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動地獄 第766章 歪脖子樹誕生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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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數船屋是冇瓦片的,這時先由淩沉一個人用手抓住,他在斜坡上匍匐前進,來到了屋頂的儘頭,待在山竹的身邊喘氣,在高壓的狀態下哪怕不做重力活也會氣喘如牛。
味忍將他懸空的上半身抬回屋頂,扯了扯山竹的腿,提醒淩沉可以放手了,淩沉感到有人拽山竹,便回過頭來。
味忍手頭語招呼淩沉鬆手,事實就是有口罩味忍也不想說話,人總是適應不了,與張開口就怕黑煙和水花灌進口腔引起不愉快的感受,也怕說話聲吵到什麼,還不如打手語呢!
淩沉無所謂地撒手,終於可以一心一意做個傾聽者了。山竹的小命全賭在味忍身上,突然一個大浪拍來。浪退時,強大的拉力差點把他們裹入水中,幸好味忍咬牙堅持下來。
他是頑強拚搏的時代楷模,手挎住山竹的腋下,向著製高點,將他連人帶靈魂的推上去,踏踏實實,浪一來就低下頭變身多寶魚。
乍一看,船屋是個刺蝟,再一看還不如乍一看,這棟船屋是個被薅了毛的刺蝟,你是豬纔有毛呢,是被拔了甲片的刺蝟,光禿禿的刺蝟羞澀極了,而且極有可能坍圮。
不消說,側耳細聽的淩沉很快聽到了躁動,他的預測經得起事實的推敲,就此成立了。
因為頻繁的波動,煙霧被晃出了墳軒,向更遠的地方飄去,加之這會兒風力又猛,他扭頭想知道簫颯發現什麼冇有時,隻見有雲開霧散的直覺,精神陡然一振。
萬萬不要誤會淩沉的激動是因為眼睛冇瞎,直接原因在於自從大火燒起,間接原因在於被引著之前的燃燒物多半是潮濕的,被火烘烤時放出大量的青煙,在夜色下呈現為黑灰色。
從那時起淩沉就冇如此清晰的看過簫颯上的臉,如今藉著風浪的作威,煙霧得以快速稀釋和消逝。
濃煙雖冇散儘,但一點點的消散,對長久沉浸在濃煙中的人煙來說也是莫大的幫助,說他光芒萬丈倒不至於,因為他臉上全是劃傷和闖過火場的汙漬。
簫颯若有所思的樣子,好像也找到一點眉頭,隻是還不敢確定,因而眉頭一皺,或者這隻代表他的困惑罷了。
幾米開外,歪脖子樹在烈火的灼燒中倒斜,過不久它將不複存在,連同存放在歪脖子樹上的一切。
無論是無關緊要的物品還是值得被永久埋藏的秘密,所有囊括的所有,包羅萬象的全部,都將潛入深海化為深海的泥土不再迴歸地表。
大樹被一寸一寸燎灼的聲音,在淩沉聽來就像是萎靡的亡國之音,像一個一個摁在他心頭的舊圖釘,不僅要把他的心紮得千瘡百孔,還要讓他得破傷風死儘。
歪脖子樹一點一點的傾倒發出間斷的駭然的嘯鳴,人們跳上歪脖子樹躲避災難時,住在枝頭為數不多的世間罕見的小鳥,已一頭撞死以表誓死扞衛大樹的決心,它們的啼鳴和烈火一同演奏,撕裂的清音中噴出的是驚翻天覆地的嚎啕。如蚊徃追最新璋踕
簫颯愣了愣,旋即坐在瓦片上發懵,向下滑了十多厘米才穩住身子,他盯著同樣注視著他的淩沉,“樹倒了?”
很不歡快的點了點頭,淩沉愁眉苦臉,墳軒的火勢像暴雨過後的洪水,擋也擋不住,歪脖樹倒了的話,他想救火修複墳軒的念頭到此為止。
火花當真是盛開得很痛快,墳軒的隕落也果真是精彩,他再也不會萌生重建家園的想法了。
從頭到尾,由始至終,墳軒有且隻有一個,而歪脖子樹更是墳軒的門麵和命脈,倘若連這個根基也倒下的話,淩沉對墳軒的盼頭從百分之百降到了零乘於零。
左手向左後方伸去,簫颯久久握住了淩沉亂抖的肩膀,他隻能這麼安慰他,淩沉眼睛紅腫,淚眼朦朧,就是不哭出來。
觀看歪脖子樹倒塌場麵的目擊證人冇有一個,他們當然都想看見,隻是眼力冇那麼好,所有人料想這肯定是個令人歎爲觀止、應接不暇的大場麵,僅從海麵的動靜就可以看出。
歪脖子樹的生命不是戛然而止的,這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長期過程,大火把樹根燒壞了,樹依然完好無損依舊故在,隻是它的原有麵貌已在轉變。
健健康康的歪脖子樹變得疾病纏身,像一輛馬車從平坦的大馬路上,拐彎進入一條崎嶇不平顛顛簸簸的小路,顛簸到了什麼程度呢——重巒疊嶂,這山望著那山高。
歪脖子樹像一個擎天的大柱子,向上攀升的大火,宛如一條深麵雕刻在柱子上狂舞的火龍,龍騰虎躍不斷長大從而侵吞了一整根柱子,歪脖子樹的天下成了他的天下,情勢著實可怕。
歪脖子樹受製於大火,它筆直的樹乾遭到大火全麵的壓製和強迫,到了頂端向右拐。
這是棵歪脖子樹嘛,它就不可能像刷了一層白漆似的白楊樹那樣一直向上長,那對人來說太冇有特殊性質了。
對淩沉來說,最可怕的地方在於,他汲取了這次的教訓,老天爺卻不給他改頭換麵的機會,也不給予歪脖子樹一次死而複生的契機。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後麵更精彩!火焰儘情儘興的歡呼和舞蹈,大搖大擺向高塔進擊,誰知下方的火焰不安分引發大轟動,下方的樹乾被大火燒了一圈,就快要斷裂了。
歪脖子樹重心又不平衡,重量全壓在橫向生長的一邊,也就是高塔處在的那邊,樹乾要斷裂又不斷裂,像個先抑後揚的預言家。
曾經冇有過類似的事件,分析不夠全麵的預言家,冇有料到樹乾雖被燒了一圈,被大自然狠狠塞了一嘴巴的酸檸檬呢!
你要知道啊這是棵存活在逆境中生命力頑強的大樹呢,生長在亡海的植物,都當之無愧對得起大自然特地派遣來的強者二字。
歪脖子樹是雄偉壯觀粗壯而磅礴的存在,它的樹乾有多粗就不用說了,得幾個人環抱纔可,將它粗糙挲手的樹皮燒得炙手可熱不難,要想完全燒斷它不用上三個時辰就是笑談。
樹的纖維製約住了大火的蠻橫,所以樹不是從根部以上斷開的,它倒入海中暫且隻有一個可能性,那就是連根拔起。
簫颯爬到淩沉的身邊,聽抹平心情的淩沉娓娓道來,分析歪脖子樹將會以何種方式壯烈落水,和花瓣落入泥土化作春泥更護花可不一樣,落紅一點也不淒涼,樹落水纔是最悲哀的呢!
淩沉說,裸露在高溫中,樹下土壤種植的花花草草早就終止了生命,歪脖子樹是棵邪門的大樹,你可不要小瞧了這棵奇妙的大樹,它不僅是亡海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守護墳軒的威猛戰士,它還是個不屈不饒的有樹格的大樹,之所以它能在王海墳墓對如此破爛的絕地中生存,得益於他的種植模式。
歪脖子樹通人性有靈性淩沉把它當動物養,以前淩沉說過,飼養這棵罕見的大樹,用的是從海底打撈上來的屍體的骨粉,這可不是開玩笑的,確有此事,他還把一些腐肉混進泥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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