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動地獄 第612章 拆石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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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颯的心像一根剛鬆下來又被突然拽緊的皮筋,這是條件性反射,根本無法控製的,他的頭皮好像一個針包,紮滿了大大小小的銀針,一陣又一陣的麻木在他的頭皮擴散。
恐嚇的效果立竿見影,還冇來得及喘口氣的簫颯即刻擺出防禦的架勢,雙手抱頭,鐵錘定在離他手不到一厘米的地方穩妥妥停住。
當得知又被淩沉有恃無恐的耍了一頓後,簫颯的暴脾氣如同火龍捲,所到之處殺無赦,他連忙扶著圍牆跳起來,朝剛把鐵錘扔下的淩沉餓虎撲食般猛撲過去。
拔他的頭髮,戳他的眼睛,各種方法你方唱罷我登場,打了好久方肯罷休放人一馬,但他可不是專業放馬的,他再敢動心嚇人,就把他謀殺然後綁石頭沉入水底謀殺。
兩個人因打鬥而心力交瘁,打完架後躺下來休息了會兒,如果吃了早飯,興許還能多過兩招。
“大清早拿鐵錘,你嚇個鬼啊!”為了掩蓋內心世界的心虛,簫颯隻好把責任全都推卸到淩沉的身上,他也太膽大妄為了。
“幾天前,我們可是說好了,你的石膏由我來砸,你說你上石膏滿一個月就可以刑滿釋放,可彆說話不算數。”淩沉有底氣,有理有據。
兩個人衣衫不整地躺在木板上,清晨的涼意令他們速速把打架撕爛的衣服掖好,他們的頭髮是醉人的鳥窩,日子一天天數過來,簫颯的幾套衣服也是上滿了補丁的。
“原來如此,”他不點撥,簫颯就忘了他們有約定這碼事,當初是統一口徑冇錯,可是
簫颯怒髮衝冠,一個淩亂雞公頭,他的嘴巴有煙花筒的威力,他眉毛一揚暴喝道:
“你個神經病,你要砸石膏就砸咯,但是事先能不能和我打聲招呼說一下,你這種守在人家房門外的熱情勁,在下實在是消受不起啊!”
“我不是太激動了嗎?”與簫颯的雷霆之怒比,淩沉的心路曆程純粹是小旱雷。
“砸石膏很好玩嗎?白癡!”簫颯白了淩沉一眼,又自言自語似的問了好幾遍,“不過我看你還是儘快放棄這個念頭吧,真不用你和鐵錘來配合了,隨其自然吧!”
“第一次砸石膏,就是很想嘗試暴力執法有多爽快,”淩沉莊重地瞪著言而無信的簫颯,“你這算什麼,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說讓我砸就是我砸,現在你就會反悔了。”
“我不是想搶你的風頭,也不是不想讓你嚐嚐把薄脆的石膏砸碎的滋味,”簫颯戳了戳二十多天以來綁在石膏上的爛布。
簫颯想起剛纔驚魂的一幕幕,他是拖著石膏後退的,石膏和地麵碰撞發出的嘎嘣聲他聽得那叫一清二楚。
“我隻是想說,不勞您大駕了,我隻要把繫緊爛布條解開,石膏就會裂成無數的小塊,自動從我右腿上離開,你信不?”
簫颯的眼神,已經有堅信淩沉會相信的神采。
“哦!”淩沉扭過頭去。這個哦代表的是領到了,也表示一種心痛的遺憾。
他為砸石膏做了那麼多的心理準備,現在說不讓砸就不讓砸,到底是要鬨啥子喲。
簫颯坐了起來,下巴枕在左腿膝蓋上,右腳自然的往前伸展,淩沉隨之跟著他坐了起來,想看看什麼叫粉碎性土崩瓦解。
那塊爛布是很長的一條,以蛇形的纏法纏繞在簫颯的踝骨至膝蓋骨
他找到了當初打的結,經過幾十天的磨礪,這個繩結越來越緊,幾乎快成瞭解不開的死結。
幾番的嘗試下,簫颯總算把結解開了,隻要他拉緊爛布的子一鬆,石膏們兒準會落到地麵,不過他故意拉緊了繩子,似乎在等待吉時的發號施令。
兩個人閉氣養神,都像腦子少根筋的小孩,儼然把手鬆開繩子當作了什麼大工程的剪綵禮。
懷揣著忐忑激動而急切的心情,觀看石膏的碎裂,至於石膏為什麼對他們的誘惑力這麼大,也許是受了日複一日冇事可乾的影響。
“三、二、一”簫颯的手瀟灑一扯,就像一個捨身炸碉堡的好漢,把掛在身上的炸藥、手榴彈的引線拔掉了,氣勢磅礴。
啪啦,完整的腿形石膏竟然真的裂開了,石膏表麵的縫隙隨著爛布條的移位而不斷擴大,像地震來臨時不斷加深的地縫,像蜘蛛網般四處蔓延,最終碎了一地的石膏塊和粉塵。
還以為會發生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呢,石膏碎開的那秒固然是開心的,但石膏成為一堆碎石大小的塊狀堆積在一起不動如山時,兩個人的趣味性銳減,感覺特彆的冇勁。
這種感覺就像有的人被大人騙是從垃圾堆裡撿來的,長大後漲知識了,卻發現真相上,自己果然是從垃圾堆裡被撿來的那樣失魂落魄。
兩個人好像被某種神秘的力量定住了,大眼瞪小眼巋然不動了許久,還是淩沉先不甘於好好的砸石膏的美夢就這樣破裂了,“我覺得還是事先用鐵錘砸安在你腳上的石膏好,你覺得呢?”
“嗯,不錯,但我怕你一鐵錘下去,直接把我的腳砸殘廢了。”簫颯心有餘悸地說。
淩沉搖了搖頭,不敢相信這世上竟然有不相信他下手力度的人,他生氣地抬起鐵錘,去砸地上的碎塊,他要把它們全都砸成粉末,碾成石膏粉末。
傻孩子,這倒黴孩子,八成是急火攻心後走火入魔了,簫颯不去管他,讓他一個人好好享受砸石膏的樂趣,他要去看風景啦,他拿著望遠鏡來到圍欄邊,頭頂上濃密的樹葉,投下星星點燈的斑點,點綴在他沾沾自喜的臉上。
他把前麵的樹葉往旁邊攏了攏,將他鏡筒彈出去,樹葉樹枝都是有生命的,他每回都得找不同的觀察點。
對付敵人刻不容緩也絕不心慈手軟,這幾十天來,簫颯順手舉起望遠鏡望一望遠方是習以為常的習慣。
將腿上的石膏拆開,隻是石膏在眼前粉碎的那秒他心潮澎湃,後麵就冇有高昂的起伏,他也不知道他的心為何如此的不為所動。
自知這不是裝出來的,好像待在墳軒的這段時間內,他一心一意的坐禪,把情操磨礪陶冶好了,的確,他不再是從前那個愛大呼小叫的機靈鬼。
從坐的地方站起來,再到從站的地方走到現在的位置,簫颯並冇有什麼不愉快的感覺,但由於過去的時光裡每次行走,都會像睡著的家禽那樣把一隻腳縮起來。
現在患處痊癒了,他走過來時有種特殊的腳踏實地的感覺,但又不急於把這變現,因為不太能夠堅信右腿能發力行走,如果冇有過這種失而複得的感覺的人,是無法體會當中激憤的喜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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