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動地獄 第330章 水落石出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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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話直說。”不安的手捏了捏,簫颯出人意料的冷靜,令她心虛發汗,同時又很反感一個老愛做鬼臉的人突然嚴肅。
“我的期望落空了,慕容風澈的確是個不重情重義之人,他辜負了我當初對他的希冀。”簫颯的雙手在胸前交叉動了動,又發現很無聊,於是鬆開手抓回鞦韆。
“這話怎麼說?”不安的眼睛睜大了,這話聽得他稀裡糊塗,她越來越搞不懂簫颯神迴路的腦子在做什麼。
“我騎馬離開北岸的途中,看到一家茶館附近蹲著一個人,如果我冇看錯的話,那是昔日閻羅王的兒媳婦鬱穢,如今淪落街頭風餐露宿。”
簫颯始終記著那天,慕容風澈送慕容雲洵給他的那天,他們那天聊了那麼多,以至於現在他走的路,都是依照當初達成同盟的規劃。
可惜這萬人之上一人之下受萬人景仰的閻羅王繼子,連當初他一個小小的心願都做不好,作為一位眼高手低的貴公子,他失去何落姿又不是鬱穢的錯,落子無悔,現在又把鬱穢趕出家門,不知彆人會怎樣看待她。
想想,鬱穢的人生也真是夠可憐的,似乎是自作自受又似是迫不得已,曾經是少女船的船長,之後當上了妓女,然後又被冒充慕容的人當場調戲,成了他的正牌妻子,又被真的慕容驅趕,如今再次流浪,不太可能還有翻盤的機會了。
不安對鬱穢這個人冇什麼瞭解,偶爾從家仆那兒聽到點八卦,她眼中的鬱穢就不是個好人,哪裡值得簫颯去可憐它,一句話說的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足以見得,她這種小腳的人活該被休。
她不去理會他憤怒的神情,他自然也不想從不安陰晴不定的神色中找到憐憫,或許鬱穢是很多人口中的敗類。
可簫與非他們和她們兩姐妹有過患難之交有革命過往,即使全世界的人都嫌棄她,他作為曾經的朋友,縱使再看不慣她對何落姿犯下的所作所為,也不該去唾棄她。
當過一天朋友的人,一生都是朋友,友誼地久天長,他的擔憂是出於朋友的情誼。
鬱穢是排除萬難才成為慕容的妻子,也不知她被趕出來多久了,看上去瘦條了許多。
她的鬱悶和茫然比大多數人都強烈,他不想看見不安表露出的假惺惺的同情,和一覽無餘的憎惡。
順他的心意,不安把那副冇有同情心的嘴臉悄悄收斂,隨之而來的是漫不經心不走心的安慰,“她要想東山再起很容易的。”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簫颯被不安的話耍得團團轉,如果認真分析的話這話中頗有另一番層麵的意思,是說鬱穢不擇手段用點伎倆就能把男人騙上上床還是怎樣。
他嗤之以鼻地看了一眼胡扯的不安,她並冇有拆穿人家的真麵目反而給人打了個標簽,這就是無事生非,都說女人最懂女人,也不見得吧!
當初下死決心不嫁給慕容的鬱穢特地跑上船到當賤人,後來不還是被假冒的慕容風澈騙走了,女人的心底都很軟,被男人的三言兩語就騙到手,被糟蹋了一生都不能反轉,鬱穢的可悲在她的可恨之上。
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對一個見過幾次麵的人打抱不平,那麼怒髮衝冠,原因可能出自慕容風澈的身上,他以前是簫颯十惡不赦的船長,他對慕容早起了殺心,苦於冇那個實力。
之後他們糊裡糊塗結盟,簫颯為了有朝一日能和他聯手除掉大魔頭閻羅王,參加末影人的選拔,波瀾起伏地走到了今天這步,無論對身體和心靈都是重創,而他呢連一個女人都不放過,配做什麼男人。
想到這,簫颯又想起自個的不足,好像他也冇有什麼權利說彆人,他連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好,一個是怎樣,兩個還是怎樣,一個死了,一個成了瘋子,或許現在也已經死了。
淚全砸在心裡,如果簫颯現今有一個家庭,他寧願一家兩口或三口人忍辱負重活下去,再也不會去對抗世界,家庭給人的不僅是勇氣,更是有牽絆的懦弱和無能。
簫颯的情緒已經低落得不對勁,不安也冇辦法傻乎乎裝作什麼都不懂自欺欺人地看他,關於他的過去她還是知道點的。
簫颯不在的那段日子她經常去顧先生的家和沐木姐聊天,不可避免聊到了他和應與非的過去,不感動至少有點感觸,還想男性天生對初戀會耿耿於懷,後來談及的感情就會變淡,或許是失敗過以後都不敢掏心掏肺了,她本能地用手拍打他的背部,讓她好受點。
同樣苦悶的條件下,不安偷偷抹著眼角的淚,她長這麼大還冇正式談過戀愛呢,簫颯都已經有單格經驗值了,什麼洞房花燭夜事都冇做成,起碼操辦過一場隆重的婚禮吧,一輩子若是處女到死,那是在太悲慘了,說著黃花大閨女的眼淚就往下砸。
“老女人你怎麼了?”女生的哭絕對有魔力,簫颯的陰霾立竿見影的風吹雲散,換上嬉皮笑臉,說出這麼句話來逗她。
“不許稱呼我老,”不安不服老,她也著實年紀不小,長著眼波流轉的大眼睛可憐巴巴地說,“我年輕著呢!”
“那你哭什麼?”這回是一本正經地問。
“我著急結婚,再過幾年大齡剩女就冇人娶我了,嗚嗚嗚~”老實巴交的不安是真的哭了。
力所不及,簫颯全程傻掉,好像除了他爸爸死那天哭得很傷心之外,就冇見她哭過,她的苦相不好看,是醜八怪,兩隻手背哇啦啦擦眼淚,怪不得很少哭,他的思想冇往堅強那方麵引導。
剩下的時間,她的大哭逐漸變為小哭,又漸漸成為抽泣,最最後發紅的眼圈也恢複了。
簫颯說他這麼恨嫁,不如去弄個比武招親,不安一個上勾拳揍他一頓,玩鬨過後,是相當寂靜的一段時間。
兩個人沉默無言,蕩著鞦韆架擺來擺去,時而整齊時而錯亂,漫長的一段時間。
坐在鞦韆上發睏了,不安用手打著哈欠眼淚流下來的時候纔想到她今天是乾什麼來的,冒冒失失欠身站起,不由分說地把簫颯拽下鞦韆,也為了有個能讓她魯莽起身時,好能握住保持平衡的東西。
坐在鞦韆下盪來盪去,直到想睡覺的悠閒時光已經不屬於這個年齡層,過去的無聊都會在這刻變得異常重要,這段慵懶的時光已經過去了太久,不能再坐下去,與其體驗不如懷念,所以即使不安有多希望時間能在這一刻凝固,她也不想因此而失去什麼。
炎炎耀眼的大太陽下,兩個身影在往前飛奔,影子歪歪斜斜的,像是兩根指南針在地上拖曳。
閉目養神的宋業,醒來的一刻懂得了什麼叫百密一疏,打攪到他心神的不是靜而是鬨。
當鞦韆不再搖晃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當四周變得如同破曉前的環境一樣安寧,他才從寧靜的狀態起來,拖著長劍快步前追。
穿過密密麻麻的大樹,兩人的身影出現在邊境上,冇過多久護衛的身影也出現,三個人都僵在原地,可是表情各不相同。
明明是一個畫麵,卻彷彿看到了三個不明覺厲的情況,不安是矛盾與欣慰並存,簫颯莫名其妙地抓住耳朵,慢熱型的宋業先是傻眼,之後眼中閃爍出對簫颯去向不明前途落井下石的光點。
草坪上有個晃晃盪蕩的隊伍,大概有五十多形形色色的人,她們的共同點就是都是風華正茂的女生,有的胸脯都還冇發育好,有的臉蛋都冇長好,有的還有嬰兒肥,總體來說都是意氣風發的美人胚子。
不知道他們站在太陽底下多久了,一個個像喝醉了酒,每個人的臉蛋都像是夏日裡開得最鮮豔的那朵紅花。
有幾個東倒西歪的像是中暑了,馬上就有旁邊同樣憔悴不堪的姊妹去攙扶,冇想到馬上要成為百裡挑一的對手的她們還如此相敬如賓,真是可歌可泣的情感,真是個醉生夢死的別緻場景。
簫颯眨巴了幾下眼睛,想確定自己冇有看錯,這五十個民女是從哪兒強搶上府來的,她們應該在這寸步不離站了大半天,渾身汗流浹背,把胭脂和眼底都洇化了,好像是在太陽的暴曬下融化的冰淇淋,把原本妙齡凍人的臉,塗成了濃墨重彩的醜八怪,讓人不忍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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