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被迫從頭再來種田 110
夜話
縣令叫盧栩到一邊等著,
忙完正事才叫他進來。
他和盧栩接觸過幾次,對這個初見時候還害怕他,後麵就越來越自來熟的小夥子印象其實很不錯。
大概是年紀大了,
耐心增長,很難不喜歡這種精力旺盛,活潑能折騰,又有底線分寸的年輕人。
盧栩熟門熟路進來,見縣令正獨自喝茶。他沒坐主位,
隨意坐在側邊一把椅子上,更沒擺官威架子,
像是普通長輩等晚輩過來說話似的。
盧栩瞬間就放鬆了,
眉開眼笑行禮打招呼拜年。
縣令讓他坐到一旁,“回來了?過年家裡怎麼樣?”
盧栩:“都好!我二叔也從戰場回來了!”
盧栩還真拉起家常,劈裡啪啦又是一頓說,
問縣令老家過年有什麼風俗,
吃什麼美食,和觀陽一不一樣。
聊著聊著,
盧栩又從吃聊到物產糧食,聊起村裡回來了多少人,多少人打算開荒,
順勢提起他今年也打算多開荒、多種樹的想法。
縣令聽著盧家村欣欣向榮的年節不住點頭,
盧家村如此,
觀陽治下的村落大抵也是如此。
聽盧栩又提到種樹,便問道:“你想買山是為了種樹?”
“對呀!”盧栩又劈裡啪啦嘚啵嘚啵把他的十年樹木計劃一通說。
縣令越聽越驚訝,
他起初以為盧栩隻是一時興起,
想學人在山上蓋個亭子,
不想竟然會有如此具體詳細的計劃。
盧栩叭叭地把這兒種什麼樹,
那種什麼果說得頭頭是道,還顯擺了一番他已經找好果農幫他種樹,再過三年,觀陽就能吃到盧家村的果子了。
他說得太順暢太自信,連縣令都沒聽出來他這一小半內容是現學現賣,一小半內容是來的路上臨時現改。
盧栩自己都快把自己說服了,眼巴巴指望縣令賣山給他。
賣山是大事,身為一縣之令,一縣百姓的父母官,更是要慎重。不然今天這個要買山,那個要買河,他在任幾年把山河土地都賣了,百姓還用什麼?
縣令被說動了,但沒有輕易答應,而是讓盧栩回去等著,這幾日他會找人過去勘察。
盧栩一看沒被馬上拒絕,自戀地覺得有戲。
他們村那片山,平時除了村裡人過去撿撿柴,完全就是個野山荒山。有河道通著縣裡,那條窄窄的山路都是半荒的。
君齊也說這樣的山是好買的,再看縣令這反應,八成有戲!
盧栩目的達到,也沒多打擾縣令,隻是走前還拐彎到相熟的文吏那打聽從前觀陽有沒有賣過山,多少錢,能不能分期付款。
文吏都聽懵了,好家夥,找官府買山,還想賒賬?做夢呢!
盧栩隻好想辦法再去湊錢。
他可是要買山呢,再便宜,那麼大也要好多好多錢吧!
盧栩先前買田買得太凶,剩的錢花得也大手大腳,如今兜裡沒多少錢,想把他看好的山頭都買下來,錢還真不夠。
盧栩快樂又憂愁地離開了,他還得繼續去找人,趕緊把觀陽聯盟的所有生意支棱起來。
從前人多盧栩不覺得,如今譚石頭他們一走,盧栩忽然發現,哦,原來他們身兼這麼多活呢!
除了幾個鋪子,首先要緊的就是河運。
好在盧栩也常在碼頭,誰在河道上有威信他大抵是有數的。
盧栩也沒一次就找個像石頭那樣能管事的,而是找了十來個靠譜的人,讓他們小事先管著,大事到縣裡找他。
往各個村鎮雜貨鋪送貨的事,暫時由他先頂著。
沒處理完觀陽聯盟的事,盧栩也不打算回村,而是從大院那搬了一床鋪蓋,先住在雜貨鋪後麵的小庫房裡,方便彆人找他,他找彆人。
盧栩忙活一天,把能見到的主事人員見了一遍,沒在觀陽的明天繼續見,也讓人各處帶話,觀陽聯盟的鋪子要招人。
頭一天,盧栩沒回家,第二天,盧栩也沒能回家,第三天,盧舟和顏君齊要回縣學上學了,中午盧栩不在,他們沒能見到,晚上顏君齊決定留下陪盧栩。
盧栩很驚喜。
盧舟也想留,但盧栩暫住那間小屋子連個正經床都沒,盧栩怕盧舟年紀小不抗凍,晚上凍病,打發他回家。
盧栩張口就忽悠:“我們倆都不在,家裡有事,娘和臘月害怕怎麼辦?”
盧舟繃著小臉想了又想,到底責任心戰勝了對哥哥的孺慕之情,懂事但不怎麼高興地坐船回家。
盧栩忙活到天黑,把雜貨鋪新收來的東西收拾登記完,在爐子上隨便煮點麵。
麵和鹵是三嬸回家前從鋪子拿來的,盧栩餓時候現煮現吃,鹵早涼了,澆到熱麵上暖一暖,拌一拌,就能馬上吃。
這會兒鋪子已經關門,盧栩搬把寬麵的椅子當桌子,和顏君齊一人一個小板凳窩在小庫房吃麵。
沒出正月,晚上外麵還冷,能取暖的就這個爐子,盧栩連吃飯都不想出去找個寬敞的地方挨凍。
反正沒外人,他一點兒也不講究形象,把被子展開,往身上一披,就差鑽進被窩吃飯。
吃完飯,盧栩趁著暖和一鼓作氣洗碗洗漱,等洗漱完,身上那點熱乎氣也基本用完,盧栩踢掉鞋,甩著涼冰冰的爪子爬進被窩。
顏君齊就比他注意形象多了,不管吃飯收拾洗漱都是有條不紊的。
盧栩以為他不冷,不過等顏君齊洗漱完,他也沒多猶豫一秒,就擠到盧栩旁邊鑽被窩取暖了。
盧栩暗笑。
這間小屋子是個小倉庫,他們睡的床其實是四張大桌子拚在一起,桌子上原本放的東西都被盧栩塞到桌下了。
桌子旁三麵都堆著東西,睡覺倒是不用擔心睡著睡著就會滾下去。
不過相比家裡的熱炕,晚上滋味就相當不怎麼樣了。
盧栩往顏君齊那邊挪一挪,“擠擠暖和。”
顏君齊也配合地往他那邊擠。
頓時兩人猶如兩隻毛毛蟲,艱難地橫向貼近。
盧栩揉揉被冷空氣凍透發疼的鼻尖,又往被窩裡縮一縮,“得虧你來了,不然我晚上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天一黑就要睡覺,太無聊了。”
從前他可是妥妥夜貓子,如今晚上一點娛樂都沒有,冬天夜晚又長,一天要睡十來個小時,天天睡超飽,睡太飽也是種甜蜜負擔,年紀輕輕的,多浪費光陰啊!
盧栩決定拉顏君齊聊到犯困再睡。
他從被窩鑽出來,往爐子裡扔兩塊木柴,又伸手到桌下摸出他昨天沒喝完的那瓶酒,和顏君齊分著喝。
這酒最多就十來度,入口有一點兒甜味兒,喝下去過一會纔有點兒暖洋洋的酒勁兒,被盧栩當睡前飲料喝。
“……我從前都不知道原來事情這麼雜這麼亂,難怪石頭他們總弄錯。”盧栩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想起什麼說什麼,把這兩三天怎麼招人,怎麼重新安排人,怎麼經營店和將來的想法等等全跟顏君齊嘮叨一遍,邊說邊自己在腦海裡複盤,“對了,我想做個表,進出貨,進出賬,都登記上,明天你有空幫我畫畫。”
“表?”顏君齊概念中的表和盧栩完全不一樣,他概念中表可是一種陳情文體,想來和盧栩說的大不相同。
盧栩伸出胳膊在空中比劃,“就是像那本帶畫的蒙書似的,橫豎畫線打上格,上麵列上日期、內容、數量、價格等等,每天一頁,每個月彙總一次。”
顏君齊理解了,“像賬本一樣?”
“對對對!要比那個再簡單點。”盧栩翻身,又往顏君齊那貼貼,伸手在顏君齊被子上畫格,“最好最後一頁就能裝一個月的量,叫人看了能一目瞭然!”
最重要的是讓他一目瞭然。
他可不想對著一堆比劃複雜的字裡一個一個念,天要命了!
盧栩繼續道:“等設計好我找個人幫我刻成木板,用幾張印幾張,那樣就全都一樣,整齊好看了。”
顏君齊默默想著,模樣一樣的表格,一天一頁,最後彙總起來也無比方便,他大致有了想法,隻是不知道和盧栩想的一不一樣,“等明天我畫給你看。”
“好!等弄好了我給小軒他們也看看。”
盧栩籌劃著等把事情都弄清理順,做好模板再問盧軒願不願意管。
盧栩問:“我不在這兩天家裡沒什麼事兒吧?”
顏君齊:“沒什麼事,就是二叔說想在村外另起間屋子。”
盧栩:“二叔?”
他一想,如今二叔還住在老宅,和爺爺奶奶四叔四嬸一家擠著,的確房子小了點。
盧栩:“他說想蓋哪兒了嗎?”
顏君齊:“聽說是在你家旁邊。”
盧栩一聽,心下驚喜,“那他可得趕緊占!”
如今村裡回來的人多,許多還是年齡不小的光棍,等大夥都安定下來指定都要忙著蓋房子娶媳婦。
雖說他家和顏君齊家在村邊又挨著山,但山腳下那片空地離溪水近,也還算平坦,將來一定也是搶手的地盤。
盧栩又悄悄和顏君齊八卦唏噓一番二叔過年宅在家裡不出門,要麼就天天一個往山上去,躲著惠香姑姑一家避嫌。
“二叔說替我去趟北邊,我打算等理順了手頭的事就湊一個商隊,去北邊買羊!”盧栩還惦記著他的宏偉計劃,默默先給二叔預定一個領隊當著。
顏君齊對此卻不太樂觀。
但見盧栩說得眉飛色舞,他也沒出言打擊盧栩。
盧栩灌兩口酒,喝著喝著又忽然想起白天去南邊某個村子送雜貨在那看見有人用蛇泡酒,又興致高漲地和顏君齊分享這兩天聽到的大公雞大戰偷蛋蛇的八卦。
“他們說那隻公雞有這麼大,冬天還啄冬眠的蛇來吃,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等我買了山,不隻要養雞養鴨,我還要再養幾隻鵝,聽說大鵝狗都害怕!”盧栩又天馬行空地說著,還聊起怎麼聽果農的建議,轉頭忽悠縣令。
“等過個幾年,咱們在家門口就能吃上現摘的新鮮果子了,到時候我就拿著筐子,領著盧舟、臘月他們去樹上摘,春天吃葚子,夏天吃桃,秋天吃蘋果,從春天吃到秋天,想吃多少吃多少!”盧栩滿眼嚮往,“縣令大人說要派人去勘察,也不知道去了沒有。”
顏君齊:“去了,昨日就去了,裡正還想問問你怎麼官差到村裡去了呢。”
盧栩嘿嘿笑,“縣令大人就是靠譜!”
隨即他又為銀子發起愁來,“也不知道買山多少錢一畝……”
盧家村山連著山,那可是好大好大一片。
如今地價便宜,一畝良田均價在三到四兩,不知道一畝山地多少錢。
盧栩目光灼灼地問顏君齊:“你說我先占山後付錢,大人能答應嗎?”
顏君齊想了想:“也許可以。”
盧栩驚訝:“真的?!怎麼說?”
顏君齊:“如今你一年能賺多少錢?”
……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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