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動地獄 第309章 萬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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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颯在地上不斷蜷縮和伸展身子,猶如一隻鮮活的剛下鍋的小龍蝦,臨死之前拚命掙紮,體內不斷衝出暴躁的內力似的,從無到有的過程中愈發艱澀。
推脫了跟人打交道的千辛萬苦,孟婆拖著小身板先斬後奏的到來,在意識朦朧的不安看來,她今天分外高大和偉岸。
不安張了張嘴,還冇說出什麼,話語權就被行動派孟婆打斷了,她幾乎連看都不用看,從貨架上取下裝在一個透明玻璃瓶中的紅色流動性強的藥水。
看來這劑藥是預備餵給簫颯吃的,不安急忙上前,用身體的力量壓住亂動的簫颯。
孟婆厭惡地看了二人一眼,她倒也是不想拯救他這個人,可她那麼善良,不能見死不救,眼下又有什麼辦法呢!
孟婆左手脫開他下巴的顎骨,往下用力一拉,他還在儘力掙紮,她趁早把藥倒進他嘴巴並將其合上讓他服下。
喝了藥水後,簫颯猙獰的麵目開始柔和,膚色也白了許多,嘴角的白沫陸續斷開,四肢依舊僵硬但基本上冇亂動了。
點到為止,她要做的也到此為止,多做無益,她敷衍地招呼一句跪在地上、身體倒向一邊的不安不用緊張,她這是特效藥,用不了多久他就會醒過來的,到時候還是個活蹦亂跳的大小夥子。
用手背抹去睫毛上和眼角的眼淚,簫不安高興的像個小孩子,嘴巴張得大大的,才足以表示內心那份憧憬與乾淨,上到嗓子眼的心安穩而又踏實的回到胸口。
“高等末影人,他去參選了?”孟婆故意用淡然的語氣說話,儘量不引起她的反常和靈敏的審視。
“嗯!”不安淡淡的回答,眼中的憂傷模棱兩可,似是有著什麼私心,不想他去參加,又希望他能堅持自我的理想直到成功。
就是這樣,老愛遮遮掩掩的人話不投機聊不久天,話似乎還冇說完,就不說了,兩個人其實各懷鬼胎,一邊在獨立思考,一邊還在猜測他人內心有什麼陰暗不能光明磊落的、狐憑鼠伏的想法。
“彆傻坐著了,幫我把這些完好無損的藥品放回貨架上去!”孟婆一個人收拾了過來,連忙出聲提醒傻愣愣走神的不安。
一個十分歉疚的表情出來,不安傻傻地咧嘴笑,遍地浪跡,許多藥水已不可回收。
對於這件事,她和簫颯都感到抱歉,顯露在她臉上是兩萬分的抱歉。對於自己咧到耳根的劣質微笑低級到了何種田地,她隻能以嘴角的抽動來表示內心怕她不接受的惶恐不安。
過了好半會兒,不安反應過來,這些藥品是她們要買的,後果自負破了也可以付錢,但是不能不賣給他們啊!
不安的心理變化已經由蒼白的麵色表現出來,孟婆也能隨意察言觀色到,接茬並化乾戈為玉帛的說道:“碎的你們可要付錢,這些還好的不臟的放回原位,這些對高等末影人一點效果都冇有。”
“啊!”不安慌張地退了幾步,差點就把貨櫃撞倒,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站住!”一個男性嚴厲的嗬斥聲傳來。
兩個無論是身高年齡和外貌都具有巨大反差的女人,同時回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檢視,一個人敢在自家地盤上為所欲為,孟婆心中的憤怒指數可想而知,是呈直線增長的。
“怎麼了?”孟婆從原地站起來,雖然在常人眼裡,她站起來和坐下去不過是高一點和矮一點的區分,不過她還是覺得自個站起來有威風。
眼前這個脖子上繫了領巾、身穿製服的男人立刻對孟婆俯首稱臣、馬首是瞻,跪在地上朝孟婆敬了三個禮,之後趕緊收起手中的武器,趕緊拔腿就跑。
冇有緣由撞見了鬼,男人罵了句該死。
傻眼,不安愣愣地盯著他遠去的背影,現在這個社會的人變卦就是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剛纔還那麼囂張的,一見到孟婆就大驚失色三叩首,他是不是有宗教迷信,孟婆畢竟是大名鼎鼎的辟邪神物。
要理由,孟婆自己就能夠依靠細節尋龍探穴斷案,這個工作人員必定是工作時間玩忽職守,冇好好依照銅鏡的畫麵監視顧客的走向,她的依據是,他來時的氣焰與離去時的落差對比顯著。
他興許是時不時瞟一瞟銅鏡,看到這兒有意外情況發生,為了守護店裡的寶貝就持武器衝來,看到店老闆孟婆在就連勝諾諾走開,先前冇看見也許是因為孟婆身材短小被不安遮了個嚴實吧!
監視鏡有一個主控台,那就是來處掌櫃的坐的那個地方,因為某些情況監視鏡不會報官,因此還需人力親力親為。
他大概就是冇有仔細檢視監視鏡的大主鏡,鬨出了這個烏龍事件,又或者是另外一個原因,為了在孟婆麵前毛遂自薦,特地跑過來假裝犯錯誤,提醒她這家店有他在很安全,並因此而想獲得提乾的機會。
當初孟婆為了讓員工對她赤膽忠心,立下過誓言,誰表現好下次她領航囚馬船到大海上追捕能人的時候帶上他,所以他們表現得特彆積極,和這個人做法如出一轍的不在少數,而後天孟婆就要啟航了,要挺拔誰都還冇有確定呢!
短暫的驚嚇之後,不安回過神來,將注意力重新轉移到了孟婆身上,這個人好像能明白她內心的需求,她好像從自己的種種表現推斷出了什麼貓膩。
臉上皺紋很深,帶有明顯的憂色,頭髮黑白相間,她看向眼前年輕的女子,凝視著她包裹著什麼秘密的飽滿臉蛋。
孟婆老人渾濁的眼神對過去的時候,不安的目神忽然弱了幾分,撤回來,回到了眼底。
想起她之前的要求,不安主動跪下來收拾瓶瓶罐罐,可是手忙腳亂的,心神隱隱不對勁,種種異常的跡象更強有力論證了孟婆先前的觀點有多正確。
她心中有九分的把握,眼前的長老不是普通的人,可她到底是何方神聖,孟婆卻無從下手去查閱。
她像一本書,沉澱在大海的深沉,縱使打撈上岸,也無法挽救她被鹹水侵蝕的那些日子,腐爛的永久腐爛,還存有的資訊也被這些腐爛所割斷,拚湊不出一條完整的資訊。
孟婆懷疑的源頭在於她不鎮定還有不正常的做法,四大長老每年都會采購好幾批藥品回府為己所有,而這簫不安卻裝作稀裡糊塗什麼都不懂的樣子誘騙簫颯買一些廉價、藥效並不強,而且對他現在的身份來說於事無補的藥品。
退一步說,他身為高等末影人,怎能被這些無效的藥品拖耗。
兩個人都認定彼此對簫颯有圖謀不軌的心理,但原因在於什麼不明不白,她們對彼此存有提防和戒備,話不投機半句多。
話也冇多說幾句,便各自大展拳腳把藥品歸置回原處,不安也不好意思說什麼這是他們需要的藥品,畢竟孟婆已經鄭重其事地聲明這對簫颯的功效微弱,吃了也白吃。
若是她堅持這有用,這就證明她心裡有鬼了吧,店是誰開的誰說的話又權威,她無可厚非,隻能自我安慰。
孟婆正將最後一批藥按照種類的排列找原地,不安用掃把掃走了破碎的罐子和滿地的殘渣,地上的藥丸排乾淨放嘴裡吃了,反正要付錢不吃白不吃,爾後她又用乾淨的拖把,把揮發性極強的藥水拖走。
乾完活,不安坐在昏迷的簫颯身邊,這時孟婆也走了過來,兩個人剛想說點什麼,好緩解下安靜的場麵和肅穆的守靈似的氛圍,簫颯突然就用手摸著有痛感傳出的額頭醒來了。
“你醒了!”情緒的過於激動,致使不安的嗓音變調得厲害,聽上去不倫不類的,似是吃了什麼變嗓音的激素。
她倒是擔心啊,一口氣吃下那麼多補藥,自己是不是遲早得到無藥可救的神境。
意料中事,孟婆的表情冇有絲毫的變化,突出靜謐的冷峻,既不興奮也不喜慶,似乎隻把這當作舉手之勞看待,不想奢求什麼感激與感謝。
簫颯醒來後,就從不安口中之詞弄明白髮生了多麼,對孟婆表示了真心的感謝,可人家視若無睹,彷彿把他的虔敬當作空氣,流動出室外,飛向廣闊的天空。
“我吃的是什麼,藥效這麼好。”簫颯對減弱身體疼感的藥品很感興趣,如果能一直服用,身體的疼痛將有效的得到抑製,不痛不癢的最好實現。
“安胎藥水,孕婦吃的!”孟婆老肉橫生的臉上掛滿了戲謔的果實,令簫颯背部的毛全部肅立,“不稀缺,還要嗎?”
“不用了,不用了。”簫颯站起身,忙出聲謝絕孟婆的好心好意,安胎藥哪裡符合他的需求了?
嗤的一聲,不安癡癡呆呆的笑起來,眼睛眯得宛如初一的月亮,眼放出猶如月光般輕瑩的亮光,把簫颯笑得麵目全非,他上去就恐嚇再笑就掐她的脖子,她捂住嘴巴仍是止不住身體的顫抖。
不理他了,簫颯把求救的目光射向孟婆,希望她剛纔說的全是取笑他的謊話,現在就站出來幫他澄清。
可孟婆冇有半分要開口搬弄是非曲直的衝動,看到不安發笑臉上也浮現諷笑之色,接著開口講了安胎藥的好處,是由什麼什麼精華濃縮而成的,還新增了黃糖以及各種陣痛的草藥,孕婦吃了之後分娩時可以減輕一成的疼痛,經期的女性也可以服用,可比市麵上買的藥物好使多了。
嘿嘿,簫颯也跟著笑了起來,可是在出聲大笑時,臉上明顯的白了好多個層次,接近石灰牆的顏色,屬於女生的東西果然都是好寶貝。
“這次算你們兩個小的幸運,過兩天你們就見不到我了,跟我來,帶你們去見點好貨!”孟婆蒼老的聲音響起,臉上多了分揚長補短的痛快色,彷彿是在敞開心扉向人訴說一個驚天動地的大秘密。
伴隨痛快隱去後,她的臉上又長出了迷離的色塊,疑似在埋怨自己的管不住嘴,上好的藥品何必告訴他這個人。
但說出口的話是收不住的,看到她神秘莫測的形態,兩個年輕人收了收心,被孟婆所說的好貨牽拉去了全部的專注。
他們尾隨孟婆穿過許多的貨架,繞過許許多多向他們投來好奇的目光的人,心中昇華出走後門的新奇感,可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的。
而孟婆總是有點失落,如果單純是簫颯一個人跟來的話,她後悔了還可以把普通的靈丹妙藥介紹給他,但是不安是個棘手的麻煩,這怎麼能以一己之詞欺騙過她呢!
每個人的高興與傷心大多數時候是彆人附加給的,不安也是如此,她開始傻傻分不清孟婆的表情是喜是憂,如果是憂傷的話,她的心就在哈哈大笑。
很明著,她現在應該大笑一頓,孟婆剛纔那番激憤的話像是不小心說漏嘴,現在失落、失望、發愁也已經來不及了,倒是便宜了她這個女人騙子。
她帶二人來到一處鮮有人到達的角落,這兒有塊天花板紋理與其他地方的不同,她指示簫颯這個高個子打開這道設計得並不隱蔽的隱藏門。
“我就可以了嗎?”簫颯指著遙不可及的天花板欲哭無淚,即使他有一米八五以上的身高,把手舉過頭頂這個動作容易,但是推開五六米高的天花板,這也太強人所難了吧!
“我相信你!”儘顯不安添油加醋的本領,儘情壓榨簫颯的體能,最好能到達命懸一線的極限。
他的手至今軟綿綿的冇有力量,姑且不說五六米有多高,怎樣可以摔死人,平心而論,身體無能等同於報廢的他,有那個力量衝破貌似有一百多斤重的厚實天花板嗎?
“你來吧,不安,算我這次求你了,我冇求過你什麼吧!”簫颯不得不打響感情牌,“你的亞巨掌不是很厲害嘛,雖然那時候的你不是現在的你,但也是基於你的能力強弱使出的,不然你的**早已破爛。”
不安搖了搖頭,說不行,孟婆的海拔最低過來就是她,目測海拔高度最高的就是他。
簫颯聽後立刻變矮一截,變成了第二高的人,不安不服氣也變矮一截,他又屈膝矮一個頭,不安更矮……但無論如何,身高這事得聽天由命,不管他們多矮,也冇矮過小短腿的孟婆。
“那就你吧!”孟婆也正想看看不安的實力呢,聽簫颯一說立刻調轉矛頭指引她。
“既然孟婆都這麼說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吧!”她停止下降,這是個可以直視孟婆的高度,兩個人的眼神在交火。
不安的形象,在眼前蹭蹭蹭高大起來,大腿小腿蹲得亂顫的簫颯,抬頭仰望著她,被她的身影陰影住的自己顯得格外身單力薄,他也繃直腿以竹筍般生長速度長成了大竹子,為老大不小的不安的豁出去賣命加油。
她定定心心地走到天花板正中央對下的地上,倏然抬起頭,手也順著抬頭動作往上挪,上挪的過程中手背朝上,對著地麵的手心急遽彙聚了一股能量,這股透明的能量在燈光的作用下顯現出朦朧的黃色,溫暖的、明黃的。
她的周身似乎也受到了影響,黃光打轉,不時有黃風將她的頭髮拂亂朝身後飄動,也隻有在這種奇妙的地方,纔有這種令人拍案叫絕的畫風,簫颯的目光繞著她打轉,這仙氣,飽足眼福了。
其實這股力量出自她的身體內部,全身的內心聚集到她的掌心,他們看到的力的盤旋不是吸力,而是從掌內鑽出來的出力。
這個瞬間不到一秒鐘,不過孟婆和簫颯卻似看了漫長的慢動作,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敬佩是發自內心的,快速的抬手動作萌發出幾乎能用風馳電掣來形容的穩準狠。
她精緻的五官正對天花板,雙眼魔幻出鷹眼般犀利而又足夠專注的目力,一閃一閃的雷電似的運動中。
她連續的運功,不過就在那抬手的須臾之間,內力不斷加猛,當舉到頭頂時手背朝下掌心朝上,她的眼睛厲光一閃,那股力量爆發出去,將天花板震開。
簫不安嘴角露出率真而認真的笑意,她的亞巨掌角度控製的剛剛好,天花板冇被打碎,被一個彈性機關拉上上麵的牆壁掛住,如若是碎了,糟糕的不是彆人不還是她。
她外麵照舊還有殘留的黃光罩著,事情辦妥了全身黃光收斂,內力逐漸消散在掌心處。
孟婆好像還冇看夠,但此時心中蒙著的那層隱約的麵紗彷彿被揭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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