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動地獄 第554章 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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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前就知道,瑪雅封印是明折岸的底牌,不輕易使用,這不但會折損她的修為,還會將被封印者的修為反噬到她的身上。
也就是說,簫颯流失的修為將作用在她身上,她要硬生生扛下,為了殺他,她心狠手辣,對自己也喪儘天良。
船艙內的修為陸續散儘,修為像白煙席捲河麵,水麵蜻蜓點水般的飄蕩,離運行中的船越來越遠。
雲開霧散,撥雲見日,簫颯暴漲暴跌的心也漸漸平和,明折岸的仇他記下了,縱使他再也無法崛起,新仇舊恨也會龐大,仇恨是他攢在手心的砝碼。
簫颯忸怩不安地坐在船上,老是想起明折岸的做派,有股莫名其妙的感覺,她輕而易舉就能殺死他,為什麼要留他活口到最後?
最為懸疑的是在他離開前,又把瑪雅封印這麼歹毒的招術施加在他身上,到底要把他害成什麼樣纔算結束?
他想開了也放開了,先把仇恨放下,放下和明折岸和閻羅王的過節,這些臭名昭著的惡棍,他不恨也有人替他恨,量小非君子,費心思去恨去怨去討厭也不會得到好的結果。
靜下心來回顧了一下一路以來驚心動魄的景緻,翻閱包袱上重要的私人物品,為與非打造的木牌也在,眼角不由地抽動。
每一件物品都是回憶的倉庫,鑽入眼球就變成一枚開鎖的鑰匙,將記憶畫展般展現在人的眼中,走過去是畫麵翻飛起的片段。
時候到了,簫颯把形形色色的物品裝回包袱中,打好結將包袱斜挎在背上。
他懷著既茫然又忐忑的心情走到船頭的甲板上,兩旁秀麗的風景悠悠往後撤退,小船早些時候就順著河流漂過了結界,現在就漂在陌生的鄭府的河道內。
一隻眼中,是過往慘痛的失敗,這份失敗是全全然然的捨棄,是繳械投降的白旗,盪出壯士斷腕的悲壯。
一隻眼中,是對未來持有的憧憬,這份憧憬不像高樓大廈那麼鱗次櫛比,也不像盛世的煙火那般美輪美奐,隻是淺淺的想活下去的念頭。
從今往後的他連個略懂得墳術皮毛的老婦人都打不過,仍要身體力行地活下去,就算是為了支援他離開罪行小島的人。
離開了小島,前方那片神秘的海域,希望那位老人能救濟他,讓他活下去吧,隻要人還活著,就有手持光明打亮黑暗的前景。
這是個全新的世界,和末影人小寨的河景不大一樣,這兒的河邊冇多少樹,倒是乾枯的草貼滿了地表。
站在船頭等待靠岸的簫颯,手死死掐住包袱的帶子,他像一個首次離家出走的孩子,對外麵的紛紛擾擾車水馬龍的世界秉著最本真的期待。
船施了法,不需他親手搖櫓,船行駛到了既定的地方就靠岸,簫颯從狹窄的甲板上邁到岸邊的草甸上。
往前冇走多遠是一座橋,他走過橋通過幾位下人隱隱約約的指引,出了鄭府的大門。
鄭府的格局和簫府的格局二致,走過橋,對麵拐幾個彎就是大門,怪容易找到的,這條橋橫貫鄭府,用以粉飾裝點,或許還有點風水學的玄奧和學問。
走出鄭府,簫颯的思緒彷彿遇到了障礙,他似一位馬術選手滯留在障礙前一動不動,分不清他要去當方向,找到下山的路不難,可後麵他該去哪兒,去碼頭搶船嗎?
那就這樣辦吧,先下到南岸的城鎮中,假裝是個正常人欺瞞過眾多閻羅王手下的眼睛,偷偷劫一艘船,逃到海裡他就安全了。
缺憾的是,他傷勢嚴重,就連普普通通的長途跋涉都做不好,他怎麼能去劫下一艘船,借船出海,恐怕冇有漁民願意接濟他。
人生就是無情的油鍋,煎炒烹炸,炸得人翻花,炸得人雞飛狗跳。
走一步看一步,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就這樣隨心所欲地去,總會柳暗花明又一村的。
一輪火紅的太陽上升到半空,深秋的陽光不如夏陽驕燦,不比冬陽寒涼,它放射出的光線填充每個陰涼的罅隙,將冰冷的清晨土崩瓦解,暖暖照在簫颯的身上,不冷不熱的體感,舒服怡人。
陽光像拽著一根從高空摔下來的繩子,一步一步地往上爬,不論艱不艱難,冇達到頂端永不言棄。
太陽高升的狀況下,是慌裡慌張走下山路的簫颯,臉上是出逃人員特有的焦慮著急。
他時刻留意周圍的動靜,部署好若有人追上來他應該要做的反應,時不時回頭望望身後是否已悄悄有人跟上來,以便為他爭取有多少是多少的時間。
簫颯的影形術,不能瞬間把他從一個地方送到他心中的另一個地方,可是也能做到短距離的瞬間移動,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一步,因為他武功儘廢骨骼庸常。
為了方便快速移動,他撿了根長度合適的枯木當柺杖,步履維艱地往山腳衝,有幾次因體力的過度消耗,險些墜入山崖,嚇得他魂飛魄散。
大多數時候,簫颯走起路來得心應手,涼爽的秋風將他奔襲的疲憊雜草似的拔去。
放眼望去是南岸的鳥瞰圖,西岸的俯視圖他看過不少,南岸是第一次見,為他的狼狽撒下不少新意,是絕佳秀美的風景圖,是無限靚麗風光。
綿延不絕的房子,不像北岸的豪華雄偉,卻有種小橋流水農家客舍的樣子,煙囪冒出的白煙將南岸的高空塗抹成白濛濛的,秋風將它們吹成各種各樣的形狀,就像變幻莫測的火燒雲。
簡單樸質說多了就是貧窮,每岸的麵積雖不是廣大的,但一眼望不到儘頭,南岸好似一塊莊稼地,每個農房便是田間的一棵水稻,他們錯落有致地種植在泥地裡,享受陽光雨露,也強迫著承受風吹雨打。
無任何墳術可用,下山的路上他隻有用柺杖當輔助工具,他可以單腳跑,隻要柺杖能支援住他的體重,緊要關頭幫助他刹車,不然他這頭牛可就要衝出地麵摔個粉身碎骨了,就此來說這真是一場驚心動魄的旅途。
乏味的路上,倒是冇發生多少有趣的新奇的事情,他也無暇顧及,留給他深刻印象的是,剛從鄭府出來的那段山路,上麵還有雲霧繚繞的景象,走在那兒飄飄然的,伸出手就能抓到雲彩,雲和霧是不同的,這是他前所未有的感受,彷彿置身於仙境。
告急的時間跑了幾裡路他不知道,他曉得的隻是他一腳落到山腳的時候,太陽這位登高的勇士爬到了人不能抵達的製高點,大概到了中午的光景,他的額頭上不可避免的沁出了許多汗。
保留一份出逃者的尊嚴,不能去街道上溜達溜達,也不能去牛肉麪店蹭吃蹭喝。
簫颯對街邊的吆喝視若無睹,雖然肚子何時起已經餓得咕嘟咕嘟叫,彷彿有隻青蛙中的有誌之士,呱呱呱,在掏空的胃裡麵上躥下跳。
單是戴了頂鬥笠,把帽簷拉低蓋住眼眉,帽子投下一團陰影,遮住了他上半邊臉,這樣就不會被人發現了吧!
單數怪異的扮束難免讓路過的人多看幾眼,對他的關注好像成倍增長,不必顧慮的是街道上冇有士兵亂揪人,不然他肯定是重點摸排對象,鬥笠一般是高人酷愛的打扮和鈕釦,他很強,他要淡定淡定再淡定。
一路往南岸行進,每天有許多曆經滄桑幾年死亡淘汰之旅平安歸來的船隻,因此也是派重兵把守的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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