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被迫從頭再來種田 310
涼颼颼
送上門的台階,
幾人默契紛紛下來。
那名虎背熊腰的金副將,順勢就幫盧舟把麵端進來,一改剛剛的拍桌子瞪眼睛,
對盧舟十分慈愛道:“還有麵呢,謝謝你小兄弟。”
活像個疼愛兄弟的好哥哥。
顏君齊也沒繼續趕他出去,收起兵符,招呼大家先吃飯。
他雖有兵符,但隻能調令軍馬營,
實際上龍虎營也不歸他管。
衙門的夥夫都跑去集市賺錢了,盧舟到廚房熱了早上的湯,
往裡麵煮了麵和野菜,
給魏定山帶來的士兵每人端了一碗,還給他們加了最近盧栩才開始做的菌菇辣醬。
這麵原本是打算做給盧栩他們吃的,盧舟在家守城,
中午剛做的麵,
想著等哥哥他們一回來就能下麵。
不想先方便了魏定山他們。
他準備的麵不少,不止魏定山他們有,
站崗的龍虎營親兵也有。
他一碗又一碗地端,除了顏君齊,親兵和室內眾人都怔了。
北庭縣衙也太實在,
過晌做午飯,
不光有將軍的,
還有他們的。
西北食物稀缺,親兵沒馬上要,
而是請示過魏定山後,
才接過盧舟遞來的麵,
吃得噴香。
摻了白麵的雜麵,
他們已經好幾個月沒吃過了。香味十足的菌菇辣醬化在濃稠的湯裡,沾在麵條上,辣辣的,香香的,一口吃下去,人都暖和了。
屋子裡剛剛喊得最凶的金副將吃得最香,可見吵歸吵,他壓根就沒往心裡去。
倒是魏定山、賀承業和顏君齊多少都有些食不知味。
顏君齊慢吞吞吃完麵,推演著各種可能性,放下筷子,也理清思緒了。
顏君齊問:“賀督軍,魏將軍,若北庭縣上書請求朝廷調糧賑災,朝中可會同意?”
不待賀承業和魏定山回答,金副將先說了:“不會同意!”
顏君齊看他。
對方一抹嘴,“你看我也沒用,我們將軍天天要軍餉戶部都不給,你一要賑災糧戶部就給了?要是戶部真給了——”
他一握拳,“那也彆想過臥虎關!”
憑什麼他們要就沒有,蠻子要就有,彆做夢了,一粒米、一勺麵都彆想放過來!
魏定山和賀承業雖沒回答,但其實預設了這位副將的意思。
賀承業道:“減免一年賦稅,應當不難。”
讓朝廷向這邊出銀子,即便戶部同意,兵部也不會同意。即便朝中答應,虎賁軍上下的軍官士兵也不會同意。
就連他提減免賦稅這一項,參軍和副將又通通不同意了。
“賦稅和每年的貢品一樣不能少!”
國庫沒錢給他們發餉撥糧,他們這麼多士兵可都指望著蠻人每年交的牛羊度日呢。
吃都不夠吃,還減免?
減了蠻人的,他們吃什麼?喝西北風麼?
顏君齊沉思片刻,又問道:“若糧商運糧到關外售賣呢?”
魏定山:“糧商?”
金副將:“哪個糧商想不開會到西北來?要是有糧商,也得先賣給我們虎賁軍啊!”
若是盧栩在,定要懟兩句你們虎賁軍有錢買嗎?
不過顏君齊不喜歡和人說笑,隻是問:“若有糧商出關,臥虎關可能放行?”
賀承業一聽,就想到盧栩在朔州和北境的作為了,略帶喜色問道:“顏縣令可是已有對策?”
顏君齊保守道:“隻能試試看。”
金副將聽得雲裡霧裡,還是道:“那也得先賣給我們呀!是吧督軍,將軍,咱們纔是自己人呀!”
顏君齊:“關外關內,虎賁軍與軍戶,本是一體,若糧草充足,自然不會厚此薄彼,但也請將軍體恤關外三縣幾萬的軍戶,他們背井離鄉,同樣也在受災挨餓。”
副將下意識看看麵前的碗筷,嘀咕一聲:“我看你們縣城吃得挺好,比我們將軍還好。”
顏君齊冷聲道:“北庭縣能溫飽,全賴盧栩來前砸上全部身家做準備,又有王爺幫助,我們才得以立足。到北庭縣後,我們日日戰戰兢兢,盧栩更是不辭辛勞與各部兩縣貿易互通有無,年前他為換糧食,差點兒葬身暴風雪中,這位將軍,你吃的麵,就是他拿命還回來的。你說風涼話前,請先去打聽清楚再開貴口,否則,小心禍從口出。”
“……”
坐在角落旁聽的盧舟也忽然道:“你們吃的飯,本也是我哥哥和縣衙官差們的。”
“……”
賀承業道:“金副將並無惡意,他就是這樣的性格,顏縣令不必往心裡去。”
金副將訕訕道:“對不住,我這人說話不過腦子,沒想呢,嘴就瞎說了,等那位盧兄弟回來,我向他道歉。”
顏君齊:“不必,還請諸位將軍不要誤會,北庭縣也很窮,能有如今的狀況,是因為縣衙還欠著盧栩和王爺幾千兩的債。”
眾:“……”
不瞭解詳情的金副將和一眾將領們懵懵的,心說這位叫盧栩的年輕人到底是什麼人啊,竟然會借幾千兩給一個破縣衙,不怕收不回本兒嗎?
瞭解真相的賀承業默默吃飯,沉默不語。
偏偏有點兒心眼,但不太多的金副將仗著口無遮攔,厚著臉皮問道:“那位盧兄弟就是陛下封的那個皇商對吧?找他借銀子有什麼講究嗎?他能借給咱們點兒嗎?”
顏君齊:“……”
彆說賀承業差點兒被嗆到,饒是顏君齊的冷臉都差點兒被問裂了。
盧舟老實道:“我哥哥隻借給君……隻借給顏大人。”
金副將:“為什麼?”
盧舟:“……我們是同鄉。”
金副將遺憾道:“這樣啊。”
他撓撓頭,拿胳膊肘撞撞一旁的參軍,小聲道:“唉,你有沒有有錢的同鄉?”
參軍沒好氣道:“我同鄉就是你!”
金副將:“……那不是完了?”
顏君齊無視他們的嘀嘀咕咕,硬將話題拉回來,詢問起西北三縣蠻人部落的分佈,每一部,尤其是北庭縣各部落的情況和特點。
這部分情報他一直欠缺。
前任的兩個縣令也沒給他留太多有用的資訊,文書記載的,也是好幾年前遷徙蠻人時的粗略規劃,四五年過去,黑川部都跑回登雲山了,他壓根兒不指望那些部落能老實在大岐劃給他們的地盤上待著。
他問得太細,答清了輿圖都快能畫出來了。
魏定山忍不住問:“你想去?”
顏君齊:“有此意。”
眾:“……”
這縣令膽子是不是太大了點兒?
金副將剛要開口,被參軍狠狠踩了一腳。
魏定山皺眉搖搖頭:“太危險。”
尤其是白峰部附近的那幾個部落,對他們非常戒備和敵視。
顏君齊也沒想直奔前線去,“我想到你們回程途中未曾經過的部落去看看。”
“北庭縣地域廣闊,東西跨度尤為之大,我想年前的暴風雪各部落受災情況不儘相同,若能區分出不同部落受災狀況,協調以使得他們能自救,也能省了從關內調糧的麻煩。”
魏定山:“他們如何會配合?”
顏君齊:“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管之以威,束之以律法。這麼做,也是在幫助他們的族人,蠻人雖習性桀驁,但普通牧民和大岐百姓也沒什麼區彆,他們所想無非也是吃飽穿暖一日三餐,並非所有部落都願意再捲入戰亂中,並非所有部落的首領都冥頑不靈。”
他頓了頓,看向魏定山,“若他們執意不從,就麻煩將軍了。”
金副將等:“……”
啥意思?
不聽就揍嗎?
顏君齊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淡漠表情。
說話語氣也冷靜平穩,聲音不大,甚至因為天生的音色,冷漠中還是有點兒溫柔的。
可說的話莫名讓人覺得涼颼颼的。
金副將看著他那張堪稱俊秀漂亮的臉,戰袍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年輕人,了不得,等再長大,搞不好會比他們督軍還難搞。
他忽然覺得先前顏君齊叫人趕他出去,不是開玩笑的。
魏定山沉默片刻,問道:“你想怎麼做?”
顏君齊:“暫時還隻是想法……”
他將剛剛想到的慢慢和魏定山、賀承業商量。
簡而言之,以北庭縣官府的名義,借虎賁軍的威勢,來協調有無,震懾各個部落。
從小部落著手,優待小部落,聯閤中型部落,以弱圍強,逐漸孤立對大岐不友好的部落,慢慢逼他們低頭遵守大岐律法。
魏定山:“你的計劃,要多久?”
顏君齊:“不知道,短則數月,長則數年。”
魏定山:“隻靠這樣能行麼?”
顏君齊搖搖頭:“要先看過情況才知道。若各部都受災嚴重,那便隻能從關內調糧想辦法。”
顏君齊望向魏定山,提議道:“魏將軍可願同我一起上書朝中,向朝廷申請調糧?”
金副將聽得一蒙一蒙的,心說,怎麼又調糧?
繞來繞去還是調糧?
顏君齊:“情況緊迫,如今已經過完年,北庭縣即便比關內春日來得晚,天氣也快該回暖了。此去京城路途遙遠,奏疏一來一回,即便戶部批糧草,不需籌備,馬上運來,到時也要春末。”
他停頓片刻,給他們算賬的時間,“那時,也許已經一切都晚了,說不定運來時,已從賑災糧變成軍糧,用來助虎賁軍鎮壓四起的叛亂。”
魏定山:“……”
賀承業:“……”
他們剛鎮壓了白峰部,蠻人多少是害怕的,倒也不必這麼悲觀。
作者有話要說:
金副將:我也想要有錢的同鄉
知情人:你就是有也沒用