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爸爸的逆襲密碼 第277章 學校課堂,冷漠待人
盛夏的陽光如同熔化的金箔,肆意地流淌在清平村中學的青瓦上。瓦片經過多年的日曬雨淋,表麵早已斑駁陸離,此刻在強光下泛著黯淡的光澤。李曉聰背著補丁摞補丁的藍布書包,那書包的布料不知經過多少歲月的磨礪,邊緣處已磨得發白,露出裡麵粗糙的麻線。布鞋底與坑窪不平的石板路摩擦,發出拖遝又刺耳的沙沙聲響,每一步都像拖著千斤重的鎖鏈,彷彿連腳下的路都在阻攔他踏入這所學校。
校門口的老梧桐樹枝葉繁茂,樹冠如同一把巨大的綠傘,可此時卻無法為燥熱的空氣帶來一絲涼意。樹上的蟬鳴聲此起彼伏,像是無數台老舊的織布機同時運轉,吵得人心煩意亂。李曉聰煩躁地扯了扯領口——這是王嬸連夜趕製的新襯衫,選用的是最普通的粗棉布,纖維又硬又糙,紮得脖頸生疼。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著,再想起從前衣櫃裡那些動輒五位數的真絲襯衫,那些襯衫質地柔軟順滑,穿在身上如同被雲朵包裹,領口還繡著精緻的花紋,與此刻身上的衣物簡直天差地彆。
“快看!是礦難家的曉聰!”幾個紮著羊角辮的女生擠在圍牆邊,腦袋湊在一起,竊竊私語著。她們身上的碎花布衫洗得發白,腳上穿著自家縫製的布鞋,手中還拿著用作業本紙折成的扇子,不停地扇動著,試圖驅散暑氣。李曉聰猛地抬頭,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眼神中帶著城裡少爺特有的倨傲與不耐煩。女孩們被他的眼神嚇到,發出一陣尖叫,慌慌張張地散開,裙擺飄動間揚起陣陣塵土。他冷哼一聲,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在城裡的場景:那時,同學們都圍著他討好,上學放學有豪車接送,腳上的名牌球鞋是最新款的限量版,走到哪裡都是眾人矚目的焦點,哪會有人敢這般指指點點?此刻書包裡的搪瓷缸隨著步伐晃蕩,撞出空洞的聲響,彷彿在嘲笑他如今的落魄。
教室的木門半開著,油漆已經斑駁脫落,露出裡麵的木紋。油墨味混著粉筆灰撲麵而來,這種氣味與城裡教室那股清新的空氣淨化劑味道截然不同。四十多張稚嫩的臉龐瞬間轉向門口,如同受驚的麻雀,眼中滿是好奇與打量。“新同學來啦!快找位置坐!”班主任李老師推了推纏滿膠布的眼鏡,鏡片後的目光充滿善意,臉上掛著和藹的笑容。她身上的的確良襯衫洗得有些變形,領口處還打著補丁,但依然整潔乾淨。李曉聰卻視而不見,徑直走向教室最後排——那裡的課桌上刻滿歪歪扭扭的塗鴉,有不知哪個調皮學生刻的小人,還有用鉛筆寫的歪歪扭扭的詩句,桌麵上還殘留著半塊硬得像石頭的饅頭,上麵爬著幾隻小螞蟻,正在忙碌地搬運著碎屑。
“嘿!我叫狗剩!”前排突然探出個虎頭虎腦的男孩,他的頭發亂蓬蓬的,像是許久沒洗過,缺了顆門牙的嘴裡噴著熱氣,身上穿著一件洗得褪色的藍布衫,袖口和衣擺處都有明顯的磨損痕跡,“放學帶你去抓蛐蛐!後山的蛐蛐可厲害了,鬥起來可帶勁了!”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著,臉上洋溢著熱情的笑容。“滾!”李曉聰一腳踹在桌腿上,力道之大,震得粉筆盒裡的粉筆簌簌掉落,散落在地上。狗剩的笑容僵在臉上,原本明亮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周圍同學的竊竊私語像潮水般湧來,這讓他想起集市上那些指指點點的手指,還有柱子充滿嘲諷的眼神,心中的怒火和委屈一同翻湧上來。
上課鈴尖銳地劃破空氣,聲音由遠及近,如同一聲刺耳的警報。數學老師夾著教案走進教室,他腳上穿著一雙已經開裂的解放鞋,褲腿高高挽起,露出被太陽曬得黝黑的小腿。他用生鏽的三角板敲了敲黑板,黑板發出“咚咚”的聲響,“今天講一元一次方程……”李曉聰望著窗外搖曳的樹影,思緒飄回城裡的私人補習室。那裡四季如春,有空調吹出的涼風,室溫永遠保持在最舒適的溫度;課桌上擺放著進口的自動鉛筆,筆芯細膩流暢;還有永遠笑臉相迎的金牌教師,講解題目時輕聲細語,還會準備精緻的點心和水果。而此刻,眼前的黑板坑坑窪窪,上麵的粉筆字歪歪扭扭,老師袖口的補丁隨著板書動作晃來晃去,那補丁的針腳粗糙,與城裡老師筆挺的西裝袖口形成鮮明對比。
“李曉聰,你來解這道題!”老師的聲音突然炸響,如同一記驚雷。他茫然抬頭,隻見黑板上的方程式像天書般密密麻麻,那些符號和數字在他眼中彷彿是一群張牙舞爪的怪物。後排傳來壓抑的笑聲,狗剩憋紅著臉,肩膀一抖一抖,努力克製著不笑出聲。“不會就直說,彆耽誤大家時間。”老師的語氣帶著失望,眼神中流露出恨鐵不成鋼的神情。李曉聰“謔”地站起來,椅子在地麵拖出刺耳聲響,如同金屬摩擦一般,“老子沒興趣學這些破爛!”他的聲音在教室裡回蕩,充滿了挑釁和不屑。
教室裡瞬間鴉雀無聲,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李老師的臉漲得通紅,從耳根一直紅到額頭,手中的粉筆“啪”地折斷,白色的粉筆頭掉落在講台上,碎成幾截。“你……你再說一遍!”她的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李曉聰梗著脖子,瞥見前排女生小翠驚恐的眼神,小翠的雙手緊緊握著衣角,身體微微顫抖,眼中滿是擔憂。他突然想起小翠曾偷偷塞給自己半塊紅糖,那甜蜜的滋味至今還殘留在舌尖。但叛逆的火焰很快吞噬這點愧疚,他抓起課本狠狠摔在地上,書本散開,紙張在教室裡四處飛舞,“我說,這破學校,老子一天都待不下去!”
“反了天了!”教室後門突然被撞開,發出“哐當”一聲巨響,門框都跟著晃動起來。王伯拄著棗木柺杖衝進來,額頭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滾落,順著皺紋流進衣領。老人身上的藍布衫被汗水浸透,緊緊貼在身上,顯然是從田裡一路狂奔而來。“跪下!給老師道歉!”他的聲音如同洪鐘,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李曉聰後退半步,後背抵著冰涼的牆壁,能感受到牆麵上粗糙的顆粒隔著襯衫摩擦著麵板。他看見王伯因咳嗽而顫抖的肩膀,想起昨夜偷聽到王嬸說“他的老寒腿又犯了”,心中閃過一絲不忍,但很快被倔強掩蓋。他反而咧嘴露出個挑釁的笑,眼神中滿是叛逆,“讓我跟鄉巴佬道歉?做夢!”話音未落,棗木柺杖擦著他耳畔砸在牆上,木屑飛濺,在牆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跡。
“小兔崽子!”王伯的怒吼震得窗戶嗡嗡作響,玻璃在窗框裡微微晃動,“當年你爹在礦洞裡,為了救工友……”“少拿我爹說事!”李曉聰突然失控地大喊,眼眶通紅,聲音裡帶著哭腔,“他早死了!你們都是騙子!”這句話出口的瞬間,他看見王伯的身子劇烈搖晃,彷彿被人重重推了一把,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李老師捂住了嘴,眼中滿是震驚和痛心;小翠的眼淚啪嗒啪嗒落在課本上,暈開一個個深色的水印。
死寂中,突然響起“吱呀”一聲,教室門被緩緩推開,發出老舊木門特有的呻吟聲。張明遠戴著草帽,帽簷壓得很低,遮住了他大半張臉,手裡握著一杆老煙袋,煙鍋裡還冒著嫋嫋青煙,煙霧在空氣中彌漫,散發出一股濃鬱的煙草味。他慢條斯理地磕了磕煙袋,煙絲落在地上,“李老師,這堂課我來上。”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不緊不慢。說著,他從懷裡掏出個油紙包,油紙已經泛黃,邊緣處有些破損,展開後是塊硬得能當板磚的窩窩頭,表麵布滿裂紋,顏色發黑,“同學們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1960年饑荒時,俺爹揣在懷裡三天捨不得吃的口糧。”
李曉聰愣住了。他盯著那塊布滿裂紋的窩窩頭,又看看張明遠補丁摞補丁的褲腳,那褲腳處的補丁大小不一,顏色各異,針腳歪歪扭扭。他突然想起村裡老輩人常說的“三年自然災害”,可記憶裡父親書房的保險櫃裡,還鎖著他十歲時嫌棄不好吃而扔掉的進口巧克力,那巧克力包裝精美,散發著濃鬱的可可香氣。兩種截然不同的畫麵在腦海裡不斷碰撞,讓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內心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有困惑,有震撼,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愧疚。
窗外的蟬鳴不知何時停了,悶熱的空氣裡浮動著壓抑的氣息,讓人喘不過氣來。李曉聰望著滿地狼藉,第一次感到一絲不安。但很快,他又揚起下巴,眼神重新變得冷漠,用最桀驁不馴的眼神掃視四周——他告訴自己,這不過是場哄劇,總有一天,他要撕碎這場可笑的“穿越遊戲”,回到屬於他的世界。而此刻,這場關於尊嚴與救贖的較量,才剛剛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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