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被迫從頭再來種田 305
進貨嗎
正月過了二十,
年味逐漸淡去,縣衙的幾個工坊,還有規劃的東城街市漸漸招到了願意開鋪子的人家。
商議之下,
顏君齊暫時不會給他們改成商籍,若是一年後他們依舊願意繼續開鋪子做買賣,再進行改籍。
另外,工坊雖是縣衙主導的,若有手藝人自己能找到人手,
也不需要縣衙提供什麼支援的,則可以自行向縣衙提申請,
填寫一下想要多大麵積的土地,
想要經營什麼生意,以後便能自己開店了。
若不想承擔自負盈虧的風險,直接去縣衙考試,
手藝合格,
就算受聘,以後從縣衙領工錢和分紅便可。
不過,
這樣的工匠是要教學徒的。
當然也不會叫他們白付出,學徒頭五年,都要從自己的分紅中抽十分之一給師父。
誰若有盧栩那樣可以用於生產的秘方,
縣衙也願意買走。
一次性現錢買清,
或者參股拿百分之五的分紅,
都可以。
這一番招聘和號召下,縣城又熱鬨了好幾天。
有點兒手藝的人都挺糾結。
尤其是那些多少算是家中祖傳手藝的,
就不大樂意把手藝交給外人,
他們想給子孫後代留個謀生手段。
可讓他們自己去經營一個作坊,
他們又不大敢。
本來就窮,
賠了咋辦?
也有果決的。
家裡隨便商量了一下,就去縣衙填表去了。
縣衙說能自行經營的工坊,沒錢的可以租場地,隻租地自己蓋,五年不收地租,需要直接租鋪子的,頭三年不收租金。
這麼算來,他們成本主要就是人力和材料。
人口多的人家不少人認為自己能承擔得了。
另外些覺得自己手藝比較大眾,或者沒啥野心,人丁單薄的,就思量著與其自己冒險,不如給官家打工。
至少每個月一家人的飯錢有著落了。
忙活了幾天,最後登統下來,願意來縣衙領工錢的還是多數。
顏君齊他們統計好,根據人數與工坊的種類、規模,開始在西城劃地。
等雪一化,就可以開工蓋房子了。
東市,則由盧栩來統籌。
相比工坊,願意開鋪子的人可就少多了。
還有人問盧栩,能不能像工坊那樣,也聘他們給縣衙乾活兒。
盧栩有點兒哭笑不得。
總不能縣衙自己開雜貨鋪吧?
無奈下,盧栩又搞了個北庭縣商會。
以後他不零售了,商會從他這兒進貨,以後他還會組織大夥兒去北關縣、西峰縣和蠻人那兒進貨,甚至去關內進貨。
以後集市他也不單獨雇人去替他賣貨了,由他們商會的店家先從他這兒進貨,再自己去和蠻人做生意。
從前在老家最多做過幾天貨郎的百姓們聽得一臉懵逼。
還能這麼乾?
盧栩就差手把手教了,無奈道:“先試一年,一年後誰要是虧太多,就去西城當學徒,或者找地方種地、放羊、砍樹、撿蘑菇去!”
他給每人發一個縫好的小冊子,“拿好了,這叫存摺,每人啟動資金十兩,到年底,每人要還給我五兩,銀子或者同等價值的物品都可以。若想再多借,就要收利息了,一年利息百分之五,就是你再找我借一百兩,明年底還我一百零五兩了。走,咱們去庫房看看。”
盧栩領著老老少少們去縣衙庫房參觀。
各種物品分門彆類的已經安置好了,價錢也標好了。
盧栩:“今天先看看我這兒有什麼,然後都回家想想自己要做什麼買賣,要進什麼貨,要不要再借錢,明天拿上存摺來我這兒進貨。”
他放的都是日用類的,奢侈品全都在另一個庫房。
先從便宜的貨物開始吧,虧也虧不了太多。
挨個兒給大夥兒介紹一遍貨物和物價,他又給每人發了一頁常見的加法題和乘法口訣。
以免有人著急算不清價。
盧栩:“都弄懂了嗎?懂了可以解散啦!”
一上午,他這邊兒動員結束。
然後開始在縣衙門口一塊兒空牆上寫數字和九九乘法表。
萬一誰弄丟了小冊子,或者忘了哪個是哪個,可以隨時跑來看看。
下午,他則去找縣衙的赤腳大夫,問他想在哪兒開個多大的醫藥鋪子。
大夫這種人才,去西城還是東城,可以隨便選,而且縣衙還會幫他招聘幾個小學徒,學徒工錢縣衙給,醫館賺錢歸大夫。
沒辦法,他們太缺了。
赤腳大夫受寵若驚,連連表示自己學藝不精,有這待遇,他建議盧栩去軍營聘軍醫。
盧栩倒是想,可挖人家虎賁軍牆角,他怕捱揍啊。
先這樣吧。
正說著,顏君齊也來了。
盧栩朝他默契的一笑,一起坐下和大夫商量等外麵雪再化化,路能通行後,他願不願意到各鎮子去看看有沒有生病受傷的人。
大夫驚訝:“出診?”
顏君齊點頭:“正是,暴雪來的突然,各鎮情況不一,我怕有些條件太差的小鎮,房屋坍塌,有人會受傷凍病。”
若不是外麵積雪太深,實在不好通行,他們年前就該去了。
一拖再拖,拖到現在,顏君齊每天都要上城牆看看外麵的積雪情況。
大夫歎氣。
想起年前那場雪,他也後怕。
要不是顏縣令他們到任後在全縣排查修過房屋,暴風雪前還有安排,縣城哪會隻有那麼幾個傷病的?
大夫道:“那我便多做些藥膏吧!”
顏君齊朝他鞠躬:“多謝。”
大夫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大人您可折煞我了。我……唉!我也就是個庸醫,我……咱們,咱們……咱們縣什麼時候纔能有個好大夫呀!”
他哪算什麼大夫,他從前就是采藥賣錢的,在醫館跟人家胡亂學了些,到了北庭縣,也是實在無醫可用,他才被迫趕鴨子上架湊數的。
他也就會醫治點兒風寒和皮外傷,疑難雜症一概不會,天天都怕把人治死。
說著說著,大夫還有點兒哽咽。
全縣就他見過死人最多了。
每次遇到重病的,他都想說,我治不了,你們去找彆人吧,可北庭縣哪兒還有彆人呢?
隻能他硬著頭皮上,十次有九次,他都無能為力,隻能徒勞的瞎忙,親眼目睹著家屬們眼中的希望漸漸破滅,看著病患慢慢死在眼前。
那種煎熬,讓他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覺。
好在,今年冬天,他們沒死什麼人,今年冬天,他睡了很多好覺。
盧栩和顏君齊也不知道他有這麼大壓力。
這位赤腳大夫其實才四十出頭,算不上年輕,也不算老,哭過一場,心扉又敞開了不少,還給盧栩退了許多藥。
盧栩給他搬來那些昂貴的藥許多他都沒見過,不認識,也不敢用,認識的,聞一聞,和他見過的不大一樣,也不知道都是什麼年份,要用多少劑量,不到萬不得已要賭一把,他通通不會動用。
到目前為止,消耗最貴的,就是一點兒參須,給一個體虛的老太太煎參茶用了。
用了那麼點兒人參,他還挺心虛,生怕盧栩會怪他浪費東西。
盧栩聽得默默無語。
隔行如隔山,他在京城采購的時候,自然是什麼好要什麼,不知道原來藥材不是貴的好的就是對的,京城的藥竟然會不適合北庭縣。
盧栩反省了一番,回去又搬了許多藥材來。
除了他從京城帶來的,他還有先前在各鎮上換來的。
百姓們能認識能采到的草藥都是些最常見的,這些草藥藥效可能不夠好,但對也是采藥人出身的赤腳大夫而言,比盧栩帶來的許多昂貴好藥材還好用。
盧栩讓他放開了挑,隻要是治病救人了,用多少他都不在乎。
救不活也不要有太大壓力,“人各有命,若真沒辦法,大家不會怪你的。沒人會怨一個想救人的大夫救不好人。”
大夫淚眼婆娑的,開始在家熬藥膏。
盧栩聽得心情也有點兒沉重,忍不住問顏君齊:“你說我是不是買錯了,是不是該直接買些藥丸什麼的來?”
顏君齊:“沒人知道這邊會是這樣的情況,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他用盧栩安慰大夫的話安慰他,“沒人會怨一個想救人的大夫救不好人,更沒人會怨一個想救人的人帶來的藥不夠好。”
盧栩還是有點兒鬱悶。
他回去又翻箱倒櫃一遍,找出早不知道被他扔哪兒去的采購單。
上麵粗略記錄了他都采買了什麼藥,打算明天拿給大夫看看。
盧栩:“你說這有用嗎?”
顏君齊搖搖頭。
都不認識這些藥材,即便有名字能有什麼用呢?
顏君齊:“拿給軍醫吧。”
盧栩:“嗯?”
顏君齊:“用藥材,換兩個軍醫回來!”
盧栩望著他。
顏君齊語氣森然:“要是換不來,就下軍令命令他們來!”
盧栩:“……”
他有時候,覺得他家君齊挺有做將軍的風範的,殺伐果斷。
晚上盧栩因為找單子睡晚了,早上起來差點兒忘了要帶人去庫房采買進貨。
等他想起來,拿著小本本來進貨的人已經在縣衙等了好一陣子了。
盧栩沒出來,盧舟帶他們先去挑貨了。
等盧栩匆匆趕來,非但沒發生他擔心的有人想打退堂鼓不乾了,進貨的,還比他計劃中多了八個人。
盧栩看著同樣挑得不亦樂乎的八個蠻族年輕人,充滿沒睡醒的茫然。
“你們乾嘛呢?”
八人齊齊憤怒:“你不是說兩族都是北庭縣百姓,都是平等的,為什麼他們能在這兒挑貨,不通知我們?”
盧栩:“……”
他沉默一會兒,忽然笑道:“怎麼能不公平呢?瞧你們說的,我可最公平了!”
幾人狐疑地看他。
盧栩熱情無比:“我什麼時候騙過人呢?想進貨啊?進吧!看上哪個來哪個,一會兒就給你們裝箱!”
“呃……”
八人啞然片刻。
其實他們隻想買,不想賣。
當商人,太麻煩了。
見他們要拒絕,盧栩快步過來兩手張開撈住兩個,和他們勾肩搭背,特彆友好地攛掇:“彆急著拒絕嘛,你們不想乾,你們部落肯定有人想做這種買賣的!那些沒什麼牛羊,孩子卻挺多的,你們回去問問看!”
幾人想了想,也是。
貴族們不想乾,那些沒有牛羊,給貴族放羊的牧羊人可以乾啊!
盧栩笑吟吟:“是吧,肯定有人樂意的,等你們回去,再順便問問有沒有人願意當官差唄。”
幾人:???
官差???
盧栩笑得愈加燦爛,他重重拍著兩個被他搭著肩膀的少年,“關內來的能當官差,關外的牧民勇士怎麼不能!是吧!叫他們來考試,我給他們放水,隻要願意學大岐話,律法、公文,全都可以一年後再考,公不公平?我向不向著你們?”
“……”
盧栩:“我瞧你們幾個就挺好,願意做個先進表率麼?”
“………………”
他們齊齊看盧舟,眼神無比默契:快看看你哥是不是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盧栩:他們乾什麼,你們也得乾,我最一視同仁了!來,一起卷啊!
蠻人:一視同仁是這麼用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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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下午,5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