠的地方，傳來了一陣細密嘈雜的、如同無數人低語誦經般的聲響！但那經文詭異扭曲，充滿狂熱與癲狂，絕非正統佛經！伴隨著這誦經聲，還有一種極其輕微的、彷彿某種沉重機關正在緩緩轉動的摩擦聲！
聲音的來源……似乎是地下？！而且方向……正是通往大昭寺的核心區域！
“他們開始了！”老尼姑猛地抬頭，眼中精光爆射，“就在今夜！他們在利用‘水月庵’地下的某條古老通道試圖接近‘無儘藏’！難怪外麵搜查得如此緊，是在為他們打掩護，轉移注意力！”
央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沒想到對方的行動如此之快！如此隱蔽！
“必須阻止他們！”央金毫不猶豫地道。
老尼姑卻一把按住她：“不可衝動！他們既然敢動手，必然做了萬全準備，強者雲集！你們這樣去，無異送死！”
“那怎麼辦？難道眼睜睜看著他們得手？！”央金急道。
老尼姑目光急閃，快速道：“他們雖有準備，但‘無儘藏’的守護非比尋常，絕非短時間內能突破！我們還有時間！你們立刻從我這庵堂後的一條密道離開，那條密道可以直通城外！去找……”
她的話音未落，異變再生！
整個小庵突然劇烈地搖晃了一下！彷彿地震一般！佛龕上的佛像搖搖欲墜，灰塵簌簌落下！
同時，那地底傳來的詭異誦經聲和機關轉動聲陡然變得清晰和響亮起來！其中還夾雜著一聲沉悶的、彷彿什麼東西被強行撕裂的巨響！以及一聲極其短暫、卻充滿無上威嚴與憤怒的……獅子吼？！（佛教護法神獸象征）
但那獅吼聲轉瞬即逝，彷彿被某種力量強行壓製了下去！
“不好！他們用了某種邪門手段，強行撕裂了部分外層禁製！怎麼會這麼快？！”老尼姑臉色煞白，顯然這變故也超出了她的預料。
“師太！密道在哪？！”央金知道不能再猶豫了！
老尼姑一咬牙，猛地推開佛龕後的一塊活動磚石，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從這裡下去！一直往前走，不要回頭！出口在城西亂葬崗附近！去找……”
她的話再次被打斷！
“砰！！！”
庵堂那簡陋的木門連同門栓被一股難以想象的巨力轟然擊碎！木屑紛飛中，一個高大的身影堵在了門口！
來人身穿一身殘破肮臟的吐蕃官軍服飾，低垂著頭，看不清麵容。但他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卻極其恐怖——冰冷、死寂、卻又蘊含著爆炸性的力量！更讓人心悸的是，他的麵板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青黑色，下麵似乎有無數細小的東西在蠕動！
而在他的心口位置，官軍服被撕開了一個破洞，那裡的麵板上，一個鮮紅欲滴、栩栩如生的蓮花圖案正在微微發光，彷彿一顆跳動的心臟！
這絕不是活人！這是血蓮教用邪術煉製的、更強大的“聖仆”！
“吼……”那“聖仆”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低沉咆哮，緩緩抬起頭，露出一雙完全被灰白色覆蓋、沒有瞳孔的眼睛，死死鎖定了屋內的三人！
強大的壓迫感瞬間籠罩了整個狹小的空間！
老尼姑臉色劇變，猛地將央金和玄覺往密道口一推：“快走！我擋住他！”
她乾瘦的身軀驟然挺直，一股與其體型完全不符的、莊嚴浩大的氣勢從她體內爆發出來！她雙手合十，口中念誦起急促而古奧的經文，一個淡淡的、由金光構成的梵文“卍”字元號在她身前浮現，旋轉著擋向那步步逼近的“聖仆”！
“走啊！”老尼姑回頭厲聲喝道，嘴角已然溢位一絲鮮血，顯然動用這力量對她負擔極大！
央金知道此刻不是矯情的時候，一拉玄覺，就要鑽入密道！
就在此時，異變又起！
那步步逼近的“聖仆”突然發出一聲極其痛苦的嘶嚎，攻擊動作猛地一滯！他心口那發光的紅蓮圖案竟劇烈地閃爍起來，顏色變得明暗不定，彷彿內部能量發生了衝突！
他抱著頭，瘋狂地撞擊著旁邊的牆壁，發出咚咚的巨響，灰石飛濺！
一個極其微弱、卻充滿了無儘痛苦與掙紮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從他喉嚨裡擠了出來：
“阿……姨……快……跑……他們……控製……了……整個……水月……”
話未說完，那紅蓮圖案光芒再次大盛，瞬間壓製住了那絲掙紮！他的眼神再次被死寂的灰白覆蓋，發出一聲更狂暴的怒吼，猛地一拳砸碎了那個金色的“卍”字元號！
老尼姑如受重擊，噴出一口鮮血，踉蹌後退！
但她也藉此機會，看清了那“聖仆”因為瘋狂撞擊而撕裂的衣領下，露出的半個陳舊的、模糊的火焰紋身！
她的眼睛瞬間睜大，充滿了無儘的震驚與悲痛，失聲驚呼：
“貢布？！是你？！怎麼會是你？！”
然而，回應她的，隻有那失去理智、被邪術完全操控的“聖仆”更加狂暴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