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被迫從頭再來種田 124
攛掇
羅純此人,
是羅家的一個奇葩。
他在家行五,和羅慎是堂兄弟,比羅慎小兩歲,
小時候一起跟著羅縣尉學拳腳功夫,學得還十分好。
前些年也在縣衙當差,不過乾了沒兩年,就嫌當官差沒意思,武轉文,
又跑去乾了一年收稅的小吏。
他一去不要緊,扭頭就把同僚收稅時偷偷搞的小動作給舉報了。結果一下得罪了一批人。
官差名聲好聽,
薪金卻低,
若全然守規矩,背地一點兒小手腳不搞,基本上是吃不飽飯的。對此,
人人都是默許。
畢竟他們羅家也在偷偷收著縣城大小店鋪的保護費。
當時的縣令還不是如今這位,
他一鬨,對方一氣之下把羅家也咬了一口,
眼看無法收場,最後他和那名同僚都被趕出縣衙。
縣衙內,也隻說他們兩人年少氣盛起爭執鬨矛盾胡亂攀咬,
最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羅純被家裡訓斥了一頓,
安生了一年多。
他無事可做,就把精力轉到了練武上麵,
還跑去彆的縣找人切磋。
隨後,
新縣令到任,
聽說了這事還想把他重新招回來,
不過那時羅純一心想搞個武館,就把縣令給拒了。
據說因此他被他大伯,也就是如今的縣尉,關起門狠揍過。
因為家裡不幫忙,沒人給他拿錢,他的武館到底沒搞成。
羅純鬱悶之下回家種地去了。
家中長輩見他不靠譜,思來想去,給他介紹了門親事,希望他成家立業後能穩重點。
這媳婦人選相當不錯,算來還是羅家遠親,人又溫柔又賢惠,羅純成親後老實了兩年,可沒多久又閒不住了,也不知他怎麼和媳婦說的,竟然讓他媳婦幫忙瞞著家裡,一個人偷偷跟彆人往南方跑船去了。
他一浪一年多,壓根不知道媳婦懷孕,等他背著特產回來,媳婦娃都生完了。
不用說,他回來又被好一頓揍,他爺爺拿著柺杖追他跑了三裡地。
再之後,羅純也覺得從前不靠譜,做的事對不住家裡,尤其是對不起老婆孩子,也就沒再往外亂跑。
如今他主業就是種田、打獵,打到什麼野味就進城賣賣。
盧栩認識他,還是羅純進城賣野味,恰好趕上盧栩剛往羅家送了一次優惠券,他們兄弟幾個一起到盧栩鋪子吃飯,閒聊起來盧栩才慢慢知道他的不羈往事。
不過旁人揭短是彆人的事,羅純自己不承認,以他自己的說法,他開過武館,跑過南邊,還見過海,一副“我見過你們沒見過的世麵”的顯擺架勢。
不管幾分真幾分假,盧栩是親眼見過他推車到縣城賣野豬肉的,能獵到成年野豬,羅純肯定有幾分真本事。
而且他每次來食鋪吃飯,回去一定會給家人帶,有時候他女兒想吃炸醬麵,他怕路上麵坨了,就拿食盒隻買炸醬,再買一份兒生麵,拿回家給孩子煮麵。
對家人這樣不嫌麻煩的,盧栩認為他品性絕對不差。
再者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羅家在觀陽這麼出名,出了什麼事難不成還能拋家舍業跑了嗎?
聽說他找羅純,羅家門房很是納悶兒了一會兒,但還是道:“巧了,五爺今天正好來縣裡看老太太,盧當家你跟我來。”
盧栩跟門房進門,到他的小屋休息,門房去通報喊人。
片刻後,羅純抱著他小兒子找來了。
“真是盧兄弟,怎麼今天找我喝酒麼?”羅純爽朗地笑著。
羅純長個大個子,比盧栩還高大半頭,又天生毛發濃密,留著大鬍子,瞧著比他哥羅慎歲數還大。
但行事上,和羅慎就大相徑庭了,反正盧栩從來沒見羅慎這麼笑過,也沒見羅純像羅慎那樣板著臉過。
盧栩喜氣洋洋,“有事有事,要是能成,我天天請你喝酒都行。”
“咦?”羅純怔了怔,“我酒量可是很大的。”
盧栩:“沒關係。”
羅純笑起來,“看起來是正事,走,進去說。”
他們一路進了羅家,羅純把盧栩領到他的房間裡。
盧栩來羅家不少,不過來後堂還是頭一次。
羅家發家也隻有兩代,在縣中的宅子不小,不過沒什麼奢華的裝飾,就是普普通通的青磚青瓦,院子方方正正整整齊齊,後院有個小花園,種著兩棵樹,倆小孩拿著鏟子在樹底下玩泥巴。
羅純把他兒子放下,讓他過去找哥哥姐姐玩。
盧栩瞧著,羅純的小兒子也就一兩歲大的,以後帶盧銳沒地方玩兒,可以來羅家,小朋友跟同齡人玩肯定比跟大人玩有意思,臘月每次回家都惦記著去找她的小夥伴們玩過家家呢。
羅純把盧栩帶到小客廳,喊人端了壺茶,又端了盤點心。
盧栩一看,這不是他家的點心嗎?
羅純也怔了怔,笑道:“這點心你就彆吃了,你家又不缺!留著給我姑娘小子吃吧!”
他說得煞有介事,盧栩也被逗笑,這人可比羅慎好玩太多了。
羅純把點心盤子挪遠了點兒,也不招呼盧栩喝茶,而是直截了當地問:“我聽說你一陣子請了好些人吃羊肉,還要開羊肉館子,是真的嗎?”
盧栩:“是有這個打算。”
羅純:“那你找我,是打算定點兒野味兒?”
盧栩茫然:“啊?”
羅純詫異:“不是嗎?我聽他們說你那個怪模怪樣的鍋跟麻辣燙似的,什麼都能煮。”
他有時候打到野味懶得去東市賣,也會問問盧栩那要不要,一般常見的肉的盧栩都是要的,給的價格還不錯,羅純想著既然都是煮,麻辣燙能用的東西那個羊肉鍋八成也能煮。
如果不是這事,他實在是不知盧栩找他做什麼了。
盧栩笑起來:“要啊!不過野味是小買賣,我想找你合夥做大買賣。”
羅純興致不高:“什麼大買賣?”
盧栩:“我打算自己組商隊到北邊去,不過我認識的人少,有能力冒險北上的人更少,這不就想到羅大哥和你了嗎?”
羅純:“北上?”
他一琢磨,也有了些猜測:“你打算自己去朔北郡買羊?”
盧栩點頭。
羅純沉吟片刻:“活物船可不好運啊……”
盧栩:“我想走陸路。”
這下羅純驚訝了,“陸路?”
他一皺眉,納悶道:“你想去哪兒買羊,陸路到州府可要兜個大圈子,直接往北去的也是朔州郡幾個儘是山的窮縣,想買羊就得奔蠻子堆裡去了。”
盧栩眼睛一亮:“純哥你認得路?”
羅純:“認得啊,我們從朔北迴來走的就是那條路。”
他嘖一聲,吐槽道:“路比觀陽可難走多了。”
盧栩卻大喜,連忙問:“能過車嗎?”
羅純想了想,“能吧,從前不能如今也能了。”
好幾萬人從北往南走,沒路也趟出來了。
羅純:“不過我可提醒你啊,那些路,荒涼,走幾裡地連個人都看不著。”
盧栩:“危險嗎?”
羅純摸摸下巴,自信地一笑:“那就得看是誰走了。”
他們倆對視一眼,嘿嘿笑著。
盧栩也算看出來了,羅純是有興趣的。
然而羅純還是很厚道地建議盧栩走水路,“你要是就想買點羊,還是走水路到州府劃算。”
盧栩歎氣:“我也想走水路,可沒人願意搭理我。”
羅純:“為啥?”
盧栩也沒瞞著,有幾分鬱悶地把他的北行計劃和如何被船商們拒絕一五一十說了。
羅純不住點頭,嘀咕道:“原來裘虎到千蛟嶺北邊去了。”
盧栩:“你認識虎哥?”
羅純笑:“認識!還打過架呢!那小子才來觀陽時候狂著呢,要不是我們兄弟幾個,觀陽可有他猖狂的。”
盧栩好奇:“你打贏了?”
羅純咳一聲,把話題轉開了,他和羅慎二對一才把裘虎按進牢裡,這種事他纔不要說,“到蠻子的地盤去,有點兒意思。”
隻是買羊,他有興趣出門遛遛,興致卻不太大,到千蛟嶺去會會蠻人,他興趣就高多了。
原先在軍中他也想和裘虎他們一起到西邊去,不過他哥和家裡死盯著不許他亂走,花錢托關係把他們全弄朔州修城牆了,他上了戰場也沒打上一場,心裡還有點兒遺憾。
羅純嘖嘖兩聲,這種要捱打的心思不足為道,讓他家老爺子老太太聽到他就再也彆想出門了。
羅純看看盧栩,想想平日大伯、堂兄弟們聊起盧栩時的讚賞和評價,大眼睛一眯,攛掇道:“兄弟你看得上我,我當然願意隨你走一趟,不過,我這情況有點特殊,我自己做不了主,你得去說服我們老爺子。”
盧栩一拍胸脯:“沒問題!我去和老爺子說!”
既然敢來,他也是有幾分把握的。
羅家不比他們家,他們家老實開荒種地,羅家可是好幾代習武的,他就不信他們真沒一點兒野心。
大岐不走科舉最多也是吏員,羅家都當到縣尉了,再往上也沒什麼希望,但庇護家裡已經綽綽有餘。
如今他們在觀陽名望不低,可乾的依舊還是賣力氣賣武藝的生計,如果他們家不狠下心來撈黑錢,就彆想發家。
和羅家老爺子談,他說的都是計劃性的大方向了,今年目標是什麼,三年的目標是什麼,五年、十年長遠的目標什麼。
畫完美味可口的大餅,盧栩也很實際地把自己現下能提供的,能做的,都開誠布公說了,需要對方提供什麼也說得清楚明白,最後連怎麼分紅都說了。
不可謂無誠意。
反正觀陽縣城除了羅家他實在也找不到其他人合作,如果無法說動羅家,那他就隻能自己來了,盧栩也沒什麼可瞞的。
羅家老爺子沒馬上答應,也沒不答應,他雖是羅家的家長,名義上的族長,但到底年紀大了,這種事想要和年輕力壯的幾個晚輩商量。
羅老爺子樂嗬嗬誇了盧栩年輕有為,約他等羅縣尉休沐來家裡吃飯做客。
盧栩一聽,有戲啊!馬上開心道:“好,等羅伯伯休沐我來嘗嘗貴府手藝。”
羅老爺子樂嗬嗬道:“咱們觀陽論廚藝,你說第二就沒人敢說第一了,不過我們家有兩道蒸菜還拿得出手,你和羅慎他們幾個也熟,沒事多來家裡坐坐。”
盧栩:“好!我家也搬過來了,正愁沒地方串門呢。”
他們熱絡地閒聊一陣兒,盧栩就告辭回家了。
羅純送盧栩出門,回來時羅老爺子獨自坐在廳堂裡發呆,“送走了?”
羅純:“走了,小跑著走的。”
羅老爺子莞爾,心道這盧栩果然像羅慎說的,聰明,卻沒什麼心計。
他看著自己不靠譜的五孫子,腦中忽然閃過:是他們家的五小子不靠譜呢,還是這個盧栩更跳脫呢?
作者有話要說:
快樂小盧,跑著回家~
論靠譜,臥龍鳳雛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