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沉 第10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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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為了徹底的控製住這孩子,他給星星下毒。他要除掉這孩子所有的親人,除了自己。這孩子不需要其他人,隻需要自己。這孩子不必愛其他人,隻需要愛自己。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甚至不惜去吃下那些下了慢性毒藥的菜。要從星星手裡奪走阿濃,不捨得本錢可是不行的。在星星死後,他依然能麵不改色的注視著阿濃的雙眼,坦然的說這一切不關他的事。阿濃還是繼續相信了他。這真是個聰明的孩子,他果然冇白疼他一場。這孩子,隻剩下自己了,他牢牢的握住了他。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執著為什麼自己就非得這孩子不可呢他說不清楚,隻是一味的認定了。既然是孩子在那一夜的牢房裡把自己的真心獻祭,他收下了,就不再可能歸還。他不允許這孩子逃出自己的手掌。所以這份感情和阿濃到底哪裡好其實並冇有什麼關係,阿濃就是阿濃,是好是壞都無所謂,他隻是牢牢的抓著這個人不放。當一個人坐上君臨天下的位置之後,真心這種東西就再也遇不到了,即使千百萬個人跪在腳下呼喊著要為自己表真心,他也無法相信其中任何一個。但是他的手掌心裡抓了一個真心,一個曾經貨真價實的真心。這就夠了,他得到了。但是阿濃始終是阮裕和星星的孩子,這兩個人的基因不可謂不強大。阮裕的奸猾狡詐,星星的冷酷無情,在時間的流逝中,漸漸在阿肖身上表露。他很不願意相信,這個孩子能一邊在自己床上笑語妍妍甜言蜜語,轉眼卻拉著彆的男人上他的床。但這就是一種手段,一種獨屬於阿濃的求生手段。他可用最真誠的心最無辜的眼神對你說最虛假的謊言,說的心安理得,說的天花亂墜而絲毫不帶一絲愧疚。他從來冇有懷疑過這個孩子在騙自己。又或者說,正如這孩子自己說的。他從來冇有騙過他。他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心實意,而且確實對自己冇有任何隱瞞。隻是自己冇有問起而已。冇有一個男人能夠忍受這樣的侮辱,發球自己的寶物被人覬覦占有,而自己卻絲毫不知情,非得等到事情搞大了搞砸了,一切才坦露出來。結果大家都很尷尬難堪。是啊,那是自己的兒子,親生兒子。那是自己佈下的棋子,寄予厚望的朝堂新秀。那是自己最信賴最珍愛的寶物,他都決定把江山社稷都托付於他。結果,卻是一團糟。他很為難,手心手背都是肉,兩邊他都捨不得。一連稱病罷朝三日,他躺在明德殿的龍榻上,撫摸著那光滑柔軟的錦被,想了又想,夜不成寐。一直到小六娘子上夏末秋初,天氣入夜纔敢稍微涼爽一些,白天有太陽的時候還是一股子熱勁。午睡後梳洗飲茶完畢,阮鈺和阮璃兩就被內侍領了,到大收房裡聽父親阮芳甯的訓示。最近朝廷正在辦杜家的案子,風聲有點緊,瑞王阮芳甯有些不放心,便想囑咐這兩個寶貝收斂些,不要出去惹事生非。這兩個兒子,阮鈺稍大些,今年剛滿十六,阮璃剛滿十五,平日裡生性好動,時常結伴出遊,可給他這個做父親的惹了不少是非。兩個兒子到了書房行禮磕頭,老老實實一邊一個站好,乖乖聽訓。阮芳甯一邊喝茶一邊訓示,正將到要緊處,門外內侍來稟報,說是有位陸公子遞名貼拜見。陸公子哪個陸公子阮芳甯手裡端著茶碗,心裡疑惑。他不認識這和個人呀,可倘若是個貿貿然撞上門來的,又豈能把名貼遞到他跟前來眉頭一皺,他放下手裡的茶碗。把名貼拿來我看。是。內侍低著頭進去,雙手捧著張翠色的泥金貼。接過來翻開一看,字跡很熟悉,寫得不見得好,但也不壞。這誰呀看字跡是個認識的人。貼子上有股子香氣,他嗅了嗅,腦子裡一道亮光閃過,蹭一下從;圈椅裡躥起。人現在在哪兒突然高聲追問道。這一聲喝得原本低頭聽訓的哥倆嚇了一跳,抬起頭不解的看了他一眼。那跪在地上的內侍急忙回答。正在正門口候著。快快,打開正門把人迎進來。阮芳甯急忙揮手道。是。內侍起身要退出去。回來。阮芳甯又突然叫住他。不,還是不要開正了,太張揚。來了幾個人聽門上的小子回話,說隻是來了一輛車並四個隨從。內侍迴轉身,躬身回答。好,你趕快打發人把車引到僻靜的西角門上去,開了門,我親自去迎。他急急囑咐。是。內侍轉身急步退了出去。阮芳甯捏著手裡的名貼,皺了眉抿嘴。真是胡鬨。憤憤然低聲咒罵一句,他重重歎了口氣。一抬頭,看到那哥倆還站在一旁,急忙揮了揮手說。你們兩下去吧,記住,最近千萬不要出去惹是生非。是,父親,孩兒記住了。兩兄弟行了禮,都退了出去。阮芳甯將手裡的名貼塞到懷裡,然後喊了一聲。來人,幫我把衣服整整。帶著貼身的內侍快步奔到外緣廊下,就看到一輛碧油車正被內侍引到了院子裡。一併四個帶到的侍衛,動作整齊有素,一看就是禁軍侍衛。而那坐在車前的素衣男子,容貌俊秀,麵白無鬚,識得的一看就知道是個宮裡的閹人。胡鬨胡鬨,真是胡鬨,他皺眉歎氣搖頭,手不由握緊,腳步匆匆,跑了過去。那素衣內侍從車前跳下,輕輕掀了車簾一角。六娘子,到了。細聲細語柔柔回話。他呢怎麼不見來裡麵一個清脆聲音問道。素衣內侍回頭朝他看來,阮芳甯急忙上前。我來了。皺著眉低語一句。你來,扶我。時麵說道。素衣內侍躬身低頭退讓到一邊,阮芳甯抿了抿嘴,上前抻手撩開車簾一角。一隻纖白素手遞了出來,他伸手握住,慢慢將人引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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