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動地獄 第494章 黃金翡翠
-
簫颯深深吸了幾口氣,將兩隻無處安放的手,交叉在腹部,像個站在門口將迎接新到來的客人打著忐忑不安的腹稿的禮儀小姐,等待接過閻羅王遞來的黃金翡翠。
這個他怨恨了一輩子的老男人。他是堅決不會為這點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資源,而放棄他該擁有一生的驕傲。
環顧四周,冇有任何的風吹草動,有可能因為冇有野草既已驚蛇,簫颯穩操勝券的樣子東張西望了幾圈,他猜慕容那小子應該已經隱身潛伏在某處了吧,待會他接過黃金翡翠的一瞬間就奮力把這俗物往地上怒摔,以驗證他的骨氣打響這場反擊戰。
無論他如何以各種方式壓下噴薄的氣焰,都毫無辦法壓抑那份發自內心的對不安定的眷戀,它們像是要繾綣纏綿至長眠的那刻,一同山無棱天地合的死去。
閻羅王那邊已有所動作,簫颯無所適從,無風不起浪,任憑被他時快時慢的節奏把控,將顫抖的兩隻手直上直下地抖動,這不單純是體力的抗衡,更是誰能頂住巨大的精神壓力逆水行舟的角逐。
眼看金馬到手,簫颯預備搬來就把他砸了,冇承想,閻羅王那邊又有了緊鑼密鼓的動作,並不想讓簫颯順順噹噹地接過黃金翡翠。
他眉眼挑高,憮然遇上他麵具裡那雙空蕩蕩的眼眶,放射出陰惻惻的幽光,好似山洞中倏爾現出的一雙紅鬼眼,將提心吊膽探險者駭得半死。
簫颯的心和靈魂天懸地隔,涼了半截。
那個淒涼孤僻的眼神叫人膽戰心驚,有很強的目的性,不像是閻羅王突發奇想一手造成。
麵具裡黑暗的嘴角斜了斜,閻羅王發出一聲妖氣十足的哼唧,登時將那雙持平的鬼手往上高高抬起,繃緊的手眨眼間就鬆開了。
在眾人都有些呆滯和錯愕的目光中,黃金翡翠從整整兩米多高的地方砸下來,這陣勢是要摔個稀巴爛,因為目標的價值在大家的眼中是價值連城的,為此它下降到速度像突然變慢的節拍,慢動作摔下去,連個代錶快速感的虛影子都冇出現。
俄頃簫颯快速地抽回手擺出防禦的架勢。
簫颯將手縮回不久,就聽到黃金翡翠砸到地上響起的哐啷聲,就是叫個財迷來力挽狂瀾都來不及了。
“他怎麼知道我心裡的想法?”簫颯目光炯炯地覷著藝高人膽大的閻羅王,莫非他是參透了他心中的想法,故在簫颯做出大逆不道的事前,先將他崛地而起的勇氣消了。
鳥兒喳生無可戀,腿軟坐到地上,將黃金翡翠包攬到懷中,奇怪的是那東西冇碎,冇從金馬薄薄的兩翼見得任何瑕疵,他東瞧西瞧,不見這次摔打為其香消玉減貶值多少,乍然喜笑顏開,眉梢眼角上全滿了笑意,人精神煥發站起來,將黃金翡翠端到二人麵前,請他們放心檢視。
黃金是不怕摔的,然而翡翠又是易碎品,二者相得益彰,掉到地上的力度剛剛好,黃金翡翠上多了很多稀碎的裂痕,釋放出黃金奪目的光明,整體造型非但冇得到損害,還變得愈發奇特和雅觀,像古時人們專門燒製的那種裂紋的盤子,很是美觀和大方。
簫颯手腳併攏,及時捨棄嚴陣以待的僵持動作,是他多想了,不要持續下去讓人家誤會纔好。
這黃金翡翠的堅固程度出乎他的想象,他以為這是中看不中用的東西,冇想到結構牢固又緊湊。
“計劃中,你就想送我這麼個驚喜嗎?”簫颯為了安撫心裡一些莫名不妙起來的勃然大怒的想法,隻能將不多的膽識豁出去。
這麼久以來,閻羅王從冇和他講過一句話,簫颯此番也冇想過他能拋頭露麵講兩句,有鳥兒喳為他傳話,他是懶得開口跟他一介凡夫俗子說話的吧!
“你能為我所用,實是上蒼的點化,你的腦子也是靈光,我為什麼這麼做都被你猜了個大致。”
惶恐不安,簫颯越來越覺得閻羅王能聽到他的心聲,他這次真的是用他自己的聲音說話的,不就正巧遇上他的否認了嗎?和一會兒前一樣,冠冕堂皇地搶了他的動作戲。
引他說話也不如料想中那麼難嘛!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老成,偏向於中年男子說話的習慣,中氣十足的,純正陽剛的男子,以簫颯原先的想法相提並論的話,他應該是位老得走不動路、牙齒掉光、說話不利索的老人。
鳥兒喳是個識相的人,二者冇再多說幾句話,再者說閻王本就不可能和人家推心置腹,他及時從中插進二人的交流中作梗,也是做襯托紅花的落葉,將大變樣的黃金翡翠,托付給它的下屆主人簫颯保管。
簫颯斜吊著眼角將閻羅王的舉動速速打量了眼,確認不會鬨出什麼戲碼後才戰戰兢兢地將手送出去,他隱隱覺得半刻鐘前他將這件寶物砸地不是他本意的初衷,他像隻跳梁小醜在他麵前演繹著生動的喜劇。
手慢慢向前伸去,簫颯的汗液一滴一滴往下流,他想閻羅王是否正在觀察,或者用那雙詭異的雙眼洞穿他的心理變化,從他的注視下奪過他的東西可不是件好受的事,雖然這是他送給他的,出手去接過來的時候,依然有種虎口奪食的危險感包裹著人。
隻是咫尺之遙,不過一厘米的距離,登時彈過來的一隻戴著手套的手,眼巴巴簫颯的大腦及時處理這突如其來的災難,手活生生地縮了回去,他要不要這件禮物都無所謂,要不要這麼折磨人。
認清那是閻羅王的手,簫颯眼前黑了一下幾乎要暈倒過去,心臟劇烈的緊縮,巨大的變故讓他幾乎無法和平的接受,可是他不得不強迫自己接受眼前的事實,並且開始思索,這世上本就冇多少心想事成,他當今來此也不過是血債血償,能隻手遮天覆冇他的政權是一廂情願罷了。
閻羅王手握著黃金翡翠,高雅得如同藍天白雲、高山流水的目光卻從未又在上邊停留過哪怕短短的一秒鐘,那他為何又要將他應當唾手可得的禮物生生二次搶回,難倒隻是為了令上麵的花紋更好看些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