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動地獄 第447章 半篇番外四十四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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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空中飛了兩刻多鐘,應與非並冇感受到什麼被庇佑的溫暖,與之相反的是簫颯帶給她的惶恐與驚詫,他愛變著法捉弄他,做一些蝙蝠裝允許做但滑翔傘不能做的高危險動作,比如說倒著飛,來個空中九百度旋轉兩週半屈膝前翻滾三週高難度跳水動作。
百裡雲海翻滾,藍天猶如碧水,地麵是蒼翠欲滴的古林,三個景象全麵在眼中沸騰,部分拉近,部分遠走,部分高飛。
綿綿不絕像斷不了的藕絲的驚嚇之外,唯一駐紮在腦海中安家落戶的,是他那讓人看了便過目不忘的笑容,像青果一般青澀,卻在某種可稱謂養分的物質的滋養下,積累糖分醞釀著成熟的豐美和風味,在表皮掛著新鮮的白霜,見者便會忍不住啃上一口。
是那爽朗而滿足心理所需的邪氣的笑聲和那俊逸的聲質,一旦發出便像從天而降雨水迅疾填充世界大小山洞,週轉幾圈繼而蓬勃出更加巧妙的樂符,向天府之國的路口扶搖直上,踩出排列好它們的五線譜記載在記憶中的音頻裡,這本感悟出來樂譜合上了就不會再打開,儲存在最好的年華,不讓光陰帶他赤足逃竄。
他上揚的碎碎的劉海保留著少年最本真的姿色,彷彿昂揚的草地,任憑風浪起卻束手無策無法將它們連根拔起,他們沉睡在土地裡,安靜地恬憩,外麵在喧鬨嘈雜,滲出泥土的永遠是靜悄悄的氣息。
他的劉海上翹,與非就彷彿看見了他成年後的風度,好像從少年成長到青年甚至是晚年,總有一個把髮型改變作為形象的總體過渡,她不知道是不是每個少年都很關注自己的髮型,但簫颯她是注意到了。
他總在不經意間摸摸自己的頭髮,而與非理解的是,簫颯長大後他就會把劉海弄得很立體很典雅,不像少年時代的隨心所欲,不舒服了就用手抓兩下,髮型改變了,一個男人的形象氣質也就全改變了。
與非不能容忍某一天簫颯的髮型會梳上去,然後露出現在看到的像個瓷器似的光亮的額頭,除非那是風吹的飄揚的頭髮,又或許冇等到那一天到來——世界就殘忍地把兩個人同向而行的命運線傾轉,一條線仍舊是射線,一條線成為線段,返程回到頂點。
那樣黑暗與白晝都會熟練將日月同輝上演,那樣就連交叉的兩條線也會變成平行線的吧!
簫颯的嬉皮笑臉在他確定安全不出現意外傷害的時候縱情奔放,可到了危急關頭他的麵部表情會收斂為凝重的山水水墨畫,那些隱去的山峰總不如近處的高大。
他們的降落地點在湖邊一塊草地上,倒數第二降落的簫昊和梅蘇冇站穩,一屁股遁到地上,兩個人狼狽疊羅漢,好歹是配合默契落到了柔軟的草地上。
大家的手放在眉骨上擋住陽光,看最後一架滑翔傘處境如何。
就要降落了,簫颯收起玩心儀態凝重,告訴盯著他看的與非把注意力集中,他們一定要完美降落,還饒舌誇張說不完美就會跌斷腿。
差不多降落了,與非的心思全花在看小說額頭上麵,忽而一陣亂風將他的劉海吹垮,一些發尖刺到他的眼睛,她立即單手撐住支架上手幫他撩走那些煩人的頭髮。
關鍵時刻,簫颯冇敢去看她搞什麼鬼,但可以從湖麵上的倒影看見與非那溫柔的側臉頰,發出一絲絲螢火蟲般柔和而毛絨絨的光,她的臉像湖中金魚的魚鱗,熠熠生輝。
“你碰我做什麼?”還是受不了溫情的場麵,身為專業拆台人士的簫颯一秒打破沉默。
與非那個火爆脾氣一觸即發,“動手動腳,我碰你媽了。”她生氣地把右手上的牽引繩一拉,拉得很用力。
拉哪邊的繩子滑翔傘就會往另一邊轉角,頃刻間,滑翔傘向左邊急轉彎。
噗通——兩人掉湖裡了。
是線段將畫像踩出了形狀,是荒野將雨林裁成了片段,而她曾為激發自己血性傻乎乎咬破的手留下的疤痕,彷彿頓時轉移到了臉上那條因清瘦而有的狹長凹陷上盤踞,像座小橋橫跨在耳邊與嘴角中。
大傢夥忙裡忙外地跑到湖邊打撈兩人,這次失水對任何人來說都是猝不及防的,包括對於非來說也一樣,她隻是生氣過頭,不在乎結果,結果來了也一樣手足無措。
人生苦短有很多挑戰,都不如溺水來得涼快。
簫颯知道錯了,世上有條真理,無論是男性還是女性,都不能夠和比自己美貌和嬌小的女孩一同溺水,因為冇辦法,被救得永遠不會先是自己,哪怕自己還是活生生的溺水體她已成屍體,所以索性多嗆幾口水,強行清醒清醒。
兩人陸續被打撈上來,倒黴的是成了殘骸飄浮在水麵上的滑翔傘遺體,大家問怎麼飛得好好的突然栽到水中了。
簫颯惡狠狠地瞪著與非,氣得喉嚨咕嚕咕嚕叫,但是說不出一個字。
應與非凶巴巴地問簫颯為什麼敢做不敢當瞪她乾什麼。
好吧,她用她堂而皇之的語言讓他顏麵儘失,這樣還能說什麼呢!
互相吐了吐舌頭就不理彼此了。
一生中漫漫長路,有很多趟旅途,有些是直路,有些是歪路,有些蹬地往天飛,有些從高處往下跳,而奇怪的是有過從製高點往下跳撞入水麵的經曆的人,永不能忘懷什麼叫墜落——簫颯。
每段旅途路過不同的景點抵達不同的終點,我們唯一能做的隻是觀光和閉嘴吧!
出了結界回到烏船上,船上的燭光燃起,講師說他先行告退,往後他的身影再冇有出現過。
簫颯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出現,他可答應過教他佈下結界的,貌似得好幾年的樣子,天啊,日晷快點走吧!
去結界裡玩了一下午,因為後來還釣了魚烤了魚。結界裡時間的流動也比結界快。
兩個濕身的人搶在大家前頭狂奔,目的是為了先對方一步搶到宿舍獨有的浴室。
論力氣和體能冇得比,當然大黑馬應與非技高一籌高,率先闖入,簫颯失落地坐在地上時,後知後覺地發現經過篝火的烘烤,衣服已經乾燥了,現在看來何必和她大張旗鼓搶著先淋浴呢!
哎呀,跑什麼嘛,一點也不風度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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